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昆阳之战(1/1)
当此之时,汉军呼声震天,无不以一当十,对着那没有统一指挥的庞大军团不断冲击、切割、围歼。那围住昆阳的士卒成了乌合之众,大声呼号,毫无章法,只顾逃命。他们一面被汉军追杀,一面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1.动乱
公元23年,是新王朝皇帝王莽取代汉、建立新朝的第十五个年头,二月的一天,他得到消息:不久前,在宛县(今河南省南阳市)城外的淯水河畔举行了一场登基大典,妄称天子的人叫刘玄,建的政权是他之前取代的汉。那些人装模作样,大赦天下,将此年,也就是地皇四年改称更始元年,还东施效颦,弄了一堆狗屁不通的官职,封给了一帮阿猫阿狗:刘玄的叔叔刘良为国三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刘(字伯升,也叫刘伯升)为大司徒,陈牧为大司空……其余人不是将军,就是九卿。
他也听说了一些现场的情况,觉得有些滑稽。那个刘玄,面对台下密密麻麻、向他高呼万岁的将士,居然羞愧不已:他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说不出来,又颤颤巍巍举起手,也不知道做个什么手势,最终放下(《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
但王莽轻松不起来。不论刘玄如何可笑,人家总是把事情搞完了,他们的十余万军队刚刚击败他派往前线的将领,正围住宛县,还在不停地攻占地盘。
何况他的危机不仅是刘玄的汉军。
在青州、徐州、兖州[1]等地,落草为寇者数不胜数,其中最厉害的,是以樊崇为首的赤眉军,人数已达数十万,数量上远超汉军。不仅东部,就连天子脚下的京畿地区,也是民变纷起,盗贼如麻(《汉书·王莽传》:三辅盗贼麻起)。
面对要推翻自己的各路武装,王莽是忧愁的(《汉书·王莽传》:莽闻之忧惧)。但作为皇帝,必须给群臣百官做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好让大家觉得自己心中有数,根本就没把刘玄那一帮人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跳梁小丑罢了。
两年前,王莽的结发妻子去世,他一直没有续弦,如今为了显示淡定和王朝的雄厚实力,他把杜陵史氏姑娘纳为新的皇后,出资三万斤黄金作为聘礼,还有耗资数以亿计的车马、奴婢、布帛、珍宝等。
他把这次婚礼看得很重。其时六十九岁的他,须发已白,但为了看起来年轻健康有精神,他把胡子和头发都染黑了。婚礼当天,还亲自跑到前殿的台阶上迎接皇后。他又以这次婚礼为契机,加强后宫管理,给所有后宫嫔妃分了等级,数量以三的幂次方增加:三个和人,地位等同公;九个嫔人,地位等同卿;二十七个美人,地位等同于大夫;八十一个御人,地位等同于元士。公、卿、大夫、元士这些级别皆非汉制,是王莽改的新名。
但是他做这些事,不过是给摇摆不定之人和他自己增加些信心,并不能消灭敌人。
婚后,老王莽一边按照方士传授的方法跟新媳妇享受新婚生活(《汉书·王莽传》:莽日与方士涿郡昭君等于后宫考验方术,纵淫乐焉),一边调兵遣将,攻打汉军。
他兵分两路,一路由太师王匡、国将哀章挂帅,领兖州、扬州等地的三十多万士兵攻打青州、徐州一带的赤眉军,太师、国将都是王莽朝廷屈指可数的顶级官员;另一路由严尤、陈茂负责,攻打南阳郡(王莽称前队)的汉军,其中的严尤算得上是王莽朝廷最具军事才能之人。
他又下诏书警告:降者不杀,但是执迷不悟者,要杀之必尽。还说,新王朝有个“威宝之臣”(《汉书·王莽传》),倘若奸贼们还不解散,就要派“威宝之臣”率领百万之师杀光他们。言外之意是自己还没有使出撒手锏。
诏书不论内容还是文字,都是威风凛凛的。
但这次军事部署的效果并不明显。严尤、陈茂在宛县吃了败仗,正被汉军主力层层包围;汉军将领刘秀在三月带领一队人马绕过宛县,向北边的颍川郡进军,而且很快就占领了昆阳(今河南省叶县)、隁县(今河南省郾城区)、定陵(今河南省郾城区西北)等城池。
汉军的行动超出了王莽的预料。王莽慌了,不得不拿出压箱底儿的宝贝。
[1]汉末到王莽时期,天下被分为十二个州: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 荆州、豫州、益州、雍州、幽州、并州、交州。按照辛德勇的研究成果, 在汉平帝元始二年(2)时,青州包括平原郡、济南郡、千乘郡、齐郡、 甾川国、北海郡、高密国、胶东国、东莱郡,大约在今天山东省北部;徐 州包括琅琊郡、东海郡、楚国、临淮郡、泗水国、广陵国、鲁国,约今天 江苏省北部;兖州包括东郡、陈留郡、淮阳国、定陶国(济阴郡)、山阳郡、 泰山郡、东平国、城阳国,约今天山东省西部。
2.溃败
这个宝贝,就是王莽口中的“威宝之臣”——新王朝大司空王邑。
对王邑,王莽是信心十足的,因为他有过辉煌的战绩。
在王莽没当皇帝前,出现过几波反对力量,其中势力最大、影响最广也最令王莽头疼的,就是公元7年东郡太守翟义起兵。
当时,翟义立了天子,封了大臣,声称王莽毒死了汉平帝刘衎,且正准备谋朝篡位。他讨伐王莽的檄文很有煽动力,一经发出,郡国皆震,响者云集。翟义向西进军,部队迅速壮大,很快就达到十余万众。
与此同时,茂陵以西二十三个县的强盗土匪们在一夜之间全都冒了出来,响应翟义。赵朋、霍鸿为首领,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形成了一支约十万人的队伍。这支队伍力量很强,他们虽然还不能攻打长安,但是给王莽带来了很大震撼,有人甚至已潜入未央宫,在未央宫前殿放火了。
当时,王莽还是个臣子,虽擅于权谋,却从未被如此针对过,更没打过仗,整日惶恐。他抱着皇太子刘婴在高庙中祷告,还发表讲话,写文章,只为了陈述翟义所说子虚乌有。
王邑作为虎牙将军参与了征讨翟义的战争。翟义九月起兵,到十二月,就被王莽的大军击败,王邑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接着,王邑掉转头,回到关中,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击败了赵朋和霍鸿。
曾经在王莽急得吃不下饭的时候,是王邑挺身而出,将几十万人的动乱平息,如今又到了危急时刻,王莽希望王邑再一次站出来。
当年(23)三月,王邑到洛阳,与司徒王寻会合,召集军队,制订方案。
王莽对王邑寄予厚望,也给了王邑非常大的权力,前线的所有事务皆由王邑决定。王邑甚至可以享受部分皇帝的特权:封爵位。秦汉时,没有任何将领获得过如此信任。
“威宝之臣”出征,如猛虎出山、利剑出鞘,声势极为浩大:数百名兵法专家[]聚于军营,训练军队、招募兵士;各地方倾尽所有,供给王邑;为壮大声势、显示富饶、震怖山东,珍宝、猛兽也随军出动。据史书记载,王邑到洛阳后,从各地挑选精兵,最终确定了四十二万大军。远远望去,路上的旌旗、辎重绵延千里而不绝,出征盛况秦汉以来未尝有也。
五月,王邑、王寻自洛阳南下,到颍川郡与严尤、陈茂会合。
那些正在颍川郡攻城略地的汉军被这股来势汹汹的军队吓住了,慌不择路,一股脑儿跑到昆阳城内。进了城,稍一安定,看到靠近的王邑大军,心里哆嗦,又担心家人和自己在别处的财产,就准备逃走。
这时二十九岁的刘秀站了出来,稳住了汉军的阵脚。他跟诸将领分析了形势:第一,只有同心协力方能退敌,各顾各逃命,谁都不能免祸;第二,必须守住昆阳,否则城破之日就是丧命之时;第三,要守住昆阳,没有任何依靠,因为汉军主力正在攻打宛县。
所以最终结论是:诸将想要活命,必须坚定信念,死守昆阳。
当探子回报,王邑、王寻的大军已经压境,即将抵达昆阳城北的时候,诸将都没了主见,一切由刘秀定夺。
然而城中只有八九千人,王邑、王寻的部队有数十万众,单单来到城下的,就有近十万人,一眼望不到头,硬碰便是痴人说梦。
当务之急是补充兵源。
刘秀命麾下王凤驻守昆阳,而他率领着十三个人到他们占领的一些地方召集兵马去了。
其实,面对一个仅数千守军的昆阳,王邑是没必要把主力大军放在这里徒耗精力的,因为急需支援的是昆阳以南的宛县。那里被汉军围困已久,城里没有粮食,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距离崩溃不远了。
严尤就觉得这么做不妥。他认为大军应该向南,直捣宛县,因为天子刘玄就在那里,昆阳毕竟只是个小地方。只要击破了宛县汉军,昆阳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是个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也很有道理。但王邑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取胜,但取胜的方式不能平庸,得配得上“威宝之臣”的名号,所以他要胜得有气势、有排场。按照他的设想,得先将昆阳屠城,再凶猛前进,一路上神挡杀神,辅之以歌舞伴奏,吹吹打打,从精神和军事上摧毁对手。
有了这个作战方针,王邑就把自己搞得很有气势了。他的大军将昆阳围了数层,锣鼓之声响彻数十里之外;军中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云车高耸,将领们居高临下、俯瞰昆阳城,犹如观赏猎物;还有士兵挖地道,战车撞城门。隔一段时间,就万箭齐发,矢如雨下,城中人外出打水,都不得不扛一块门板。
王邑还没有攻城,昆阳守将王凤就被吓惨了,乞求投降。
但王邑不许。他和王寻在城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昆阳乃囊中之物,城破不过旦夕之间。如今,他们要像猛兽一样,捉住猎物后慢慢折磨,以展示自己的力量和愤怒。要把这些狂徒戏弄够了、折磨惨了,听他们求饶、号哭,直至崩溃,方能罢休。
只有严尤提出反对意见:最好把昆阳城留一个口子,让城内人看到生还希望。
这是个中肯的建议,因为只要给城里人活命的希望,他们想到的就是如何逃生,而非鱼死网破了。倘若王邑断绝了城内人的希望,他们肯定会拼尽全力抵抗的。在二百多年前,项羽和韩信就都曾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以弱胜强,前者取得巨鹿之战的胜利,后者背水一战灭掉赵国。
但王邑还是不听:我有十万大军,你们拼命又如何?不过困兽之斗罢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当王邑、王寻在城外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召集兵马的刘秀回来了。
只是刘秀带来的人马不过数千人,跟王邑的围城大军相比微不足道。
但这是刘秀的最大能力了。他去那几个城池时,守将居然表示,要留些人保护家眷和财宝,他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这些将领把全部军队给他。
只有硬拼了。刘秀担任前锋,率领千余骑兵,推进至距离王邑四五里[]的地方扎营。
王邑、王寻见状,派数千人应战。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刘秀展示出了不同寻常的一面。他一马当先,冲入阵中厮杀,几个回合下来,不但没有丧命,还将十余名敌人斩落马下。熟悉刘秀的人都知道,刘秀平时遇到小股敌人都会胆怯,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刻会如此勇猛。大家见刘秀都这么拼命了,且有所斩获,不由得精神大振,纷纷请命:再去打,让我打头阵,帮助将军。(《后汉书·光武帝纪》:且复居前,请助将军。)
这一下势头又不一样了。刘秀手下的人都被身先士卒的刘秀所激发,没有退路,愈战愈勇,王邑、王寻虽然人多,但斗志跟汉军差一大截,根本抵不住刘秀的猛冲,不住地退却。刘秀乘胜追击,在敌军撤退之际,连砍带杀,斩首上千人。
屡次战胜让汉军诸将尝到甜头,胆气横生。王邑死围昆阳,还不接受投降,让他们更加相信:丢了昆阳,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于是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必胜的信念,继续前进。
但是几千个人和十万人硬拼,可以赢得了一时,却终究会寡不敌众。
刘秀想让王邑的军队先自乱阵脚。
他安排了个假使者,带上书信,内容是“宛县的汉军主力马上就到”,然后假装不小心弄丢,“恰好”被王邑捡到,好让王邑相信:宛县的汉军主力快来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王邑、王寻看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情报,想到汉军主力也有十万之众,围困昆阳的想法就不再那么执着。
有了退缩的想法,战意也就没有之前强烈了,顺风仗也许还能打得虎虎生风,可一旦逆风,必然丧失意志,想着逃命。
刘秀率领了三千敢死队,从昆阳城西发起进攻。
王邑、王寻已经将城内围困得不能动弹,看到在城外跳腾的刘秀,就想像对付城内守军那样,把刘秀玩儿死。于是他们亲自率领了一万余人去跟刘秀交战。在王邑、王寻眼里,刘秀不过是用来衬托自己威猛的道具,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所以在出发时就没做别的安排。王邑麾下其他将领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保持现状,看刘秀如何束手就擒。
但成千上万人打仗,绝不是找个开阔地儿一对一单干,那是要讲究战法的,你的人多,可如果没有正确利用,就没有最大化利用资源。刘秀的军队士气旺盛,豪气冲天,王邑、王寻只是纸面实力强悍,根本挡不住刘秀那进退一体、极具气势的冲击,被打得连连败退。而王邑之前哪料到自己的一万多人敌不过刘秀,出击时就没做其他部署。其他军队看他打得激烈,没有接到命令也不敢擅自出击。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王邑、王寻抵挡不住,其余军队没有增援,军队开始混乱。刘秀越战越猛,王邑军队则越战越惊,渐渐地,阵形乱了,有人向前冲,有人往后逃,乱军之中首领王寻都被斩了。
这一下汉军更是士气大振。城外军队奋勇作战,城内部队也趁机杀出,内外夹击,王邑的将士不知道汉军的具体情况,只感受到来势凶猛,不可力敌。
然而为时已晚,他那一万多战败的人就像导火索,将这种不安和混乱传到了其他阵营。当此之时,汉军呼声震天,无不以一当十,对着那没有统一指挥的庞大军团不断冲击、切割、围歼。那围住昆阳的士卒成了乌合之众,大声呼号,毫无章法,只顾逃命。他们一面被汉军追杀,一面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王邑的军队正抱头乱窜时,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王邑带来的那些猛兽见到这骇人的天气,皆恐惧战栗。一时间河水暴涨,士兵们慌不择路,跑到河边才发现后有追兵,前有洪水,无奈之下都往下跳,在河中被溺死者数以万计,河水被尸体堵住,不能流动。
王邑、严尤和陈茂等将领无可奈何,也只好骑着马,踏着河中的尸体逃到对岸。
雨过天晴,王邑终于摆脱追兵。他清点人数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只剩下几千名士兵了,那都是来自关中、想要跟他回家的子弟。在战场上没有死掉的,都不再为他卖命,跑回家了。
这是一次出人意料的战争,也许连汉军的指挥者刘秀,在战前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容易就破掉王邑的数十万大军。王邑来时风光无限,各地为了支持他倾尽所有,然而这些军用物资转眼都变成汉军的了。
前往洛阳途中的王邑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出征王莽动用了新王朝的所有力量,是只许胜不许败的,而今还没有跟汉军的主力交火,就已经丢盔弃甲,更别提东部那数十万赤眉军了。
王邑战败的消息传到关中,无人不震惊惶恐。经此一战,局势已经明朗,敏锐的人应该能看出来,这次昆阳之战是王莽由强变弱的转折点,从此之后,王莽很难有机会翻身。
于是群雄响应,豪杰并起,他们杀死地方官员,自称将军,使用汉的年号,等待汉政权的号令。形势不可阻挡,数月之间响应者遍布天下。
得到消息的王莽也许已经虚脱。这一败,败得遗憾、败得无奈、败得莫名其妙。这哪里是实力不济,分明是王邑轻敌。
可王邑做错了什么呢?他的十万大军围住昆阳,没有交战就逼得守将举手投降,即便不是战果,也算不上错误。面对刘秀好说歹说、从外面带来的几千名战士,他亲率一万余人迎战,也称不上轻敌了。你不能要求他在面对刘秀的几千名士兵时,设计一个高明复杂的策略,交给一万多人去执行,还让没参战的十万人做好准备。你也不能要求他像后代史官一样,在打仗之前就将刘秀的几千人定义为“敢死者”(《后汉书·光武帝纪》),毕竟那些人没有带上相关的袖章。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看,王邑是有过错的,比如他可以听严尤的,不把主力耗在昆阳;比如他作为大军统帅,可以不去跟刘秀直接作战……
可即便王邑按照事后诸葛亮的要求做了,杀到宛县去跟汉军的主力作战,或者自己不冲锋陷阵,就能够取得胜利吗?
最大的问题也许不是王邑的策略。你会发现,整场战争下来,刘秀没有多少阴谋诡计,也没有在战前挑选精锐,可是就这么以少胜多了。他没有如项羽般破釜沉舟,没有似韩信般背水而战,然而这帮前些天还嚷嚷着回家陪老婆孩子的人,进入战阵后就突然“胆气益壮,无不以一当百”(《后汉书·光武帝纪》),王邑、王寻精挑细选的士兵跟远远少于自己的军队一交战,就“不利”“阵乱”(《后汉书·光武帝纪》)了。从史书记载看,没有多么复杂,就是他们“阵乱”后,“汉兵乘锐崩之”(《后汉书·光武帝纪》),接着杀死王寻,最后“莽兵大溃”(《后汉书·光武帝纪》)。
王邑的军队也没有在战争中死光,然而战后除了几千名来自关中的人跟着王邑去了洛阳,其他人都跑回家了。如果王邑手下的军士是这样的态度,军队是这样的士气,那么策略上的得与失就不是成败的关键了。
事情本不该糟糕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