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始乱（1/1）

"师兄！别动手啊！我都长大了！谁还不要个面子啊，你说是不是！"仲夜在伯青 的追击下，左右闪躲四处奔逃。

"也你就干得出来，能在辟谷丹里加紫夷根，我嗓子冒了一晚上黑烟！别说你 长大了！就是你变小了，今天你也逃不了！"伯青嘴里吞吐着黑色浓烟气急败坏的满院子里追着仲夜。

当夏日的洪流，往复八次，群山依旧绿意盎然，祁河亦是奔腾不息。

明崇祯十六年，清崇德八年。战乱使这片土地在风雨中动荡不安。成王，献王，皇太极，还有官家的势力纷乱交错。妖族也想借此机会入主中原。这一年，是乱的开始……

紫祁观中人声嘈杂，充斥着难民的声音，这些都是从湘地逃难过来的难民，成王带人攻陷湘地后，征兵缴粮，湘地百姓苦不堪言，至此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最大的祸乱来自于妖兽侵袭，凡妖兽所过之处尽是白骨。

参天银杏树随风自摇，那树下的秋千，被风儿推着，己不负当年的音笑……

仲夜伯青跟在师父身后将将粮食分给难民。难民多数残疾，不是没了胳膊就是少了腿，这都是在妖兽嘴里抢回的性命，道观虽然在群山中幸免于祸乱，却不能因此逃避世间磨难。

“师父咱们的粮也尽了，可是每天还有数不清难民朝祁山涌来，这只是逃出来的，湘地还有数不清逃不出来的正饱受磨难，让徒儿下山吧。”伯青眼见只有半条性命的难民们，脸孔扭曲。

师父转过身去正视自己的两个徒弟，愤然道：“将大部分粮食留给百姓，你们随为师入世，为天下生民立命。”

师父每日都在忧心那些水深火热中挣扎着的人。昨夜废了半生修为观星去看未来，他想知道这天下黎民是否还有生路，“徽明星”散乱， 天象大斜，乃是“星孛穿心”，满天星辰早已寂灭大半。王朝的覆灭不可避免，在星孛右下方有一片星云呈现出黑色火莲，燃烧的正是仅剩的些许星辰，这是巨邪之物正在孕育，尽管没有完全降世，大半天道气运就已被他夺去，倘若让其得逞，这天下百姓便是真的没有出路了。而黑色火莲的位置根据星图应对的地点便是——湘地。

仲夜已经出落得和师兄一般高了，虽然性子里依旧是那个少年，但听见难民口中说的人间惨景，心中悲愤交加。八年来他日夜苦练《奉乘符箓》，这符箓一术，除了离不开黄纸的承之 外，对于咒文本身早已烂熟于心。听到终于自己也可以下山，激动得全身燥热，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出去斩尽邪佞，还世间太平。

仲夜跟随师兄收拾行李，伯青将手里的一方法印递给仲夜。

"此去去路上少不得危难，这大罗印就送与你防身，当年我上山的时候，师父交与我的，现在你远比我需要它。”

仲夜看着这方靑凝古朴的印章，自知这是师兄无数次喊起床的大罗印本体。

"我不要这可是师父给你的。”仲夜连忙摇头。

"道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现在对我的帮助没有那么大，快收起来，现在我告诉你使用方法，你不会用气，但凡你在山下遇到妖，就把本体扔过去砸它。凡是妖物皆可镇压。但是切记镇压之物必须是妖。"

仲夜爱惜的收好，这块曾叫他无比折磨的石头，现在居然传到了自己的手里。

伯青和仲夜收拾好东西，同师父一起出了道观，师父望了一眼道门上的牌匾， 仲夜看出师父有一些伤感，似乎是在道别。

"我们要乘飞剑吗？"仲夜激动的问。

"师父所学的是心法，并不是木戈师叔的御物一道。"伯青将手放在仲夜的 肩膀上轻轻的说。

师父望着牌匾厉声道：“这次下山十分凶险，即将面临的皆是不世出的大妖，都打起精神来。”

师徒三人齐齐踏出山门，青山连绵，百鸟踏歌飞行。

师徒三人一路下山。 这是仲夜第一次出山，心中全是对陌生事物的新奇和紧张。师父在前，伯青仲夜紧随其后，出了山脚的林海，在山谷旁到处是破败草席，难民们躺在上面休息，他们背井离乡衣衫褴褛一身皮骨，有的只是无神的双眼。

山谷纵横连绵十里，谷中都是从各地而来的难民，一路上师徒将所有干粮都赠予干净，难民听说三人要去往湘地，纷纷阻拦说是那边早已是死域，活人进不得。 师父看着难民手中带土的草根，以及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悲恸的问道：“官家真的一点都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吗？”

一瘦骨嶙峋的老汉闻声凑过来，用没剩几颗牙的嘴呜咽的说道：“道长你是不知道啊，当今皇上垂怜我们说是在玉璧城开仓放粮，可等我们赶过去，却跟我们要进城费，说是只有把钱交了，才能去领粮，道长你说这帮狗官，自称是俺们的父母，却干着猪狗不如的勾当。我们要是有钱，哪还有用得着去领赈灾粮啊？”

话了老汉不知是气得还是因饥饿无力，摔倒在地上。仲夜看到赶紧扶起老汉去探他的鼻息。

“师父师父人死了！”仲夜目光慌乱，声音颤抖着说道。

师父没有搭话，凭借他对气的感知不用看也知道，人已经走了，而且是活生生饿死的。

周围难民一听见有人饿死了，忽的蜂拥过来，连同仲夜也围住了，难民眼中从无神死寂变成了和狼一样的幽幽绿光。

“人已经死了，我这就埋了他，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仲夜脸色铁青，面对面前这些人，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他的身心。

“我是他儿子，埋也轮不到你埋。”一面黄肌瘦似乞丐的人站出来了指责仲夜。

"放你娘的屁！你是他儿子，我还是他老子呢！都给老子滚，这老头归我。"又一个神似乞丐的人站出来要抢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