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盗剑人时隐时现成幻灭 卖鱼童言语讥讽惊弟兄(1/1)
唐铁牛用手一点,阮英跟花云平同时往前方一看,在他们百步左右的距离内,有一个人正往前走呢。
看到的是这个人的后影,穿着一身宝蓝缎子的短衣,腰中扎着大带,手中拿着一口宝剑,走得非常从容,正往前奔呢。阮英一看,行啊,这位够利索啊。这剑从半道上就接到他手里去了。哦,这是故意地给我们哥三个露一手:“追!”
说了一声“追”,阮英一哈腰,“噌噌噌……”花云平随后就纵身也跟着追,唐铁牛跟着连蹿带蹦。花云平的腿脚最快,人送外号“踏雪无痕”,他第一个跑在前边。他们三人这么一追的工夫,就看前边那位忽然间一回头,看这三位跑起来了,前边这位也撒腿如飞地跑。他一跑,后边这三位也跑。花云平想,我还没见过一个腿脚能胜过我的呢!别说是你,就是铜头八宝铁罗汉怎么样?
在东京汴梁城我围着转了三圈,他愣没撵上我!现在我如果追不上你,我就枉称“踏雪无痕”了!
往前跑着跑着,前边是个拐把路,一直走就是奔东京汴梁。这儿有个岔道。就看前边穿宝蓝缎子衣服的人,一拐弯顺这个岔道下去了。花云平想,你拐弯,我就追不上你了……花云平来到拐弯这儿,一折身追两步,没了!
哦!旁边是片树林,小子你钻树了。“树林里找!”
唐铁牛把棒槌就摘下来了:“我见他,我要不砸他五十棒槌,我就算是饶他了!”
阮英把单刀也扽出来:“朋友,出来吧!我们把树林已经堵住了!”
没动静!
“进!”三个人到树林子里一找,没有!花云平说:“这人可身手不凡!
就这个利索劲,这可是一位世外的高人。”
三个人一转身由打树林子里又出来了,再往前一看,距离二百步远之内,那位拿着剑又在那儿走呢!花云平心说,斗气啊!你还不远走,就在我面前就这么晃荡!“追!”哥三个一猫腰又往前追。头前这位一回头,看见他们仨又追了,这位又撒腿跑。
跑着跑着,前边闪出一个镇店,镇店还真不小,到了镇店入口,出出进进就有很多人了。眼瞅着这个人就进了镇子。这三个人紧跟着也进了这个镇子,进了镇子之后,再找这个人,又看不着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杂乱,花云平就问:“哎呀!三哥,看明白他跑哪去了吗?”
“没看着!高个的都没看见,问矮个的!”
“哎,可也是……你呢?”
阮英说:“我也没看见。我相信我的眼神就够机灵的了,这小子跑哪去了呢?顺街往前走!”
哥三个顺着大街往前走,走出一段路来之后,唐铁牛说:“我看明白了。
这小子准是到镇店了,就到他家了,他家就靠着镇店口那儿住。进来之后一拐弯就进院了,进屋把门就插上了,你知道是谁家啊!没个找了!干脆吧,哎呀,跑了一上午了,肚子也饿了,咱先找地方吃点饭,怎么样?”
花云平说:“好!”
正走着旁边就有一个大饭庄,不是酒楼,是前后院,足有那么二十来间房子,挺宽敞。哥三个迈步往里走,进了前院的穿堂门,直接奔后院。跑堂的过来迎请这三位客人到后院一个宽敞的房间,让这三位坐下了。拣了一张干净桌子,他给擦抹桌案完了之后,问道:“三位爷,您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用点什么?”
唐铁牛说:“给我顺便上那么几个菜就行,弄一坛酒。主食有什么算什么,我问你,你们有什么地方风味的好菜啊?”
“咱们这地方风味也没什么特点。咱们小镇子能有什么啊!看您三位可能都是大地方来的,吃过见过!不过有一种菜,值得您一尝!”
“什么菜?”
“咱们这地方出了镇子口,往右一拐就是黄河套,咱们这儿有黄河鲤子可是最鲜——活的!先让您看完这活鲤子,然后给您做——俩味!”
“是吗?准是活的吗?”
“当然是活的啦。一会送鲤子的就来。我们店有一个专门往这儿送活鲤子的……”
话言未了,就听外边有人说话:“掌柜的,送鱼来了。”
“哎,你看,怎么样!来了来了来了……哎,小孩儿,进来进来……”
随着话音这一召唤,由打外边走进来一小孩儿。阮英一看,他也就在十二三岁,头挽着日月双抓髻,光着脚,带着个红兜兜,穿着小短裤,手里抠着鱼鳃,提溜着一条直扑腾的大鲤鱼,足有七八斤。这小孩儿长得细弯的两道眉毛,像黑宝石一样的两只眼睛,小鼻子鼓鼓溜溜的,薄嘴片,长得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小孩儿进来之后,抠着鱼,问道:“这鱼怎么样?
要不要?”
跑堂的一瞧:“金小儿,这鱼刚抠上来的吗?”
“对对,刚弄上来的,没错!我告诉你,看看,活的!乱蹦!哎!你看!
要跑,跑不了,到我手里没有跑了的。给多少钱?”
“给多少钱,你……你要多少钱?”
“你给个价!”
“我给个价啊,二百钱!”
“不卖!太少了!这么大鱼才给二百钱啊!这样吧!给四百钱吧!”
“那么样吧,我给你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呢!”
“呵呵,你看,你耳朵怎么往歪处听,我就给你加五十。”
“不行,这数不吉利。”
“那……三百钱吧?”
“三百钱……三百钱也少点!”
“你看,今天有这么几位客人,就等着吃黄河鲤子。你看,这不是缘分吗?
三百钱就三百钱,你就少挣两个!跟客人结这个缘!”
“行!冲这几位客人,那三百钱就卖给你了!”
“好嘞!”就看跑堂的下去不多会儿的工夫,点了三百钱给小孩儿。小孩儿把这串钱就套脖子上了:“给你!”跑堂的抠着鱼,对阮英他们说:“您看这鱼行吗?”
阮英说:“不错,就做这条鱼!”
“好嘞!这就拿下去给您收拾!”他抠着鱼就下去了。
跑堂的下去之后,阮英瞅着这小孩儿,挺有意思,挺精神。阮英心里合计,就这小孩儿怎么逮的这鱼啊?唐铁牛也觉得怪:“来!过来!过来!”
小孩儿一看,几步就过来了:“三位,您有什么吩咐?”
唐铁牛说:“我问你,多大了?”
“我啊,十三了。”
“十三了,这鱼是你逮的?”
“是我逮的。”
“在什么地方?”
“就在黄河套。”
“你怎么逮的?”
“我就拿手抓的。”
唐铁牛心想,没那事,鲤子在水里的劲头特大。七八斤的鲤子,你一个小孩儿拿手抓,就能抓住?大人也抓不住啊,分明是说谎。“宝贝儿,跟我可得说实话啊,你是拿手抓的吗?”
“那你说我不是拿手抓的,我是拿脚抓的啊?”
“我不是说你拿脚抓的。我琢磨着你这小孩儿就这么点岁数,你抓这鱼……你抓不住!”
“我抓不住,那你抓得住啊?”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说你抓不住,我也同样抓不住!孩子,这鱼你十有八九……不是抓的!”
“那你说,我这鱼是怎么弄来的呢?”
唐铁牛说:“怎么弄来的,我就不好说了。孩儿啊,你那么点小小的年纪可得学着说实话,别说谎,听见没有!你家的大人肯定也得教育你,不愿意让你说谎,说谎那就不好了。你这鱼有点来路不明啊,当然我们不管这事……”
“我说你这人有意思啊!听你这一说,那我这鱼是偷的?”
“哎,我没说你是偷的啊,我就说不知怎么来的!”
“我看你就白活那么大岁数了,话都不会说。你当我那么点小孩儿,你说我这鱼来路不明,那不是偷的,就是抢的,要不就是蒙的,要不就是讹的,我从来不办那个事!你这叫什么话!爱吃,你就吃;不爱吃,你把鱼还给我,我卖给别人去,有的是买的。你干吗欺负我小孩儿啊?少来这套!”
这小孩儿挺横,说完这几句话转身往外就走。正好小堂倌回来了:“哎哟,金小儿,走啊!”
“走!”他出门了。堂倌跟着也出门了,到门口外边。阮英、唐铁牛、花云平三个人在屋子清楚地听见那个小孩儿跟堂倌说话。
“哎!我说跑堂的,你们饭馆又有新项目了啊!”
“什么新项目?”
“我看你们那里又来了一个耍猴儿的,还有个耍狗熊的,卖票不?”
唐铁牛在屋里一听,这小子是说我们呢。花云平是耍猴儿的,是耍狗熊的,阮英是猴儿,我是狗熊。啊!好!唐铁牛心想,这小孩儿嘴挺厉害,横草不过!就听跑堂的说:“哎哎……小点声,别让人家听着!”
“听见怕什么!那个长得像狗熊的小子不会说人话!”
“行行行……走走走……”
一会儿跑堂的进来了:“呵,三位爷……鱼一会儿就好!”
唐铁牛说:“行!等你这黄河鲤子!”
一会儿的工夫,几个菜都上齐了。这大盘的黄河鲤子做熟了,也端上来了,往桌子当间一放。这工夫阮英、唐铁牛、花云平三个人虽然看着这些好菜,喝的是好酒,但是心情都不痛快——透龙剑丢了。
唐铁牛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鱼,搁嘴里一品尝挺新鲜。“哎呀,我说猴儿啊!
咱们哥仨得商量商量,你们说拿剑的那小子是干什么的?”
花云平说:“据我推断,这个人是武林高手。肯定是在您拿剑要交给我的时候,在这一瞬间,他从身后上来了,顺手把剑接过去了,转身就走了,而没被我们发现。”
“没听说!咱们也练了多年的功夫了。咱们哥儿俩那么近的距离,我把剑往那儿一递,他从后边过来把剑接过去走了,我就没发现,我是聋子啊?我们的功夫练哪国去了!不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人家把剑接走了,都不知道?”
“那三哥,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剑让人家拿去了!”
“三哥,就这样。咱们打听,他们附近有没有类似这样的高人,这叫来无影,去无踪,身手不凡、与众不同。您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林中练什么绝艺的都有,他可能专门就攻这一功,他就是身形快,咱就是看不着他!”
“也对!猴儿,你说呢?”
阮英说:“现在咱们是有病乱投医!不管怎么着吧,咱们打听打听,他们这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武林高手。”
“对!我说跑堂的,过来过来过来!”
跑堂的马上过来了:“三位爷,您吃怎么样?还要什么?”
唐铁牛说:“我不要什么了,跑堂的,我问问你们这里叫什么?”
“我们这儿叫金华镇。”
“金华镇,嗯……名不错。金华镇里有练武术的吗?”
“练武术的?有!有好几位练武术的呢!”
“练得好的!拔尖的!盖帽的!都有谁?”
“哎呀!练得好的?我们金华镇里练得好的……那个……‘花枪’李老,还有一个……‘草上飞’郑三爷。”
“‘草上飞’郑三爷?‘草上飞’是什么意思?”
“这位郑三爷身子轻,来无影,去无踪,行走好像一阵风啊!一般人说郑三爷来了,郑三爷走了,都看不见!”
唐铁牛听到这里,当时眼睛就瞪起来了:“对!谁都看不见,对不对?”
“那可不!轻功!”
“好好好,求你点事行吗?”
“什么事?”
“一会儿吃喝完了,我们哥三个由你领着,上郑三爷家里拜访拜访!”
“您要拜访郑三爷?”
“啊!”
“他头两年就死了!”
唐铁牛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不废话吗!“我问的是活的!”
“活的!活的就是‘花枪’李老还活着,现在半身不遂了。”
“都这样的练武术的?那算什么练武术的!还有吗?”
“还有吗?哎,还有一位。您看见刚才来那个卖鱼的小孩儿,他爸爸——金爷。”
“金爷怎么回事?”
“据说金爷一身的好功夫,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这孩子就会武术,就是跟他爹学的。可是金爷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都说他会武术,谁也没看见过他练武术,走到大街上跟谁都笑呵呵的。那天因为买东西他跟人家打了一架,结果让人家一拳头把他打一个腚墩儿!”
“这叫什么把式?他到底会不会?”
“人家说了,这叫大智若愚,有功夫不露!”
“哦,是这么回事!那个小孩儿也会?”
“小孩儿好功夫啊!”
“小孩儿上哪去了?”
“他啊,已经上黄河套又去抓鱼了。”
“好嘞!弟兄们,吃喝完了,咱们马上去找那个小孩儿!”
哥几个吃喝完了刚要走,要算账,跑堂的过来了:“您甭算账了,您朋友把账都给您付了,在门口那儿等着呢!”
“谁?”
“拿宝剑那位!”
“啊?”唐铁牛一听:“走!”
弟兄三个往外就走,再到门口一看,人又没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