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一定知道什么秘密(1/1)
东海大学的图书馆自习室里,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
南宫炀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穿着白衬衫,侧脸的线条笔挺英俊,眉眼如星似月,经过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干净阳光的男孩子总是吸引人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不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座位。
他一早就来图书馆,给秦原占了位置,但是这个家伙一天都没出现,消息也不回复,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
书上的字一个也读不到脑子里去,南宫炀终于忍不住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图书馆门口,遇到匆忙跑过来的秦原,几乎撞了个满怀。
秦原气喘吁吁地停下,把滑落的书包带子向上拽了一下,她的头发汗湿,结成绺粘在脸颊两侧。
看她狼狈的样子,南宫炀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你又跑哪儿去了,一天都没来图书馆。你还想不想保送啦?这个学期的成绩至关重要!”
“知道啦。”秦原笑笑,捏了捏南宫炀的脸,说道,“切,你这副样子跟高中教导主任似的。”
南宫炀斜了她一眼,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走吧,炀,”秦原挽起他的胳膊,“快中午了,我们吃饭去。”
说着推着气鼓鼓的南宫炀的肩膀,一起走下图书馆的台阶。
图书馆的立柱后,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慢慢走出来,她微微蹙眉,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石锅拌饭端上来,南宫炀一边搅拌一边看着秦原,她似乎神游在外,眼神空无一物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以前的秦原不能说雷厉风行吧,但也算得上精力充沛,自从那件事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精神状态大不如以前,似乎总在梦游一般。
秦原面前那份石锅拌饭已经端上来许久,依然一筷子也没动,蛋是蛋,菜是菜,饭是饭,泾渭分明。
南宫炀端过来帮秦原搅拌,秦原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还在想小夏的事?”
秦原接过拌好的饭,机械地咀嚼着,这段时间她似乎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小夏不可能自杀,她是个乐观的人,最常说的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而且那么孝顺,从来舍不得父母伤心,怎么可能让他们承受丧女之痛。而且,”秦原抬起头,压低声音说道,“孙川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孙川笠不是个东西,”南宫炀说道,“可当时小夏一副沉浸在恋爱中幸福的样子,我们也劝不了,为此你还和小夏大吵一架。”
秦原闭上眼睛,不愿回忆,那次争吵中两人说了很多令对方伤心的话。
秦原说:“小夏太单纯,她被孙川笠骗了。他们在一起之后,渐渐地,小夏就像是隐居了一样,与世隔绝,跟谁都没有联系,你不觉得不对劲么?”
秦原的声音不自觉得高了上去,隔壁桌的男生正伸手拿调料瓶,不由得转头看向他们。
秦原压低了声音:“后来我有点担心,我们都知道孙川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联系小夏,约她出来喝咖啡。”
秦原回忆起那个下午,她在咖啡厅等宁小夏,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十五分钟,宁小夏依然没有来。
秦原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小夏是个很守时的人,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迟到过。
正当秦原准备再给宁小夏打个电话时,玻璃门被缓缓推开,小夏戴着墨镜走进来。
她见到秦原,微微一笑,在对面坐下,缓缓摘下墨镜。她的皮肤依然白皙,却不似曾经那样水润,像是干涩的灰白。而她的眼睛,曾经那双笑起来有星星的眼睛,在当时的秦原看来,像是枯萎的井一般毫无光泽。
秦原握住宁小夏的手,关切地问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宁小夏惨淡一笑,缓缓说道:“哦,我想点点了,就是我养的狗。我从街上捡回来的流浪狗,它最近……生病死掉了。孙川笠说再给我买一条好狗,好不好的不重要,我养了半年,很舍不得点点。”
秦原小心翼翼地问道:“孙川笠,他,你真的喜欢他,是吗?”
宁小夏只是搅动着咖啡,一言不发。
秦原说道:“小夏,我后来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孙川笠害过南宫炀,就认为他是坏人,可能是我太片面了,人是很复杂的,如果他对你好,你们真心相爱,我自然是祝福你的。”
宁小夏忽然冷笑一声。
秦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夏从来没有这样冷笑过,她是个非常温和的人。那声冷笑像是未经过大脑,发自内心最深处,连小夏自己似乎回过神来都吓到了。
小夏看着秦原微微一笑:“张爱玲说过,若是真正了解一个人,是不会再爱他的。”
秦原皱起眉,宁小夏的情绪状态很不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无论她怎么引导,宁小夏都不肯说话,秦原不由得有点着急了;“小夏,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呢,我们从小一个桌上吃饭,一个床上睡觉,无话不谈,你说过,我就是你亲妹妹!”
宁小夏只是摇着头,她猛然抬起头看着秦原,说道:“我没办法,你别再逼我了,我已经掉到沼泽里了,我出不去了,越挣扎就陷入越深。”
秦原被宁小夏的眼神吓住了,那个眼神她在动物世界里看过,驯鹿被猎豹捕杀,猎豹咬住了它的身体,它自知自己再也无力逃脱,就是那样的眼神。
听完秦原的讲述,南宫炀皱紧了眉头。
秦原说道:“最诡异的还不是这件事,小夏刚准备告诉我秘密,她就出事了。”
南宫炀怔了怔,只听秦原继续说道:“后来小夏又给我发信息说让我别多想,她挺好的。没多久我去荷兰的申请下来了,临走之前我不放心想再见一见她,可她说晚上有事不能来。我们打了一个电话,小夏说,等我回来,我们像以前一样在街边摊喝酒撸串,无话不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秦原说:“真没想到,那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小夏……”
南宫炀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警察已经确认了是自杀,她跳下去的现场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秦原说:“我不信,我们谁也没见过现场。孙川笠在他爸的保护下,干的坏事还少么,哪一次受到惩罚了?”
秦原看着南宫炀,眼神坚定:“小夏一定是藏着什么秘密,关于孙川笠的秘密。”
南宫炀问道:“那你想怎么办,警察都不查了。”
秦原说:“我自己查。”
南宫炀马上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什么意思,你要找侦探,律师?”
秦原摇摇头:“我哪有那个钱,就靠我自己。”
“别闹了,你自己怎么查?我们只是个大学生。”
秦原看着南宫炀:“不查清楚我心里过不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南宫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又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出去说吧,这里人多。”
两人一路走着,各自揣兜,默默无言。
初冬的凉风带来阵阵寒意,南宫炀伸出手来,秦原看了他一眼,两人的十指扣在了一起。
携手走到一处天桥,这里几乎空无一人,他们站在高处眺望着城市的车水马龙。
南宫炀摇摇头说:“自己查不是个办法。你如果有疑问,可以再提出诉讼。”
秦原看了他一眼:“证据呢?线索呢?啥都没有人家凭啥信你?我们俩了解孙川笠的为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可这些对警察来说没有任何说服力。”
南宫炀说:“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查呢,我们也不是柯南,也不是福尔摩斯。虽然你看过很多悬疑侦探,但那些并不现实。”
秦原撇撇嘴,说:“你怎么跟个家长似的。”
“只要找到一点线索,我就会一直顺着查下去。”她目光坚定。
南宫炀长长得呼出一口气,眼前立刻飘来一片氤氲:“原,我也恨孙川笠这条狗,他没少坑我,不过以我这些年对他的了解,他不过就是这些背后恶心人的小伎俩,杀人放火的胆子,他还不至于。小夏要是不愿跟他在一块了,分手就是了,他也犯不上冒这么大风险吧。”
“小夏肯定知道他的什么秘密。”
南宫炀摇摇头:“我觉得你就是电影看太多了。”
秦原摇摇头,她放开了和南宫炀牵在一起的手:“你不愿帮我就算了,这件事你替我保密就好,我一个人也可以。你还是好好考试争取保研吧。”
秦原说完转身离开,南宫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怎么不明白呢,宁小夏也是我朋友,我也很难过,但是我更关心你,我不希望你陷入这种事里。”
“这种事?”秦原回头,“请问这是哪种事?我最好的朋友死的不明不白。不是一般的朋友同学,南宫炀,小夏对我来说就是亲姐姐!”
“十年,”秦原眼中有泪花闪烁,“从小学到初中,每天她骑车载着我去上学,我生病发烧都是她照顾。你是独生子,这种姐妹情可能理解不了。”
“我懂!可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呐。”南宫炀像个气急败坏的老师,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叛逆的学生,“小夏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吧。”
秦原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她摇了摇头:“我总是梦到小夏,她希望我为她讨回公道,不要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孤苦伶仃的离开……”
南宫炀不断地摇头,说道:“我看你是魔怔了。”
秦原冷笑一声:“或许孔双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个精致利己者。”
南宫炀的身体被电击中一般猛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没有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草,怎么又提起孔双了,每次一提你就跟我吵,不是说好再也不提了吗?”
秦原看了他一眼,扭头蹬蹬蹬地离开了。
“妈的!”南宫炀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旁的垃圾桶。
走到桥头,秦原回过头,一阵风过,吹散了她的头发:“南宫炀,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小夏,或许我们俩不会重逢的。”
看着秦原再次转身离去的背影,冷风中南宫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