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糖腥巧克力(1/1)
那个出生于1981年6月1日的男孩,坠落于1994年6月1日。
在他前十年的人生中,从未度过一次生日或者儿童节。
尽管家在别墅,却像个冰窖。
他天生体弱,长年卧床,接受了几次大手术,并服用了导致他失去牙齿的药物。
每天,他的父亲都得花数小时,一遍遍帮他擦身体,再一件件给他穿衣服,像是个被肆意摆弄的的玩偶。
一旦他发出不适的声音,就会换来不停歇的辱骂和殴打。
有几次父亲推着他外出,他想求救。
但父亲展现出圣人般的包容,被邻居怜悯,他则是无理取闹的小孩。
回到家后又是新一轮的虐待。
“你想找谁救你,你这个被你妈抛弃的贱种。”
“求求你,请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保证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日复一日被训诫,被迫在窒息的压力下表示忠心。
有一天他被推到小学门口,轮椅倒在一旁,一位学生扶起他,并按照他的指路将他送回一个偏僻房子。这是父亲的指示。
父亲很兴奋地将学生带进屋,奖励了门外的他一块巧克力。
他颤抖着吃着巧克力,只觉满嘴的血腥味,他捂住耳朵尽量不去听孩子的哭声。
他告诉自己,每一天都是痛苦地爬行前进一天、多一天而已。
直到有一天,他照例去当诱饵蹲守,一个拄着拐杖的学生一瘸一拐地出现,不再是帮助他,而是教他如何用手试着撑起来。
那天他没有完成指示,被冷水泼醒后,伤痕累累,但他却觉得有了希望。
因为他有了秘密的朋友,在父亲偶尔上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喂,我看你的腿不像是走不了路。你试着站起来呢?”骨折瘸腿的朋友说道。
“就这样,没错。”世上的生命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人会突然坚信自己能活下去。
比如这一刻,男孩慢慢地站立起来,他本就没有残疾。
后来,他们还在森林里偷偷骑起了自行车,在森林分享彼此的秘密。
宁静无边总有被打破的一天。
.....
此时,亲子鉴定报告出炉:坠楼少年与小林是母子。
小蕾拿着病历刚想通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听到林教授的疾呼,他带小林去森林里玩,却跟丢了。
此刻的森林里,一片寂静。
只见背后一个男人突然开口道:“你别怕,我就想跟你讲讲话。”
小林并无反应,自顾自地唱着童谣玩着娃娃。
“十几年前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死了,是个意外,你为什么自我折磨呢?”
男人看着身穿婚纱的小林深情地说着,新娘突然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她画着凄厉的浓妆,脸苍老的厉害。
这个男人却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早已不是他印象中的18岁的少女了,说实在的,他也记不太清了。
男人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小林,小林想也没想接过大口嚼了起来。
然后哽住般停下,“噗”的一声全部喷吐到男人的脸上。
“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新娘不回答,只痴痴傻傻地笑着。
他这次来,就是跟踪了新娘一天,才瞅准了一个独处的时机。
上次意外的遇见,加上山庄来电——有人在调查往事,让他心生忌惮。
刚刚的试探更让他看不清小林真疯还是装傻,他掏出另一个口袋的针管,想以绝后患。
月光映照着他的脸,此人正是...
.....
小蕾赶紧拉着王扬和任俊,跟随林教授往森林跑去:“我们快走,我怕她一个人危险。”
任俊边跑边用小灵通给舅舅打着电话:“你快来森林,小林走丢了。没错,小林才是那男孩的妈妈...”
小蕾一边分析着不对劲:
首先,14年前校医也才20岁左右,不大可能参加专家会议。
其次,她始终感觉校医十分冷漠疏离,尤其对女性。
最重要的是,找到的诊所病历字迹,分明与照片背后的一样。
那字迹的主人、正站在新娘小林旁拿着注射器的人正是——
老医生!
.....
“住手,你才是当时迷奸小林阿姨的人吧!”小蕾大声呼喊。
“你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任俊愤愤地补充。
“那个坠楼的男孩就是小林被你侮辱后生的孩子。你串通赵医生的妈妈伪造出生信息,医院里那几天另一位女士生了一个夭折的男婴,你们掉包了婴儿。”小蕾指责道。
王扬冷眼看着老医生,说:“所以你现在想在这悄然无声地杀死她,是吗?”他警觉地注意到老医生刚刚又放回口袋的注射器。
老医生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小鬼们和林教授,匆忙辩解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小蕾回应道:“你寄给她的裸照我已经取到了,后面有你的字迹。而坠楼男孩在火化前警方已经留取了他的头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
其实亲子鉴定还并没有检测老医生和男孩的,但已经八九不离十。
老医生看事情败露,略显颓丧地说:“你们只说对了一部分,但我不承认我强迫了她,还有我现在也没想杀死她。”
“这只是安神用的新产品,我想帮她治疗而已。”老医生展示口袋里的注射器和药液。
老医生的原计划并不是直接用毒药杀害小林,而是让她略微困意不至于激烈反抗。
让精神病患者出现意外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
“小林,今天我来是想向你道歉的。我抱走了儿子,是因为我怕你年纪小照顾不好他。
一直让我的校医儿子照顾他,并给了他一大笔钱买别墅,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过得更好,但去年他却意外去世了。”
“我从来没有打算伤害你,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我宁愿是我。”老医生深情告白完,便将注射器刺向了自己。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会让自己疲倦、迟钝一些,他坐在小林身旁,想着稍事休息就会好。
但怎么回事?这喉咙的烧灼感...几乎无法呼吸,很快便晕了过去。
警官舅舅刚来就看到老医生自己注射的情景,现在显然中毒了。他立即带老医生去治疗。
现在只剩下林教授、小林和三个小孩。小林突然站了起来,冲了出去,而林教授并没有追赶,只淡淡说:“玩一会就回来。”
在小林起身的瞬间,小蕾注意到她脸上浮现出一抹镇定的微笑,以及拎起婚纱苍老的手。
刚才她还奇怪,明明老医生那么自信地给自己注射,怎么会中毒呢?另外,林教授夫妇平时并不会离新娘太远,为什么现在却都放任她独自行动呢?
没过多久,却是小林的妈妈牵着小林回来的。
她看了看小林和她妈妈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浮现出另一种可能:
或许有种复仇的猎人,他们会假装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经历了三天的煎熬后,老医生因中毒身亡,被发现于他的诊所内,抽屉里放着同款的毒药。这一事件被定性为他在丑闻败露后所做的自杀行为。
不仅如此,警方还在老医生的诊所中搜出他私自为客户做非法引产的证据,还涉嫌倒卖婴儿,做器官移植手术,曾经传言的女鬼的哭声也是来源于此。
而赵医生的妈妈,也因掉包婴儿被判刑一年。
小蕾以为一切真相大白,没想到当晚坠楼男孩的鬼魂仍然站在那,而他的妈妈小林似乎心电感应般探出窗外,与他对看...
......
一早,轮椅少年如枯树般坐在家门口。外婆已经入土为安,但灵堂仍在,为了头七祭奠。
家里没有生机。他唯一能活动的手勉强地在帮傻妞梳着头发。
小蕾走过去帮忙,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开口:“哥哥,你跟那个男孩是朋友,对吧?他的坠楼并非意外,是吗?”
轮椅少年停了停,只紧握着拳头说:“他说他发现自己不仅手上沾着血,还流着肮脏的血液。他再也不想助纣为虐,也不想继续受苦,于是自己跳了下去。“
”我没能拉住他。”少年落寞地说。
“助纣为虐?”
还没等小蕾追问,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她正是轮椅少年的后妈。
一进门她就开始翻墙倒柜,咒骂着丈夫:“没想到,都在说你花大钱给前妻的妈妈办丧事了?对你的残疾儿子很慷慨嘛...那都是我的钱,你给我还来。”
轮椅少年的爸爸连忙过来阻止:“我上次问过他了,那是他外婆给自己存的棺材钱,我哪里有钱给他。乖,我们回去吧。”
一阵撒泼打滚的争执,于是轮椅少年进屋关起了门。
这时,小蕾看到一名学生手捧菊花在巷口徘徊,却迟迟不敢前来。
“那个学生就是当时轮椅少年所救的。”任俊悄声对小蕾说。
小蕾心里正疑惑刚刚“助纣为虐”的说法,她想要揭露校医的罪行,但不知从何下手。
于是她一把抓住那个学生就往任俊房间里去。
“诶诶,别把菊花放我房间!”任俊急忙追着说道。
那学生虽然年龄比他们大得多,但却畏畏缩缩,腿一直向内并拢放着。
“我知道,你是特地来给外婆献花的吧。你对轮椅哥哥又感激又内疚,对吗?”小蕾试探性地说道。
“那个坠楼的男孩和轮椅少年是好朋友,我们猜测他受到了校医的虐待。你知道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们吗?”
实际上,小蕾也不确定这位学生知道什么,只是试图打听一二。
学生低了低头,并不说话。
“我舅舅是警察,他可以帮忙伸张正义。难道你不想将坏人绳之以法吗?”
学生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
“我,我只听说校医在学校后面的废弃民宅有一间房,他会给路过的男生开门,为他们进行身体检查。”
“我,我没有去过。你们可以自己去试试。”
小蕾三人有了新的方向,在前往的路上,她左看右看王扬和任俊,思考着谁更适合做这个诱饵。
“喂,小蕾,听那学生的意思,校医是对男生下手的变态吧?你看我好几次了,是想让我以身涉险吗?最后留下无法挽回的阴影怎么办?你负责吗?”
“勇敢的警察不常常这么钓鱼执法的吗?再说,你脸这么黑,变态应该下不去手。”王扬说道。
“你长得帅,你去啊!”于是开始了幼稚的对吵。
“我可以送你一套最新的随身听和音响设备。”
有钱能使“俊”推磨,任俊忍泪答应了。
他在背包里放置了一支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以及一个一直在录音的随身听,准备捕捉校医的犯罪行为。
王扬和小蕾则待在附近,随时准备支援。
当他紧张地敲响校医的门时,校医透过门上的小孔察看外面。
“您好,请问有人吗?可以帮帮我吗?”校医打开了一个门缝。
任俊继续说:“我跟朋友来这边玩,我口渴想喝点水,结果他们扔下我回去了。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校医让任俊进去后,随即将门关上并锁上了链子。
任俊并不敢往里面走太远,只想赶紧录下校医的犯罪证据,希望他赶紧开口。
但校医却比想象中更狡猾。
他一言不发,突然用手捂住了任俊的口鼻,让他迅速昏迷。
随后检查了他的背包,挂断了手机,关闭了随身听,将任俊背起朝地下室走去。
与此同时,如果小蕾他们知道赵医生的妈妈正在审讯室中供认,或许就不会以身犯险。
审讯室内,赵医生的妈妈准备说出更多的信息,以期望减少量刑。
“其实,当时小林不止生了一个男孩,她生了一对双胞胎。”
她继续透露道,“我帮助他们偷走了两个孩子,但我一直良心不安。
老医生告诉我,他会通过某种方式让校医把那个女孩送回她妈妈身边。
那天,老校医一直跟在他儿子后面,明明看着儿子把女孩放在了林教授家门口。
可最终这孩子却被隔壁的外婆收养了,长大后竟然是个智障。
我曾想告诉他们,但是,一个精神病女儿再加上一个智障孙女,那不就是雪上加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