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大席（1/1）

周六一大早林振威就被林相文叫醒，自从得知了儿子月考考了个年级39名之后，日常拉着个脸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都舒展了不少，今早更是亲自来二楼叫人起床。

本来林振威就对参加婚礼这种事情就没什么热情，又是个周六早上本来可以美美睡到自然醒。

“赶紧收拾，去晚了像什么样子？”严肃了大半辈子的林相文好像永远学不会温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板着脸的，他一边下楼一边转身催促着还在穿衣服的儿子。

林振威困的一句话说不出，默默跟在后面往大门外走。

“哎，等等，我烧的鸡蛋汤，恁两个喝点再走吧。”邢春梅眼看父子俩都要走到大门口了，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拦住他俩。

林相文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哎呀，不喝了，去吃大席呢，喝什么鸡蛋汤。”

林振威来这儿这么多天非常看不惯林相文对待老婆的态度，他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本来以为邢春梅会跟上来一家三口一起出门，没想到林相文都伸手开大门了，他回头才发现邢春梅依然穿着那条旧围裙站在原地。

“妈，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邢春梅理所当然地说：“咦～我去弄啥叻？”

“恁妈一个女人家，咱去咱的呗。”林相文说着推开了大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就这么默默的跟着林相文到了村子另一端的一户人家，远远的就看见路上立着几个红色的拱门，上面写着新郎：李文斌，新娘：潘云，周围墙上也挂着不少写着祝福语的横幅。

林相文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来到一张桌子前面，从上衣兜里摸出了两张钞票，在册子上登记了姓名就有人来给他发烟了。

“大爷爷！”

林振威听到这称呼十分震惊，他东张西望想看清楚迎面走来的白发老头喊的是谁。

“哎？这小子找什么呢？恁孙辈跟你打招呼叻。”林相文后退了几步过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林振威一下子站在原地石化了，那白发老人过来和他抱拳作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只能慌张的学着对方的样子，末了还给人鞠了一躬。这一上来的就一个晴天霹雳，彻底把他的困意赶跑了。

林振威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被林相文拉到路边一张桌子旁坐下。

林相文刚坐下就被人叫去说话了，兴许是怕傻儿子饿着，他说话的间隙不忘回头说：“糖块！瓜子，自己拿。”

林振威看着散落在桌子中央那堆五颜六色不知名的糖果，还有瓜子花生，嫌弃的撇了撇嘴，没有伸手去拿。

“来来来，菜来了！”

过了好长时间，林振威都快饿过劲了，从不远处的烟火气中陆续走出来几个端着大铁盘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喊，路过林振威这一桌的时候放下了两碟凉菜，这一拨人走了之后，下一拨端菜的又来了，不到三分钟时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盘子。

“都败作假，吃好、喝好啊！”

看打扮应该是东家来各桌招呼客人了，旁边两个小伙子给每个桌上摆了两瓶白酒和香烟，林振威瞥了一眼确认是自己没听过的牌子，从路边堆的箱子看应该是当地酒厂生产的。

林振威还在东张西望的时候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恁瞅什么呢？快吃啊！”

林相文最烦儿子这种东张西望的状态，这时候桌子上的人都在夹肘子、烧鸡，林振威筷子还没拆封，别人家的儿子一个个龙精虎眼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偏偏自己家这个最近就像中了邪一样，整天说普通话也就算了，行为举止都变得斯文起来。但是，这不学无术的小子这次考试竟然考了个班级第二，属实让他没想到，那点不知熄灭了多久的希望又有点要重新燃起来了。

斯文就斯文吧，林相文打了一巴掌本来还想发火，当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几个学历到初中为止的小子以后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压下去了。

不过林振威显然没在乎他爸的情绪转变，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用塑料袋套着端上来的烧鸡和肘子，又回想起刚才端上来的时候那些袋子还冒着热气，从鼻子下经过的时候还有点味道，显然这些是套着肉一起下锅煮的。这种普通材质的塑料袋经过高温蒸煮可能会对身体有害，虽然他化学是弱项，但这种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迫于林相文眼神的压制，林振威才不情不愿的把筷子拆开夹了几片藕吃起来。

吃着吃着林振威突然听见头顶有人说：“来啦？”

“来了！今早摩托坏了鼓捣半天。”

他连忙抬头看见王玉祥跟在一个老头后面，跟在学校时那副嚣张的样子不同，此时的王玉祥明显收敛了很多，两只手也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

“恁坐这吧，俺吃罢了。”林振威对面的一个老头拿着自己的塑料碗和筷子站起身来，跟那老头让座。

老头没有推辞，一屁股坐下了，然后指挥王玉祥去找个凳子过来一起坐着。这期间桌子上陆续有两三个人起身离席了，老头立刻喊：“败找了，有座了！”他声如洪钟，隔着大圆桌把林振威的耳膜震的嗡嗡响。

自从这老头坐下以后刚才还热闹的桌上一下子没人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旁边人觉得尴尬，隔壁桌一个有些秃顶的老头转过身来问他：“恁家老大、老二呢？”

“去镇上了。”不过老头好像没领这个情，自顾自的夹着菜，看都没看人家一眼。那秃顶老头也自觉没趣，问完就转回去跟自己那桌的人聊起天。

林相文仰头把塑料杯里的酒喝近了，跟儿子说：“咱走吧。”

林振威早都想回家了，这地方菜他不敢吃，还不如回家喝鸡蛋汤呢，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王玉祥旁边那老头说话了。

“听说恁家二小子中邪了？前几天张罗着要跳楼？”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老头都笑出声了，听得林相文暗暗咬紧了牙关，表面上还要心平气和的说：“啊，他学习压力大。”

“学习压力大？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老头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桌的人都往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