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暴君(1/1)
南宫炀径直来到实验室,陈教授不在,遇到那个高个子高颧骨的学姐。
南宫炀把整个经过和学姐说了一遍,学姐也皱起眉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说:“没问题呀,老陈不至于出尔反尔,你还是等他来了具体问问吧。”
看着南宫炀皱眉的样子,学姐不由得叹了口气,到手的帅哥飞了。
学姐回到实验台去做实验了,南宫炀看着忙碌的众人,每个人都那么快乐,他焦灼地等待着陈教授。
陈教授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边,他走进门看到南宫炀站在门边,不由得愣了一下。
陈教授回过神来,说道:“哦,是你呀,你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吧。”
南宫炀一屁股在陈教授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南宫炀,我很抱歉——”
停顿一下,陈教授继续说道:“我今年只有一个招生指标,我必须慎重,优中选优,经过综合的考评和面试,我决定录取第二名那个学生。”
南宫炀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老师您是大学教授啊,德高望重,一诺千金,您亲口答应过我,只要我复试表现得好就没有问题。”
陈教授深深地看着他,这孩子的眼睛看起来很纯净。
他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材料来,说道:“我收到你们学校寄来的一份材料,上面说你患过脑疾,研究生的工作很辛苦,用脑量太大,简直类似于魔鬼训练,我觉得你的身体,恐怕不太……合适……”
南宫炀知道事态可能已无法挽回,但依然像溺死前的垂死挣扎,不肯放弃一分生还的希望,他想再和陈教授聊一聊,说不定解除了误会还有可能。
南宫炀说:“我不怕苦,不怕累,考研复习那么辛苦,我也都过来了。”
“很抱歉,除了你的身体因素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南宫炀,关于你自身的情况,你对我没有隐瞒吗?”
陈教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南宫炀内心一阵震动。
“除了这份材料,”陈教授拿起桌上的档案袋,“我还收到一份材料,你是高考移民。”
南宫炀感觉身体慢慢冰冷。
“我倒不是很在意你是不是高考移民,教育资源确实是不公平的,你有能力在考研中取得第一名,我相信你的实力。可是——”
陈教授话锋一转,“你有作弊记录。”
“这事关诚信,科学工作最容不下的就是不诚信!很抱歉,虽然你各方面条件确实很出色!”
南宫炀感觉自己沉溺在无边的大海中,他身体冰冷,不自觉地下沉,思维也渐渐抽离开始远离自己。
孙川笠,这条狗,沉寂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对他继续下手了!
南宫炀抬起头,无助地看着陈教授,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呢,向老师解释,告诉他自己所谓的“作弊”是被冤枉的,因为他得罪了孙川笠?
他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始终不肯认命,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他努力准备考研,谁都不知道这段考研路对他来说有多么艰难。
许多个夜晚,南宫炀头疼到难以入睡,只能靠着服用褪黑素睡去,剂量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他只能服用安眠药了。
头疼的感觉让他对噪音极度敏感,甚至一只苍蝇的嗡嗡声有时都能令他抓狂。
他坚持了下来,并且交出了出色的成绩。
当他以为终于柳暗花明,才发现——
孙川笠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暴君,手里紧紧握着南宫炀的命脉,他动动手指,让南宫炀的一切努力都变得如此可笑。
他想告诉陈教授,他不是教授想象中的那样一个骗子,不过是个倒霉蛋而已。
可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冷漠而匆忙的社会,每个人只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谁愿意聆听别人的故事?他无法改变老师的心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南宫炀哑声说道:“老师,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我的学校不会主动出示这些材料的,学校当然盼着学生考上更好的学校,请您告诉我,这份材料,是谁寄给您的?”
“这个……”陈教授转了转手中的笔,有点为难地看着南宫炀,他不愿意去掺和别人的是非,知识分子最擅长的就是精致利己。
“南宫炀,这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关键是,你还有机会,不要放弃,你还可以参加调剂……”
陈教授手中的笔渐渐停止转动,也止住了话音。
南宫炀的眼神。
有很多复杂的内容,委屈,遗憾,仇恨,愤懑,唯独没有欺骗与虚伪。
陈教授叹口气,他何尝想不到,费尽心思搞了一份这么详尽的材料,这个男孩子八成是得罪了人。
参加别的学校的调剂又如何,如果那个人是决意不让他好过,哪个学校的导师收到这样一份材料,内心不得掂量掂量?
陈教授看着他,内心为他惋惜,可是这些材料板上钉钉,他没有勇气录取一个不诚信的学生。就算他是初试第一,就算比第二高出十几分,多出来那些分数,再日后的研究生涯中,又有多大作用呢?
“孙川笠。”南宫炀抬起头看着陈教授。
“您不愿意说我理解,求您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人?”
陈教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南宫炀的眼睛血红,尽管五十多岁了,阅历无数,他内心依然很震动。
陈教授缓缓点点头。
南宫炀努力放松攥紧拳头的双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他站起身,对陈教授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
南宫炀转身离开,背后传来陈教授的声音:“南宫炀,不要冲动,你很年轻,一时冲动,有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
南宫炀愣在原地。
“去调剂吧,还是有希望的。”陈教授说道,“你还年轻,这世间上的事都是千回百转,但是只要不放弃希望,一切都有可能。”
南宫炀回过身来,再次鞠了一躬,他轻声道谢,关上了陈教授的屋门。
看着他的背影,听到门关上时咔哒的声响,陈教授向后深深地靠在椅背中,招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拿出顺丰的包裹,落款是孙川笠龙飞凤舞的张扬字迹。
两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有着怎样的恩怨,这个孙川笠要这样毁人前程?
他自己也有个二十岁的女儿,他摇摇头,搞不懂现在的孩子。
候车室里,南宫炀坐在座椅上,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饼干,说道:“哥哥,你吃。”
南宫炀缓缓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接过来,食不知味。
小女孩羞赧地躲到父母的怀里,南宫炀看她的父母身边都是大包小包,像是要远行。
女孩的爸爸应该只有三十多岁,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耳鬓也添了白发,对南宫炀说道:“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舍下孩子背井离乡来北京打工那。”
南宫炀心想,为什么生活那么苦,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丧家犬。
短信声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秦原,问他考研是否顺利。
南宫炀的眼眶湿润了,知道秦原牵挂他,不敢告诉她真相,只是回到,还没结束,等回盛都我跟你说。
刚放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南宫炀接起来。
对面的声音传来,南宫炀愣住了。
“喂,是南宫炀吗?我是孔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