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弟兄夜探太师府 小姐寻死合欢楼（1/1）
唐铁牛故意地给跑堂的露一手，不是老夸太师府里什么教师爷如何如何吗？我也不是好惹的！阮英随后跟着也下楼了。
哥两个离开酒楼之后，唐铁牛就跟阮英说：“猴儿，怎么办？咱们今天晚上去不去太师府？”
阮英说：“当然要去！不过三哥，这事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太师府这么大的府衙咱们可没进去过。一定是深宅大院，俗话说侯门深似海啊！咱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人家的院落有很多的奴婢、丫鬟、使女，又有很多护院的家人，还有些教师爷，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一个地方考虑不周到，咱们就可能掉到井里上不来了！”
“那当然了，咱们哥俩现在白天就先踩踩盘子，探探道。看明白之后咱晚上去他府里，一定把那个姑娘给救出来！”
阮英说：“那是了，走吧！”
哥两个听跑堂的说，就在铁狮子大街。来到铁狮子大街一打听，太师府能有人不知道吗！大家拿手那么一指，那地方就是！哥两个就溜溜达达来到太师府的门口，驻足观瞧。一看太师府，特大的一个黑漆大门，上边钉着碗口大的菊花钉。这两扇大门开着，前边是七磴汉白玉的台阶，两旁是两个大石狮子。石狮子两侧是两溜龙爪槐，那是专门拴马用的。石狮子旁边有上马石、下马石。太师府的大门出出进进的各类人等，把门的是传事禀报的家人。
门口挑着两个大灯笼，上边是大金字——太师府！两旁是高大的院墙，磨砖对缝，起脊吊角！
“哎呀！”唐铁牛一瞧：“太师府是比我的大寨强多了！”
阮英说：“怎么能跟你的大寨比啊，你那叫什么玩意啊！走吧！咱们捋这个墙走！”
他们走着走着。就觉得这个墙干走不到头，好大的一个院落。走到那个头一拐角，旁边有条胡同，顺着胡同往后走，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往墙里看。
一看墙里有高房矮房，有起脊之房，走到靠后半截了，都是很多的树木，植物参天。
“甭问，后边有个花园。”
阮英说：“今天晚上咱们要来，就在后边的花园往里进，逐步地打听。这里楼台殿阁肯定少不了，蔡猛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待着，必须得堵准了他那个地方，才能救这个姑娘。”
“对！”
哥两个踩好道了，然后由打太师府这儿出来，找了一个客栈，叫“连升客栈”，两人住下了，包一个单间，晚饭就在这儿吃的。吃过了晚饭之后，阮英跟唐铁牛哥两个躺在床上眯瞪了一小觉，一觉醒来天可就黑了。
两个人起来之后换好了夜行衣服。阮英背后按了按这口亮银柳叶劈风刀，摸了摸肋下的镖囊，扶了扶袖筒里的两个袖箭筒，一切收拾利索。唐铁牛把自个儿的铁棒槌往远处一挂。因为屁股后边是四个挂钩，要是晚上出去的时候，把棒槌靠远挂，悠起来碰不着。白天呢，靠近了挂，一走道，带响的！
所以今天晚上就得加点小心，把棒槌挂远了。唐铁牛也收拾紧身利索，伸伸胳膊踢踢腿：“猴儿，走啊！”
阮英说：“好！”由打屋里哥两个就出来了。没走店房的大门，在院里一纵身，胳膊肘一挎墙，双腿一飘，就出去了。唐铁牛一铆劲，头一下蹦墙头上了，第二下蹦下来了，跟着阮英就奔太师府来了。
来到太师府，顺着旁侧院墙的小胡同，就绕到太师府的后花园，到后花园这儿，阮英停住了脚步。“三哥，咱哥俩怎么办？是都进去，还是在外边一个，里边一个？”
“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阮英说：“这样吧，我进去！您在外边给我观风瞭哨。如果听见里边一阵大乱，那可能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您就冲进去给我打接应，救我出重围！”
“好嘞！要里边没动静呢？”
“里边没动静，那就是我能把姑娘救出来。”
“还可能没动静你让人给弄死呢？”
“您怎么不说吉利话呢？至于没动静就让别人给我弄死吗？”
“就是啊，得以防万一啊！”
“您估摸着办吧！”
“好嘞，我就在外边给你巡风！”唐铁牛在胡同里就来回溜达。
阮英由打这儿一提溜腰，太师府的后院墙都挺高，胳膊肘一挎花园的墙，探身形往里一看。一看这里是树木丛杂，阮英双腿一飘，就跳进来了。阮英身子轻，好像四两棉花落地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阮英跳进来之后，把身后的单刀扽出来了，压单刀往周围观瞧。一看这是后花园，没看着有人。
这是一丛花，那是几棵树，旁边是凉亭，那边是水榭，还有些荷花缸之类的东西。晚上只看见形状，看不清具体的东西。
阮英高抬足轻落步往前走，正往前走着，一看对过黑影中晃晃荡荡走来一个人。这位是谁？后花园的花匠，此人叫刘三。刘三今天晚饭喝酒喝得多了点儿，睡前呢，喝茶水喝得又多了点儿，酒后口渴啊！这一觉醒过来了，他要上厕所，憋得慌，眼睛还没睁开呢，由打自个儿屋出来之后，迷迷瞪瞪地就奔东南角走——厕所就在东南角。
刘三晃晃荡荡，还没等进厕所，先做准备，就解裤腰带，裤腰带扣儿刚解开。阮英看准这个人，一提溜腰，就到他身后了。阮英一伸手把裤腰带给扽下来了。刘三还纳闷呢，裤腰带怎么成自动的了？刚一伸手，裤腰带一掉，裤子就往下掉啊。刘三赶紧拿手提裤子：“哎？……”这工夫，阮英这口刀就担他的脖子上了，一薅他的脖领子：“别动！”
“哎？啊……谁？”
“告诉你，我是今天晚上夜探你们相府的侠客，来找蔡猛的！”
“啊……好，你来找蔡猛的，你跟……你跟我有什么话说？”
“我问你，蔡猛现在何处？”
“蔡猛？蔡猛……他今天大概是在那个……前边那个……有个合欢楼。
啊……他，今天白天听说……他抢来……一个漂亮姑娘，啊……一般他抢来漂亮姑娘都到合欢楼上去。啊……他他他十有八九在那儿。”
“说准了！”
“啊……他就在那儿！您您到那儿去吧！”
“我问你，合欢楼在什么地方？”
“合欢楼？合欢楼就……您就往前走，您出……看前边那不有个月亮门吗？出那个月亮门，您往左一拐，再往右一拐，往前走不几步有三层楼，那个楼的门楣上挂着个匾，匾上有仨字，是‘合欢楼’。就就就……他一般都在二楼！啊，就就就……那就是合欢楼！”
“你跟我说的都是实话？”
“啊……哪哪敢跟您说……说瞎话，您您刀压脖子，我敢说瞎话吗？”
“你要敢跟我说瞎话，我知道你在那个屋住，一会儿回来我就把你宰了。
你跑到什么地方我都认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知道……这我哪能不知道！啊……您您您……您还问什么？”
“好！我进来之后这件事情你不准跟任何人讲，要走漏风声，回来我也不能饶你！”
“那不能，不能，我就权当不知道这个事！我权当是做了一个梦，好不好？”
“好！”阮英把刀往下一撤，“嘡”的一脚，这小子“扑通”就趴下了。
阮英把裤腰带往前一扔，转身奔那边走。
阮英走了，刘三爬起来提溜着裤子就回来了，自个儿赶忙回屋，进屋把门一关，全插上了，躺到床上蒙着被就睡。心想，我刚才出去干什么了？我要尿尿啊。怎么没了！给吓回去了！裤腰带都没捡，这一觉他就睡到天亮了。
阮英呢，按着刘三指引的道路就来到了合欢楼下。他定睛一瞧，合欢楼的高矮，把单刀往背后一插，一提溜腰，一纵身就到这二层楼上了。飘身形跨过栏杆，来到二层楼的窗外，一看窗户纸映照着灯光，屋子里人头攒动，人影摇摇，不时有说笑之声。阮英看看走廊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他来到窗户台跟前，用小拇手指盖把窗户纸划拉一个月牙形的小窟窿，往里一看，一瞧这间屋子是明灯蜡烛正在那儿点着呢，周围有几个丫鬟婆子，正当中在一个太师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阮英一瞧就是白天在东岳庙抢来的那个姑娘。
这个姑娘现在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旁边正有一个婆子模样的人正在劝说她呢：“哎呀，这位小姐，到这府里，你就想开着点儿！跟谁不是过啊？蔡少爷看上你了，那可不容易！跟你讲吧，蔡少爷那是经过无数个女人，今天见着你如此钟情，那说明你长得相貌非俗啊！蔡少爷说了，打算纳你为妾，这都是高攀不上的事啊！一般的女人进了府，蔡少爷跟她过个三天两日的就够了，今天一见就说纳你为妾，蔡少爷对你是高看一眼！”
她一说这句话，就看在椅子上坐着那个女子说了：“你说这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杭州巡抚李逢春的女儿，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给他做小妾呢？再者说了，我是有夫之妇，你们这叫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什么叫光天化日之下抢不抢妇女，分谁！我们蔡少爷把你抢来，这是你的福分。跟你说，你要跟我们蔡少爷，在丞相府后边给你一处房子在这儿一住，那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裹绸缎，使奴唤婢一呼百喏！多少人想摊这个事都摊不上，想够这个事都够不着啊！”
“既然这么说，你们家也有大男小女的，也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什么不让她们来呢？”
“让她们来啊，嘿，我们家没有漂亮的。没有一个长得能赶上你这样的！”
“哼！你们周围这些人，我看也都是女人。做女人要知道有做女人的尊严，有做女人的贞节。你们难道就愿意到这儿给他做小妾，就愿侍奉这样的狗奴才吗？我问你，你们这些人在这府里是不是都跟蔡少爷享荣华受富贵了啊？”
“啊！是！我们的荣华富贵只不过就是奴才的荣华富贵，可比不了您的荣华富贵啊！”
“哼！告诉你吧，今天这个事情，说一个不答应，两个不答应，我是一百个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你去跟蔡少爷讲，他不是太师的儿子吗？太师的儿子就这样无法无天吗？你们蔡太师呢？把你们蔡太师找来！我要跟你们蔡太师说话！”
“小姐，可别着急、别上火，你找蔡太师啊。我们蔡太师一天到晚国事繁忙，哪有工夫管儿子啊！哈哈，皇上的事他还管不过来呢，我们蔡太师不管这事！”
“难道大宋王朝就没有国法？没有王章了吗？没有律条了吗？”
“有有有！分对谁！国法、王章、律条一进太师府就不生效了。哈哈哈，我说姑娘啊，你把事看透了，就得了啊！”
“我告诉你，我就是不答应！”
“姑娘，你要就是不答应，这可就没你的好了！”
“没我的好？他能把我怎么样？”
“把你怎么样，后果可就不好说了！”话言到此，就听楼梯声响。“哎哟，姑娘，你可想明白点儿啊，少爷来了！”
说话间就看楼梯门的软帘一挑，由打外边走进来一个人。阮英在楼窗外边看见了正是蔡猛！
蔡猛今天晚上换了一身装束，穿上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袍，溜溜达达地进来了。刚喝完一点儿酒，本来脸是姜黄色，酒一串皮还有点人模样。进来之后，旁边有使女给搬过来一把椅子，蔡猛就坐这儿了，斜着眼睛瞅了瞅这个姑娘：“小娘子，怎么样，想明白没有？”这个姑娘一言不发。“怎么？不说话！你们跟她说了吗？”
旁边那个婆子说了：“嘿嘿，少爷，说了！这位娘子她……不答应！”
“哦？不答应！哈哈哈……”蔡猛就站起来了，走两步来到这个姑娘的跟前，伸手一托姑娘的下巴颏，往上这么一抬，姑娘一抬手，“啪”就给他一巴掌。
“好厉害啊！姑娘，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今天在我这楼里，你就是我的人了。跟你说句实话吧，多少贞洁烈女我都见过，有坠楼的、有自杀的，死了之后，用芦席一卷，我就把她扔出去了，那算得了什么啊？你们都躲开！看我的！”
说着话，蔡猛伸手就奔这个姑娘身上摸。这个姑娘就站起来了，一回身，条案上放着一个剪烛花用的剪子，一伸手把剪子就抓过来了，倒退几步来到墙角这儿，大喊了一声：“周顺！咱们来生再见！”
阮英在窗外一听，什么？！周顺？！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