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残忍的幕后黑手（1/1）

时隔两年再看到这些红线，顾了了的心仿佛被一张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揪住一般难受。

顾了了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呼吸也越发沉重。痛苦的回忆压得她仿佛要窒息一般。

一旁的蒋叶看到顾了了惨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蒋叶的声音将顾了了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回。顾了了闭上眼睛，平稳了心绪，再睁开眼睛，已经一片清明。

顾了了翻开严轲的眼皮，眼白处已经浑浊一片，但还能隐约看到丝丝红线布满眼球。顾了了收回手，心中已有定论。

“我问了几个侍卫，确实奇怪得很。”李玉盘问完毕，走了回来。

“严轲是不是失去神智如同疯了一般，没有痛觉，身中数刀却毫无感觉，直到被一刀贯穿心脏。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突然变得力大无穷？”顾了了不等李玉说完，便问道。

“你怎么知道？”李玉愣住了，自己想说的被顾了了全说了。

不待顾了了回答，皇后和楚澜走了过来。

“怎样？”楚澜问“可有头绪？”

“终于出现了。”顾了了眉头紧皱低声道。

听到顾了了的回答，皇后和楚澜心中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多年的母子默契，只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皇后走上前扶起顾了了，握着顾了了沾染了鲜血的手道：“瞧这白白嫩嫩的小手，弄得脏兮兮的，既查验完了，便去母后宫里清洗一下，换件衣服。”说完便牵着顾了了离开了。

“李大人先将严轲的尸身带回大理寺暂放，待案子了结再行安葬。”楚澜对李玉嘱咐完便跟着离开了。

因皇后和皇上隔阂已久，再加上与先皇后，也就是楚澜生母谢宜君的姐妹情谊，现皇后还住在为妃时的住所的瑶华殿。

瑶华殿离福宁殿路程颇远，顾了了坐在宫人抬来的软轿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被布满严轲全身的红线牵着她回到了两年前。

屡屡进犯的苗疆各部，突然发狂失去心智的父亲，亲手将匕首插进父亲心脏后横刀自刎的母亲，父母死后苦守城门战死的将士们，为护自己毅然赴死的师父，拖着自己一路逃回京都的吉祥。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重现着当年的情形。

随着轿子落地，顾了了睁开双眼，心绪也平静了不少。

刚到瑶华殿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楚澜便到了。

“可确定是一样的？”一进内室，屏退了服侍的人，楚澜便迫切地问道。

顾了了点点头皱眉道：“遍布全身的红线，突然发狂，力气变大，没有痛觉，除非刺入心脏或割下头颅，否则就如同不死之身，当初很多将士都是如此。”

顾了了顿了顿，眼眸低垂，一脸不甘地继续说道：“包括父亲，只可惜当时我还不懂验尸，否则，应该能找到线索。”

“不必自责，当时所有知情者都被杀死，你也被追杀，根本没有机会查清此事。”皇后出言安慰道，担忧的看着顾了了，“如今此毒重现，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安危。”

“母后放心，我住在大理寺还算安全。”顾了了回道。

“这人都能在宫里动手了，别说大理寺了，就算宫里都不安全了。”皇后秀眉微蹙，自身还好说，只是担心楚澜和顾了了，她是真心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女疼爱。

“两千余将士枉死，却连始作俑者都找不到。当年若不是義王主动请缨，怕是云南早就没了。这么多年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如今那人手都伸到宫里来了。”楚澜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恨意。

“当初若不是被人追杀，我还当这毒是苗疆王所为，如今这毒在宫中出现，更加证明了当年的事必是朝中人所为。能这么多年毫无破绽，却又悄无声息地在宫里继续作乱，这人恐怕身居高位。可惜当年皇上极力压下，一口咬定是苗疆王所为，草草了事。”顾了了眉头紧锁，现有的线索太少，根本毫无头绪。

“今日严轲身上有什么线索么？”楚澜问。

“目前只能确定严轲就是中了当年的毒。”顾了了回道。

“据侍卫说，这几日严轲都和那几位老臣一起，跪在殿前求皇上临朝，并没有特别去哪里，更没有单独吃喝过任何东西。”楚澜道。

猛虎营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各个忠心，自然不会说谎。可既然严轲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毒是什么时候下的？什么方式下的？三人紧锁眉头，理不出头绪。

正当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后的心腹婢女如夏走了进来。

“娘娘，杜峰刚才来报严府被灭门了。”如夏道。

“什么？”皇后闻言大惊。

“青天白日，在京都让人灭门了？”楚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严轲一死，自己就派人去严府盯着，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下手了。

楚澜眼中泛着杀意，起身道：“母后，儿臣去看看。”

“我也去。”顾了了也赶忙站起身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能在京都如此放肆，怕是不好对付啊。”皇后一脸担心地叮嘱二人。

前去严府的马车上，顾了了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头疼。

明明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有这么多不该逝去的生命枉死。虽然还没有看到严府的情况，但顾了了心里很清楚，严府的灭门就如同自己当年被追杀一样，是为了灭口。

到了严府天已经黑了，顾了了下了马车，一眼看到严府紧闭的大门，从外面看没有一丝不妥。

守门的两个侍卫一见楚澜和顾了了，忙行了个礼，把门打开。

门内和门外宛如两个世界，门外人间，门内地狱。

院子里还挂着红灯笼，买来的新对联和福字都没有贴完，厨房里还备着年夜饭，严府的所有人没有迎来新年，却迎来了死亡。

推开门，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墙上、地上、门柱上，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血迹，往里走去，亭台、屋内、墙角、后厨、花园，到处都是尸体，还保持着他们死前的姿势，或慌乱逃窜，或还在工作就被一刀毙命，或举刀反抗，不敌而亡。

大理寺的众人早就在里面忙碌着了。

顾了了走上前挨个查看后，对楚澜说道：“全是一刀割喉，像是受过训练的杀手。”

李玉一见楚澜，忙上前行了礼道：“殿下，严府上下九十四口，包括丫鬟仆人，全部被杀，甚至连严轲尚未满月的重孙也不曾幸免。”

楚澜冷着眸子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都说自己是活阎王，恐怕这幕后之人才是真阎王。

顾了了和楚澜被李玉领着，简单地将尸体一一看过，确认了九十四具尸体，全部被一刀割喉，哪怕是见惯了尸体的顾了了，看到襁褓中惨死的婴孩也心生不忍，更何况那一张张带着惊恐、悲伤、不甘死去的脸，让人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楚澜走到一处烧焦的房子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殿下，是书房，里面已经烧得不剩什么了。”一个衙役正在从烧焦的物品里面挑未烧完的纸张，听到楚澜询问停下答道。

楚澜蹲下身子翻了翻那堆黑乎乎东西，咬牙道：“烧得倒是干净。”

“就是府外的百姓发现严府着火，报了官，才知道严府被灭门了。今天是除夕，鞭炮声一直没断，周围的人都没听到严府有什么动静。”李玉叹息道。

“杀人放火，除却深仇大恨，恐怕就是为了灭口。所以严轲身上绝对有线索。”顾了了思索着。

“大理寺的人都来了？谁在留守？”楚澜突然问道。

“回殿下，宋俊文和刘力留值。糟了！”李玉被楚澜一问，瞬间明白，对方恐怕不会放过严苛的尸体。

待众人赶回大理寺，李玉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心道不好，一行人赶忙前往停尸房。

停尸房已经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宋俊文和刘力。虽然经过打斗，身上伤痕不少，但致命伤与严府众人一致，皆是一刀割喉。

停尸房的木台上，严轲的尸首胸前被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顾了了看了一眼，严轲的心脏被人取走了。

“早知道在宫中就验尸了。”顾了了悔道。

“宫中验尸是大不敬，他是料定了尸体会被带回大理寺，恐怕在严轲中毒之时，这边杀手已经动手灭门了，等我们赶往严府，他们又趁机拿走严轲的心脏。”从严轲弑君开始，楚澜这一天都在被人牵着走，此时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眸中杀意渐浓。

“恐怕这心脏就是此毒的关键。”顾了了想不明白，什么毒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变成力大无穷，毫无痛觉的杀人机器。

“了了不如去母后宫中暂住吧，恐怕那人迟早对你下手。”楚澜关心的人不多，顾了了算一个。

“现在看来，那人若是要杀我，宫中也不安全，严轲不就是在宫中出事的。殿下还是要注重自身和母后的安全才是。”顾了了的眉头从发现红线开始就没舒展过。

“对了！吉祥呢！”顾了了猛然想起，自己入宫时没有带吉祥，在严府也没有看到吉祥。

“郡主不必担心，吉祥他在您入宫后说，先行回郡主府打理，等您回府过年，并未在大理寺。”衙役刘淼回道。

顾了了松了口气，顾吉祥当年从云南一路护着自己到京都，顾府上下仅剩两人相依为命。顾吉祥对顾了了来说并非主仆，而是家人。

今年的除夕谁也没有回家，朝夕相处的同僚惨遭杀害，众人的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透不过气。

严府的尸体太多，索性就留在了原地。

宋俊文和刘力的亲属将二人的尸首带走后，大理寺的众人全部赶往严府，花了三天时间，将严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一丝线索。

顾了了和顾吉祥带着几个仵作验看了九十四具尸首，无意外的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沉迷于美色的皇上听闻严府上下全部惨死后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严轲弑君的案子最终落了个不了了之。

因为严轲弑君的罪名，没有亲戚朋友愿意插手丧葬一事。李玉只好请人将尸体草草埋葬。

大理寺众人忙了数日，依旧一无所获，最终只能将此案暂封，存入档案库。

楚澜加强了皇后和顾了了身边的暗卫，可那幕后之人再也没有动作，当年的真相又再次隐藏起来。

二月初二晚上，楚澜拎着一包酱猪头肉，两坛好酒，翻进了義王府的高墙。

翌日清晨，林楚安和林南带着行李搬进了大理寺。

“世子要来服苦役？”李玉读完太子的令旨，脸上大写的一个懵。

太子的意思是，世子于闹市行凶，扰乱治安，罚入大理寺为仵作，为期一年。这皇亲国戚犯了不大不小的事，的确有服苦役这个先例，但大多是城门守卫，若是女的便是做一些杂活，但做仵作还是头一回。

“世子，这仵作的活又脏又累...您这？”李玉苦着一张脸。在楚国，仵作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干的工作，让一个世子去验尸，谁敢指使他啊。

说巧不巧，正当李玉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顾吉祥拎着一包吃食走了进来。

顾吉祥一进门，看到林楚安二人也在，愣了愣，忙行了礼，对李玉道：“大人，我家主子买的祥云斋的早点，让我给您送一份来。”

“多谢郡主。”李玉接过点心，刚想打开，猛然想起林楚安还坐在一旁。

“世子吃没吃早饭？若是没吃，要不要吃些点心？”李玉客套道。

“那就不客气了，正好饿了。”林楚安从李玉手中将点心拿走，打开吃了起来。

林南眼睁睁看着林楚安将一包点心吃了个精光，开始怀疑早上跟自己在早点摊吃了一碗小馄饨、四个大肉包的人是不是林楚安。

李玉眼巴巴看着林楚安把点心吃了个精光，咽了咽口水，暗道，自从林楚安回京都，自己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更是连点心都没得吃了。

到手的点心飞走了，李玉看了看傻乎乎站在一旁的顾吉祥，心中有了计较。这烫手山芋可以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