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序篇 过年 一（1/1）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爷爷昨天已经回爸妈那边去了，每年过年他都会在家里呆一阵子，其实像他这样的古稀老人，早就应该在家里安养天年了，可是她性子倔拗的很，非要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

老爸老妈早就打过好几次电话，催我赶紧回家，我们家的家规就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不管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你必须得回来过年。

哥哥一直在军队里，过年都是不能回来的，所以老爸老妈绝对不会同意，我过年不回家的。

可是现在冷面神是一个人，要是我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自己回去的话，说什么我也不放心，所以早早的我就打发了梦灵回家了。

其实说起梦灵，她这还是第一次回家，我想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对于她来说，她对于家的感情跟我是一样的。

如果今天我跟他换个位置，明明是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现在回去却以另外一个身份，去扮演原来的自己，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其实想想，我真挺对不起她的，要不是我的话，她也不会以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我一闲下来，脑海里总是想起那些已故的人，高冕学长，死鬼，还有那个推了我一把的杰克，我永远忘不了，他们在临死前的绝望眼神，还有死鬼跟我们进永安部落之前，那种决绝的神情。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恐怖的念头，为什么死鬼跟高冕学长。还有加齐哥哥，他们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我总有种预感，这件事情跟我有关，但是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中午的时候，成玲给我打来了电话，原来是她前几天回他妈那边，她在家里看到了我，还跟我打招呼，只是当时太过匆忙，也没问我冷面神的事情。

所以今天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冷面神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跟她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在电话那头顿了好一会儿说道：“你回家过年，你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你爷爷那儿？”

她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件事情根本跟他解释不清楚。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道：“今年蒋家伟他爸妈，去国外旅游了，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里过年，这老的不在家，小的就自由了，我现在还在想，我们待会儿去干什么呢？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笑了笑说道：“得了吧，你俩过二人世界，让我出主意，要不干脆去陪陪你爸妈吧！难得你家公婆过年不在，你带着女婿回家过年，他们巴不得呢！”

电话那头，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挂电话的时候，我祝他们俩玩的开心，心里却无比的失落，往年三十晚上，我都会跟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一起去外面玩。

我们村附近有条河，我们都会去那里放烟花，因为那个地方很宽阔，所以烟花可以随便放，然后就是放孔明，灯河灯，一群大姑娘小伙子玩命的折腾。

可是今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死鬼走了，成玲结婚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回家过年，而我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看不到升起的太阳了，一切已经不复往昔。

这段时间冷面神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每天都喜欢出去溜达，我也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有什么好溜达的，难道他楚家族长，每天都在外面跑，已经养成习惯了，一天不往外跑就浑身不自在嘛？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我就听到山下，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我们这边吃年夜饭都是很早的，大多都是两三点就开始了。

农村现在还保留着习惯，都是正儿八经的在堂屋摆上八仙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吃完饭之后，都会挨家挨户的串串门，小孩们就会捡没有放完的鞭炮来放。

不过近几年倒是变化了不少，大部分人吃完饭之后就直接打麻将了，所以有很多人经常会说，现在的年味没以前那么重了。

看着冷面神还没有回来，我自己进厨房，打算今天做几个菜，怎么说今天也是大年三十儿，即使是我跟冷面神两个人，这年夜饭还是要吃的呀。

快到四点的时候，冷面神回来了，我招呼他坐到桌子上吃饭，他也没跟我说话，做倒了提起筷子就吃。

这家伙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话是越来越少，以前虽然他也不说话，但至少你问他话，他也会简略的回答你，可是这几天，有时候我叫他几声他都不搭理我，而且总喜欢一个人坐着出神。

他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因为今年不能回去过年，所以心里不是滋味。

我又想起，楚家是个大家族，不知道他们过年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冷面神这么一个大家长，应该会有很多人给他拜年吧？

想起冷面神摆着一张面瘫脸，面无表情的跟所有人说新年好，我就忍不住想笑。

感觉饭桌上不说话，气氛太过压抑，于是我便问道：“你们楚家都是怎么过年的呀，你这大家长，应该会受到八方朝拜吧。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不过年。”

我夹了一筷子菜，刚想往嘴里送，听他这么一说，手顿时就顿住了：“不过年，为什么呀？”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低头吃着饭，气氛一时间又变得很压抑，其实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就不该问他关于楚家的事情，楚家本身就是个神秘的家族，其实这样的事情应该并不奇怪的。

为了结束这沉闷的气氛，我脑子一转，突然放下碗筷：“对了对了，我忘了放鞭炮了。”

说着我跑去爷爷的房间，搬了一堆爆竹出来，全部放到了门前的空地上，我站在外面，冲着屋里喊：“楚惜墨，你快出来放炮，我不敢放。

过了好一会儿，冷面神才慢吞吞的从屋里走出来，我把打火机递给他，然后自己赶忙跑回屋子里，等了片刻，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我捂着耳朵，伸着头往外看，恰好看到冷面神往屋里走，我捂着耳朵冲他笑了笑，他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对他傻兮兮的笑着说道：“楚夕默，往年你不过年，今年我陪你过年，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用想，暂时忘记那些你要做的事，也不用去管将会发生的事。

我又笑了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暂时放下一切，做一个普通人，过几个小时普通人的日子，也许某一天，今晚就是人生的最后一次。”

我说着说着，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我闭了闭眼睛，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再次睁开眼睛，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