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光(1/1)
孙川笠正在看电视,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秦原拎着一袋子蔬菜走进来。
“我看菜不多了,就出去买了点,”秦原拎起一条鱼,“这条鱼不错,晚上可以给莹莹做个鱼汤。”
孙川笠看了她一眼,眼神又回到电视里的球赛上,随口问道:“多少钱?”
秦原说:“八十。”
“好,回头和你的工资一块给你。”
秦原向着厨房走去,孙川笠瞥了一眼,说道:“买了这么多,还背了这么大包。”
秦原站定快速做了一个深呼吸:“是呢,背着比拎着好拿。”
孙川笠又喝了一口啤酒,起身走进卫生间。
趁此工夫,秦原迅速拿出那个箱子,飞奔上楼。
把箱子放回柜子原处,秦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她转身下楼,刚刚回过头,浑身汗毛一下子竖起来。
孙川笠就插着兜站在楼梯处望着她。
“少爷,我把阳台上晒的被子收了,太阳快下山了,再晒下去要返潮了。”秦原努力镇定,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感觉到汗珠已经凝结在眼皮上方。
孙川笠看着她,许久微微一笑,说道:“今天你早点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接莹莹就行,晚饭也不用做了,我答应了带她去吃披萨。”
“奥,”秦原说,“那我把厨房里新买的菜收拾好再回去。”
秦原下楼,她擦着孙川笠的肩膀走过去。
“安琪。”孙川笠叫住她,秦原浑身的肌肉又僵硬起来,她能感觉到孙川笠转过身来看着她。
秦原缓慢地转身,她有点害怕回头会看到一张狞笑的脸。
“以后不用喊什么少爷老爷的,都是张姨乱叫的,又不是旧社会,叫我名字就好,咱们年纪差不多,不用那么客气。”
秦原呼出一口气,微微笑了笑。
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秦原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虽然这些天孙川笠待她谦和有礼,但她始终相信那只是一张皮囊,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露出满嘴獠牙。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嗨。”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秦原差点没一跤跌坐在地上。
睁开眼睛一看是南宫炀,秦原抚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你在这里干嘛?”
“我能放心你嘛!”南宫炀皱起眉头,“还没反应过来你撒丫子就跑了,跟一头发了疯的哈士奇似的。”
秦原赶紧拎起他往外走,南宫炀还直叨叨,“太危险了,我紧张得不得了,跟在产房外面等着妻子生孩子似的,我想着我就在附近,万一你一直不出来我好冲进去救你。”
两人站定,南宫炀终于想起来问道, “箱子放回去了?”
秦原点点头,“希望他今天不会看,日记本不见了,而且刚才摆放地太匆忙,没有还原到和原来一样。”
南宫炀说道:“应该不会看,我看那个箱子也不是常打开的样子。”
“没事,真的看到的话,我就承认说我想偷钱。”秦原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还要再去孙川笠家?”南宫炀皱起眉头。
“总要回去辞个职吧。”秦原说。
南宫炀不悦:“天天担惊受怕的……”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宁小夏的日记递给秦原。
舍友都睡了,秦原悄声翻身下床打开台灯。
柔和的灯光下,翻开宁小夏的日记本,刷刷的纸张声在寂静的夜晚像一首乐谱。
2011年11月11日
今天Evan喊我一起去蹦迪,说今天是光棍节。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如果不是Evan,我肯定不会去。不过内心也有一点小小的好奇,迪厅是什么样的,电视里见过,还从没去过。
最终拗不过Evan跟他去了,真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跟着一起跳起来,我感觉到内心枷锁的破碎。
Evan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其中有一个男孩子长的很好看,跟韩剧里的男主角似的,他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在一边独自喝酒。Evan说他也不熟,是朋友带来的。
我坐下来吃零食的时候,隔壁桌一个男的忽然凑过来,他胳膊上刺着青龙白虎,二话不说就搂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外推他。
那个人说,妹妹赏个脸。嘴里的臭气喷在我脸上。我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蹭地一声站起来,把那个男人的手从我肩膀上扒拉开,我看他那样子似乎要打人。
但是他并没打人,只是坐在我和那男人中间,隔开了我们。那个男人讪讪地扭头走开了。
“没事的,那个怂货喝多了而已。”他对我笑了笑,眼睛是桃花眼,很好看。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喊远处的Evan,我想回去了,但Evan在舞池里跳的正开心,周围非常嘈杂,他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怎么,想回去了?”那个男孩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打车送你吧。”
他打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送了回去,路上简单聊了聊,知道他叫孙川笠,也是学生,在商业大学读书。
2011年11月20日
今天一出校门就看到孙川笠,他给我带了一盒小零食,包装特别精致,是女孩子都喜欢的那种。
我看到他开着一辆奔驰车,想起那天他是打车送我回去的。
我说,你有车?那天为什么还打车。
他说,咱们刚认识,你可能不会信任我,刚受了惊吓,我自己开车你肯定心里有顾忌。
这个男孩子心真细。
自从原和南宫炀在一起后,我一直都感觉很孤独,可我们已经长大,我不应该再去打扰她,我应该祝福她。
和孙川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孤独了。
2011年12月11日
刚下课走出教学楼,看见哥哥站在车边,他身材真好,一双大长腿真像韩剧里的欧巴。
女同学们纷纷偷笑,问我:“你男朋友吗,真帅。”
“哇,这车得几十万,宁小夏掉到金龟婿喽。”
“别瞎说。”我有点脸红。
哥哥把车后备箱打开,满眼红灿灿的玫瑰花,阳光下红得像初生的太阳。
他拿起一大捧花走过来,站在台阶下,看着我举起花,说道,
小夏,今天是我们认识一个月的日子,这一个月来,我忧郁的生命里照进来一束光,那束光就是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一直温暖我吗?
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像炸了锅,大家纷纷喊道,答应他,答应他。甚至有人喊到,嫁给他,嫁给他。
我开始很不好意思,同时又觉得心里很满足,平平无奇的我,终于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秦原继续向后翻去,记录的都是宁小夏和孙川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亲手为他做的第一顿饭,一起去的旅途,第一次牵手亲吻,都是小情侣的甜蜜日常。
如果到这里戛然而止,真相是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日常甜宠文。
日记里还记录了秦原她们俩的争吵,字里行间里都是宁小夏的难过与伤痛,那页日记本上清晰地留下了泪痕。
“2012年1月25日
今天是大年初三,我和原约了去溜冰,可是却发生了不愉快,准确地说,是我们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因为哥哥。
原听到哥哥的名字时脸色就变了,她确认哥哥的照片后,武断地说道,小夏你快离开他,这个人人品不好。
我很生气,她又不了解哥哥。
她却说,他交往过很多女朋友,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追求了很多年没有结果。他是个花花公子,对你不是真心的。
她怎么会了解哥哥?
秦原说,南宫炀高中转学后,和哥哥是同学,哥哥的风流史大家都知道。
我还是愿意相信哥哥,就算以前真是如此,或许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我也有弟弟,每个男孩子都有那个混不吝的年龄。我们俩如何相处的,外人并不知道,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哥哥对我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具体争吵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非常愤怒和委屈,我感觉自己脸上一直烧到耳后跟,脑子嗡嗡响。
为什么她要来肆意评论我的恋人、我的生活,明明是她先退出我的生活?
我说,南宫炀就那么好么,当时他脚踩两条船让你多么痛苦的事,你都忘了吗?
话一出口秦原立刻不说话了,看她神色暗淡我有几分后悔。
最后秦原说了一句话结束了我们今天的不愉快。
小夏,你是我姐姐,我只希望你好,你太单纯了,我很担心。我们这样的人和他的地位相差太远,他家里有钱有势,你跟着他没日子过的。”
秦原合上日记本,想起那天的场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日记本继续看下去。
2012年3月1日
终于寒假结束了。以前寒假在家总也待不够,这次却一心想着飞回去,和哥哥见面。
秦原和南宫炀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很失落,也不太理解,他们为何无时无刻想要粘在一起,现在切身感受,我懂得了。
哥哥在火车站接上我,我拿出这个寒假给他织的围巾,哥哥很喜欢。
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是一处天台,这里视线很开阔,可以俯瞰整座盛都市的风光,感觉心旷神怡。
哥哥不知从哪里变出烟花,他静静地点燃,看着美丽的焰火,我感动地几乎落泪。
我心里有几分愧疚,秦原的话对我不是没有一点波动,我也一度怀疑,哥哥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毕竟他有钱人又帅,喜欢他的女生大有人在。
我不该相信外界的声音,我自己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漫天绚烂的焰火中,哥哥对我说,这是我的1号秘密基地,我特别喜欢来这里,夏天常常一个人来这里喝酒看夜景,感觉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哥哥又带我去了他的2号秘密基地。
门打开的一刻,我愣住了。
是一个电影放映厅,很像小时候的录像厅。
我和哥哥说过,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小时候经常和弟弟妹妹一起去录像厅看电影,我记得那些经典的老电影,《庐山恋》《妈妈再爱我一次》,总是感动地稀里哗啦。
哥哥看着我,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小夏,你不是从小就爱看电影么,不是一直很怀念小时候的录像厅么,我租下这个地方,给你打造了一个录像厅,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看所有你喜欢的电影。”
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宁小夏何德何能,被如此宠爱。
我抱住哥哥,哭着笑,笑着说:“你好像在演霸道总裁。”
“呵呵,”哥哥笑了笑,“这个假期太长了,我想你,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想着为你做点事情。小夏,可能你听过我的一些过去,我承认我荒唐过,我不确定他们喜欢我,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我的钱。但是我感觉到你是不一样的,你对我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我重重地点头:“你花钱送我一座录像厅,和你早上专门去买我爱吃的油条,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里一直一直有对方。”
2012年3月31日
今天哥哥正式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认识。
我很紧张,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非富即贵,我害怕自己在他们眼里太土,怕被其他女孩子比下去,让哥哥脸上无光。
几乎把衣柜里的衣服试了一个遍,哥哥进来看到满床的衣服吓了一跳,听我说了内心的想法之后,哥哥笑笑,说他们的女朋友都可丑了,你就是不化妆也能把他们比下去。
他们选在一个五星酒店的包间,来的女孩子还都蛮漂亮的,虽然有的明显看出是化妆技术强。我一向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打个招呼落座后就默默地吃饭,偶尔点点头笑一笑回应大家。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颇有了几分醉意,清醒时戴着的皮囊也纷纷撕下。
刚刚还斯斯文文的一个男孩子,他穿着棒球衫,耳朵上打着紫色的耳钉,没喝醉前像个乖乖仔,哥哥说他叫金帅,大学没考上,是个无业游民。
金帅喝醉后把衣服扣子一扯,拉着身边的一个女孩说道,我们俩去上面了。
他指指楼上,楼上都是套房,大家心领神会,有人发出口哨声,那声音中不乏猥琐。
金帅在大家面前捏了一下女孩子的屁股,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我不禁皱了皱眉,哥哥这个朋友感觉像个二流子。
大家似乎都醉了,只有一个少年是清醒地,他冷冷地打量着大家,兀自坐在角落里抽烟。整个饭局他几乎没有说过话,他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细腻,眼睛又细又长,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哥哥说他叫顾川,长了一副少年脸,其实和大家同龄,在理工大学读书。
哥哥已经醉倒了,他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扶着桌子勉强能站起来,那个顾川见状上前搀扶他。
我和顾川一左一右扶着他往外走时,我听到他嘴里轻轻唤道,“小双,孔双,孔双。”
我顿时像被电击中一般,脚步蓦地停在原地。
秦原和我说过,哥哥有一个白月光,就是这个孔双,标准的白富美,家里有钱有势。他们是青梅竹马,他追了孔双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孔双的舔狗,但是她一直没答应。
顾川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收拾情绪,迈开脚步。
把他在床上安置好,我向顾川表示感激。
顾川脸上冷冷的,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感谢,他没有做任何表示扭头就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笠哥心里只有双姐一个人,你还是趁早离开他的好,避免越陷越深,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咬紧了嘴唇,说道:“你不懂,过去的总会遗忘的,人总会往前看的。”
顾川别过头,他一直看着我,半晌说了一句:“反正,我提醒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