第八章 通缉犯遇州官飞蛾投火 徐文彪认表弟绝处逢生(1/1)
周景龙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我是周景龙。“大人,我不知道周景龙是谁,我的确姓王啊。”
“混账!你要敢当着我的面承认你是周景龙,那就不用缉拿你了。现在,朝廷悬赏捉拿你,你们是母子二人。我问你,你母亲哪儿去了?”
“大人,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哼……不要跟我在这儿装傻充愣,马上把你带到我的衙门去,大堂之上我对你审问。我告诉你,要是不招认你是周景龙,我就给你来一个严刑拷打。有道是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你就是铁打的、钢铸的,我也让你烧红了,砸化了,你也得给我说出真情实话!两边来人!把他给我带起来。”
一说把他带起来,旁边就有差人把锁链一抖,套到周景龙的脖子上,锁上了,衙役们往起一带周景龙。周景龙站起身来,两手抓着锁链子,着急地大喊:“大人,冤枉!我冤枉!”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冤枉的?把他给我带到轿后,回我的州衙!”
话刚说到这里,就由打远处来了一匹银鬃马,在这匹银鬃马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头上戴着白缎子扎巾,身上穿着白缎子箭袖,足蹬薄底快靴,肋挎三尺宝剑。一看这个小伙子长着四方脸,两道剑眉,一双虎目,鼻直口阔,细腰乍背,双肩抱拢,一团尚武精神。小伙子马上加鞭奔这儿来了,看这个意思是从这儿路过,一看有官府的道队,围着这么一帮人,马到跟前,小伙子一带丝缰,由打马上赶紧就跳下来了。然后他从马鞍桥摘下来一条亮银枪,戳枪拴马,转身来到道队的前面,一拱手,问道:“众位,是不是沈大人到此啊?”这些衙役和差官一看见这个小伙子都认识。“我们当是谁呢?闹了半天,徐达官徐镖头您来了,正是沈大人下乡回衙。”
“哦,沈大人来了。那我得见见沈大人!”
就看这个被称作徐镖头的人几步走到大轿前边,冲着“审不清”一抱腕:“沈大人,一向可好,别来无恙。”
“审不清”坐在轿里正得意呢,抬头一看,说:“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徐镖头啊。今天怎么咱俩在这儿碰见了?徐镖头,到哪儿去了?”
“沈大人,我刚刚看过一个朋友,正想回家呢。没想到在这儿跟您见面了,您为什么中途落轿啊?”
“哈哈哈……为什么中途落轿,我抓住了一个人,就是朝廷正在通缉的那个重犯周景龙啊。”
徐达官一听说是周景龙,他当时就一愣:“周景龙?沈大人,真是那个周景龙吗?”
“啊,就是啊,那不在那儿吗?我已经把他锁上了,他自个儿还不承认,愣说姓王。我准备把他带到我的衙门,施以大刑,我想他不能不招。”
这位徐镖头听到这里,一转身走向周景龙:“大人,我来看看这个周景龙是什么样。”徐镖头就来到了周景龙的跟前,瞅着周景龙,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把周景龙看了半天,看得周景龙心里直发毛。周景龙心想: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他干吗那么一直看我?
“你是周景龙吗?”
“啊,我不是周景龙。我不姓周,我姓王啊。”
“你姓王,那就对了。哈哈哈……你不要自个儿鼻子眼插葱——愣装象啊!你够得上周景龙那么大的风头吗?你不是小小的一个王奎元吗?王顺王奎元,对不对?”
“啊啊……正是啊,正是。”周景龙心想:有救驾的了,这位认错人了,愣说我是王奎元,干脆就给他来个顺竿爬得了,我就是王奎元了。“正是正是……”
“哈哈哈。”徐镖头一转身来到轿前对沈大人说:“大人,您认错人了。”
“嗯?认错人了?”
“对,这个人在我的府里当过仆人,最愚昧,最笨,最蠢,我看他办什么事都不行,所以就把他撵出去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是三个月前的事。
我看他这个意思,是混成要饭的了,您没看饿那个小样吗,他哪是周景龙啊?
周景龙是吏部天官的儿子,能像他这个长相吗?大人,您别跟他白费这工夫了,快点把他放了得了。到大堂上,您就是严刑拷打,逼出口供,他承认周景龙,解到东京汴梁,您还有个冒领官银的罪名,说不定,还害您倒霉了。”
“啊……那好吧。来!把他的锁链子解开。”
过来一个衙役把周景龙的锁链子解开了。周景龙赶紧跪倒在地向沈大人谢恩:
“多谢大人饶恕我!”
“以后走道你小心点,别在马路当间走。挡了我的道队,我没怪罪你就不错了。你是王奎元吗?”
“啊,正是正是……我就是王奎元。”
“起轿!回衙!”
“是!”这些衙役抬起轿,走了。
衙役们走远之后,周景龙还惊魂未定,心想,大概又是神差鬼使,老天爷保佑,这个小伙子认错人了。他认错人了,咱们也回见吧。
周景龙抬腿刚要走,就听这位徐镖头说话了:“站住!”
“啊?哦,这位徐镖头,您有什么事吗?”
“你就这么走了吗?”
“啊,那……那您还有事?”
“你是王奎元吗?”
“嗯……我,我是啊。”
“哪儿来那么个王奎元啊?我告诉你,我刚才递给你个竿,你就跟我顺竿爬,爬完之后就拉倒了?这事咱俩还没完呢。”
“咱俩还有什么事?”
“你跟我来!”
“我跟您上哪儿?”
“跟我回我的家。”
“不行。我家里还有我老娘等着我呢,我得看我老娘去……”
“看你老娘,你得先到我家之后再看你老娘。走!”
“这,这……”
“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送官,你还是周景龙。”
“啊……好,那我跟你走吧。”
就看这位徐达官把枪往外一拔,鞍桥一挂,一捋丝缰,这只手抓着周景龙的手脖子,说了一声:“走吧!”徐达官马也不骑了,拉着周景龙往前走。
周景龙就只能跟着。一边走着,周景龙心里一边合计:我明白了,徐镖头这小子是想吃独食啊。他看见我是重犯,他认出来了,要是州官“审不清”把我带走了呢,他就得不到这笔银子。他把那头给我搪塞过去,他领着我上他家,把我捆绑之后,直接送到东京汴梁,五百两银子都归他了,肯定就这么回事。
周景龙跟着这位徐镖头就来到他的家中,进了济宁州,十字大街往北拐,进了一个胡同,有一个高大门楼,一直进了院子。一瞧这个院子是深宅大院,这是个富户之家。进这院之后,院前边有个侧室。这位徐达官把马交给仆人,领着周景龙就进侧室了。进屋之后,把门就关上了。
“坐下!”
“哎!”
“我问你,你是不是周景龙?”
“我不是,我是王奎元。”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给你编了这个名,你就顺着来了。你不是王奎元,你是周景龙。”
“我……我真不是。”
“别害怕,我把你领到家里来,知道为什么吗?怕在街上说话不方便,如果你要是周景龙的话,咱俩可有亲戚!”
“啊,您是谁?”
“我姓徐,我是济宁城兴盛镖局的总镖头,我叫徐文彪。我的父亲,乃是当年梁山上一百单八将里的名将‘金枪将’徐宁。你我二人可是姑表亲,你的母亲是我的亲姑姑。正因为我想到我们有亲戚,所以我才在‘审不清’的跟前,把你给救了。不然的话,我管这个闲事干什么?如今我跟你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周景龙一听,心里明白了,因为听自己的母亲讲过,的确有这么一门亲戚,徐文彪是他的表兄。这阵周景龙一听说面前之人就是自己的表兄,眼里的泪水可就止不住了:“表兄啊!表兄!”周景龙跪下了,一路的坎坷,接连的遭难,就没碰上一个亲人,今天可算碰上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往这儿一跪,徐文彪赶紧伸手相搀:“表弟,你快快起来,坐下坐下。
你详细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的了?”周景龙就把全家的遭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徐文彪听完就问:“我问你,姑母现在何处?”
“我娘,现在在西门外刘家庄的小店里呢。”
“好,表弟。我跟你马上一块走,套车去接我的姑母。”
周景龙一听,这可是拨云见了日了,都说倒霉不能倒一辈子,可能我到这一步该转运了。
徐文彪马上吩咐人外边准备一辆轿车,让周景龙跟他一块坐着轿车就到了西门外刘家庄那个刘家小店,一见了周老太太,先请老太太上车。老太太也不知道这一宿儿子哪儿去了,也不知道这一宿儿子都发生什么事了,上车之后跟着就来到了徐文彪的家中。
到徐文彪的家中之后,先到后堂,跟徐文彪的母亲,老姐俩见面。老太太管徐文彪的母亲叫嫂子,这老姐俩一见面是抱头痛哭。那么徐文彪为什么跟他早没有来往,因为“金枪将”徐宁是梁山将,后来也担当了罪责,所以多少年来断绝书信,没想到今天他们家落在这儿了。
徐文彪把他的妻子贾秀英叫来了,给老太太见礼,跟周景龙见面。贾秀英人没进屋,香气先进来了,吹得满屋喷香。周景龙一抬头,一看他表嫂长得是真漂亮。贾秀英高挽云字髻,一张鹅蛋脸,细弯的眉毛,眼如秋波,鼻如悬胆,嘴唇是厚薄适宜,薄也不是太薄,但是也不厚。这两只眼睛来回乱转,含着丰富的感情。两个元宝般的耳朵上挂着两个金钳子,含金量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贾秀英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衫,进来之后先给老太太见礼,又跟周景龙见面,周景龙得给表嫂见礼。贾秀英看了看周景龙:“表弟,起来吧!”周景龙一听,这个表嫂说话真是温柔。这时,徐文彪就说了:“你们母子二人就在我家里住下,可千万别出去。现在济宁州城捉拿你们正紧,等着紧劲过后,我再想办法安排你们母子二人。”
为了保护这母子二人,徐文彪把镖行里的差事暂时都辞了,告诉手下人,有哪路的镖都由你们去保,我这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告病。徐文彪就整天在家里待着,跟周景龙平常闲谈。先给周景龙换了衣服,安排周景龙洗了澡,给老太太也洗洗涮涮换好了衣服,这娘两个可算找到了一个安身处所。
光阴荏苒,一转眼可就来到开春了。这天,徐文彪和周景龙哥两个正在书房闲谈。正在闲谈这工夫,徐文彪府里有一个家丁叫徐福,徐福匆匆忙忙地由打外边就进来了:“徐达官,您可看看去吧,了不得了!门口来了一帮人,都带着兵器,他们要往里闯!”
“你不拦他吗?”
“我拦不住啊。他们非进来不可,要找您。”
“啊?”徐文彪一听,要找我,心想:莫非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知道周景龙在我府中,官府派人来捉拿他了吗?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保护我的姑母和表弟。徐文彪立刻吩咐:“徐福,你马上领着他跟老太太藏在我后花园的书斋之内,如果前边要是一乱的话,打开后门,把他们放走,听见没有!”
“哎!是!”
“这个事情,一定给我办好!”
“您放心吧!”
“走!”
徐福一转身奔后边走了,徐文彪夫正正自己的衣襟,一伸手由打墙上摘下来三尺宝剑,一摁绷簧,抽出宝剑,提溜着宝剑,奔前边就来了。来到大门以里,停剑一喝:“你们要干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