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是林振威？（1/1）

耿子镕清了清嗓子，从阳台上喊：“打、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哪里？”

楼下的一男一女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停下争吵环顾一下四周，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楼上，男人长得黝黑、一脸皱纹，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看不出本色的毛巾，他抬手指着楼上的男孩儿操着一口方言骂道：“你闹什么洋相呢？还这是哪里？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我和喃妈从地里都回来了，你再不滚下来我就上去敲你！”

中年男人凶巴巴的，言语中带着严厉，耿子镕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说的话，只好乖乖下楼。

下了楼，男人已经去房子里了，只剩下女人站在原地捏着胳膊，她带着一个草帽，也许是年头久了，帽檐上还有几处缺口，脖子上围着一个粉色的毛巾，衣服上带着些土，站在那里显得十分狼狈。

不管怎么说先问清楚这是哪里比较重要，耿子镕在女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轻声说：“阿姨，请问这是哪里？”

见女人没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抬，他又提高了音量问了一遍：“阿姨，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次女人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你喊我啥？”

没等耿子镕说话，她就大声朝着房子里嚷嚷开了：“老头快出来，喃儿喊我阿姨！”

男人拿着一个碘伏瓶子一边嚷嚷一边走出来：“慌啥？慌啥？这不给你拿来了吗？”

“喃儿！刚才喊我阿姨！”女人看男人没听见，又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男人拿着瓶子上来就给了耿子镕后脑勺一巴掌：“就熊你娘有本事，不上学也不干活！”

“别杵那儿看着，滚过来给你娘消毒。”男人走了两步看儿子还愣在原地不动，火气又上来了，作势要踹他。

耿子镕不想挨揍，只好委曲求全接过碘伏和棉签。

“哎呦，娘嘞。”

他发现女人的手和胳膊上多处都擦破皮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女人的伤口消毒，接触到伤口的时候，女人还是直喊痛。

“来这边先坐一下。”站着光线不好，耿子镕指着台阶想让女人去那坐着。

“我嘞儿长大了。”消完毒女人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看着看着又想到了前一天的不愉快，拉着他的手说：“二小，你别恨喃爸，他是为你好，咱可不能不上学了，村里的小孩哪有初中没毕业就不念的？王家那三小子都还在念嘞。”

初中？不念了？耿子镕若有所思的看着女人，然后一脸严肃的问：“我叫什么名字？”

女人用没擦伤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可别吓喃娘，这不是让喃爹打傻了吧。”

“哎呀！这个老不死的，我就说别打别打！”她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朝大门外喊。

担心男人进来再威胁要打自己，耿子镕连忙拉着女人的袖子，着急的问：“我到底是谁？”

午饭前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现在叫林振威，他专门去找了一面镜子，镜中少年皮肤有点黑，脸上还有好几个冒出来的青春痘，嘴唇边有些细碎的胡茬。最让他不能理解的就是脑袋上的“锅盖头”。

“啧，这都什么年代的审美了？”

耿子镕帅了十几年，说他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那是不可能的。从刚才起床开始就一个接一个的“大霹雳”，他安慰自己这大概是个梦，没多久就会醒来。

午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小院里，林振威或者说是耿子镕看着小饭桌上的馒头和大葱，还有炒蒜薹实在没有食欲。

当妈的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看他半天不动筷子，担心的问：“二小你咋不吃嘞？你想吃啥告诉妈，妈去给你做。”说着放下手里的馍起身要去厨房

男人黑着脸一把拦住老婆，没好气的说：“别理他，越理他越熊，不吃就饿着！”

过了一会儿，男人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块馍，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对着空气说：“吃罢了，下午去趟建筑队。”说完从晾衣绳上拿下件外套，搭在肩膀上骑电动车走了。

男人一走女人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盘葱炒鸡蛋出来，她将盘子放到儿子面前说：“二小快吃吧，昨晚就没吃，饿坏了吧。”

李振威接过妈妈递来的馒头，犹豫了一会儿没下嘴，邢春梅看儿子盯着手里的馍不动筷子，着急的问：“怎么不吃啊？”

“阿......”刚想喊阿姨，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林振威了，多少要“敬业”一点，于是他立刻改口：“mu......妈，有米饭吗？”

“米饭？”邢春梅撇了撇嘴，说：“吃嘞怪洋的，咱家也不兴吃这啊，米没了，等明天让喃爹去小店买一袋子回来中呗？你先吃馍。”

听她这么说林振威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没几下就把那盘炒鸡蛋吃个干净。

吃完饭他过意不去要帮着洗碗，可是邢春梅说什么也不让他干活儿，撵着他回房间去了。

这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回去的方法，多半是耿少爷睡不惯林振威的硬板床，他躺着翻来覆去也没有困意，就在这时被他扔在枕边的手机响了，刺耳的、不知是哪淘来的dj嗨曲直接给他吓得一激灵，他皱着眉头接了电话。

“二威，今天你没来算是躲过去了，老孟今天又查发型，不合格的直接在走廊拿推子推了。”

电话那头的大嗓门比手机铃声也好不了多少，听得他眉头紧皱。见他没吭声，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口音一直说个不停。

“再告诉你个事，三祥子，直接被剃成三秃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气的在学校里跳脚呢，直说要让他大哥给他报仇，哈哈哈哈哈哈......”

三祥子？谁是三祥子？林振威想着想着不自觉念出了声：“谁是三祥子？”

电话那头聒噪的少年瞬间止住了笑声，愣了两秒又开始笑：“不会吧，你咋撇了？被你爹打撇了？三祥子，老王家的王玉祥啊，你跟我闹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