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里忆辰(女尊5)(1/1)
像是在赏玩玉石,又像是在调弄琴弦,是既随意又温柔的拨弄,是令人不愿催促的酷刑。
这远远不够。
他嘴巴紧抿,薄弱的理智全面溃散,鼻尖鬓角溢出汗珠,像是被蚂蚁啃食心脏,又像是柳絮拂过皮肤,痛感痒感令人不胜其烦,却不得其法。
想要迎合这双漫不经心的手,想要得到更加切有力的抓挠爱抚,如犬类摇尾乞怜,祈求手的主人大发慈悲。
如是能听见他的心声般,神女怜悯他的急切……
温热冰凉,柔嫩粗糙,被虚妄笼罩的刹那间,他见了泉水激扬,巨石崩裂,烟花绚烂,通通在眼前炸开,混作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余一片白光。
微风浮动,圆月静挂,几只鹭鸟轻盈低旋,步态似鹤,时而舒展翅翼,昂首欲啼,时而转首喙羽,天鹅盘颈,而他则满满当当,目眩神迷。
那双金贵的手仍有一搭没一搭懒洋洋的动着,已臻化境的状态下,不间断的动作令他头皮阵阵发麻。
他低头望去,鸦青色的,桃红色的,月牙白色的,浑浊月色与因动作而微微泛红的手交相辉映,这些色彩些许印在关节上,些许附在手背上,动情麋乱至极,欲泪鲜红至极。
身躯打颤,眼眶发热,像雨天溺水的猫儿挣扎求生,却被无情的海浪与雷鸣双管齐下,无限刺激,无限延长……
终于,解除封印,尾椎骨儿都透着愉悦餍足,如获大慈大悲神女解救,格外漫长。
恰似醉倒在银河,又似躺卧在山林,他的身体轻飘飘的飞着,所有都不存在了,那股草木清香他终于识得,是青檀木混合着湿润橡木苔的气味,甘凉酸涩。
雨雾朦胧间,他看见那人与他十指相扣,似笑非笑的唇迎了上来,有点凉。
——
次日,日中时分,华阳殿。
“儿臣请父后万安。”
郑卿低眉顺眼的单膝跪地。
“皇帝起来吧,多日不见,似轻减了许多。”
郑卿起身,看见靠窗贵妃榻上正侧坐着的一名年似双十的男子,宫装华袍,气质出尘,肤白胜雪,乌发如云。
郑卿感叹好一位美男,明白这位就是原身的父后百里忆辰了,现如今年岁已三十,虚长皇帝十二岁。
除去眼角微不可见的细纹外,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这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原身的继父,原身的亲生父亲因病早亡,先帝后伉俪情深,多年后位空悬,直至原主长到七岁,才迎娶的这位家世显赫手握兵权的继后。
“父后是关心则乱,儿臣这几日食欲大好,吃得比以往不知多了多少,应当是胖了许多才是。”
郑卿起身回握住父后要搀她的手,眉眼带笑的回。
坐至榻几一侧,郑卿看了看父后的穿着,这穿得也不少啊,屋里还有碳盆,初春的天,手怎么那么冰,还是说这个世界的男子都体性偏寒,女子体热,不怪得她每天全身暖烘烘的,活像个大火炉。
“皇帝,皇帝?”
“嗯?父后?方才您说什么?”
脑子东想西想的郑卿回过神来,面向父后,笑得温和。
百里忆辰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帝,虽然在笑,但他却觉得极为疏离。
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当年第一眼见到她时,也是这般笑,但那时的少女郎极为真诚,会试探又不安的靠近他,慢慢信任他。
但不知从何时起,还会娇蛮闹脾气的人就不见了,成了眼前这个看着一派温和没什么脾气的帝王,但他知道,绝不像表面那般,野心勃勃的少年女帝,甚至比之她的母皇有过之而不及。
“听闻皇帝近期勤奋于政事,多有劳累,而底下人倦怠伺候不周,父后代为管教了一番。皇帝你忧心政务也要适度,注意身体,以免过犹不及。”
父后的声音清澈如伶泉,带出几分关怀。
“父后管教得极好,手底的奴才们如今各司其职,倒也安分。至于儿臣的身体,父后不必挂心,请太医看过,儿臣身体康健,无有不适。”
“嗯,奴才们听话就好,但奴才终究不比得房里人会心疼伺候人,皇帝之前新继位,推说政务忙碌,不宜耽于美色,现如今一切安稳,也是该关注关注后宫了。”
“对了,父后听闻,你昨日主动去寻了一罪臣之子,并带回了凤延宫宠幸?”
凤延宫是距离皇帝宝罗殿最近的宫殿,往届从来非宠君不留宿。
“父后笑话儿臣,那人是前太傅何修韦的嫡次子,名何欢,儿臣不过偶一路过,见其可怜搭救,先前并不知晓。”
郑卿说起谎话来眼也不眨,对于宠幸何欢一事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心想这宫中消息传的救是快,不过一夜,父后这边什么已经都查清楚了。
“嗯,皇帝懂得就好,若是喜欢,便留在身边,只是罪臣之子,不宜大张旗鼓,以免惹出闲话。”
“父后提醒得是,儿臣有分寸的。”
“皇帝也饿了吧,陪父后用午膳吧。”
“是,儿臣扶您。”
郑卿过去搀起男子手臂,男子比她高了半个头不到,气息安静内敛,靠近了看,不见一个毛孔,简直不像真人,像雪做的似的,不由得又看了几眼。
百里忆辰感受到了手臂处有力的搀扶,那双手似竹如玉,轻轻地搭在他墨绿色袖口处,带来了一丝温度攀升。
他扭头刚好对上皇帝似有若无的视线,于是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皇帝投过来的眼神十分直白好奇,令人想要探究原因,他斟酌着开口。
“皇帝,父后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父后非常年轻,皮肤比儿臣还要好上几分,所以想看清楚些。”
郑卿没心没肺一笑,回答得相当坦然。
百里忆辰:……
“皇帝活泼不少,倒是打趣到父后身上来了。”
郑卿看着眼前男子被噎住的生动表情,突然来了恶趣。
“儿臣哪里敢匡骗父后呢,父后确实很年轻啊,看着就如儿臣同龄一般。”
“不若父后还是如幼时一般唤儿臣小名卿儿吧,这样显得亲近。”
郑卿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着,丝毫不顾百里忆辰逐渐龟裂的表情。
“皇帝……有心了,只是这样不合礼制,你我二人终归不是生生父女,恐男女有别,引人非议。”
“父后原是这般想,也罢,依照父后的意思。”
百里忆辰以为还要辩驳一番,哪知郑卿戛然而止,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又觉自己是否回绝太过生硬,或许皇帝只是回念起了以往情分,想要亲近于他,一时间想要出言补救,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沉默的用膳。
——
御书房。
“陛下,何公子已经醒了,江太医来看过,说是已无大碍了,只是……”
李寻芳端来刚泡好的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郑卿接过冒着热气的碧螺春,掀起茶盖,吹着喝了口。
嗯,好茶,新进贡的就是不一样。
“只是何公子瞧着人有些恍惚,食欲不振,先前递了话要求见陛下。”
“是吗,正好孤看折子也累了,走吧,去瞧瞧。”
郑卿将茶杯塞还给李寻芳,摆了摆袖口,便昂首阔步地向外走去。
李寻芳望了望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皇帝出门的背影,反应过来,当即把杯盏塞给一旁的小奴才,急步跟了出去。
“陛下,等等奴婢,奴婢随您一起。”
——
凤延宫。
“公子,午膳用得不多,是否要进些糕点?”
“不必,你退下吧。”
“是,奴才就候在外头,公子有事随时唤我。”
散步过来的郑卿刚好遇见了房中退下的奴才,那奴才虎头虎脑,生得格外机灵,她停下脚步想了想,走了过去。
那奴才抬头见着皇帝就要下跪行礼问安,却被郑卿止住了。
“你叫什么?”皇帝问。
他有些发抖,但眼珠子转得滴溜,他明白这定是老拐子说的大机缘,他无比想要抓住。
于是恭敬地老实回答,“回陛下,奴才无名,家中行七,大家都叫我七儿,奴才求……求陛下赐名!”
郑卿挑眉,上道。
“那你就叫向文吧,唤文儿,好好伺候何公子。”
“谢,谢陛下恩典,奴才领旨。”
郑卿见状笑了笑,不再理会,将李寻芳也留在外头,就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