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医者仁心（同心芙蓉）（1/1）
凉周县是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虽然是个县城但是却比不上繁华地带的村庄，既然偏僻，那人自然也是很少，这里只有一家学医的人家，其他大多都是农户。
周谦和周词就出生在凉周县的医药世家，其实说是医药世家还不如说是个上山捡破草叶子的人家，毕竟这里没人花的起钱看病，有病了都是熬一熬过去，熬不过去就埋了。
周双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就每个月免费为邻里乡亲看诊，久而久之凉周县的人也不忌医了。
“爹，咱们啥时候才能赚钱？”周谦从小跟着他爹学采药，每天累得不行，回家却只能嚼野菜根子，他看人家衙门的大人好像是日日都有肉吃呢，他也想日日都有肉吃。
周双打了他的脑袋一下，道：“臭小子，一天到晚掉钱眼里了。”
“可是我想吃肉。”周谦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能赚钱的活他们不干，非得做这捡破草叶子的活，一点钱赚不到怎么吃肉啊。
“哥哥，给你吃馒头吧。”周词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这是她昨天没舍得吃剩下的，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再吃。
“馒头有啥好吃的，一点味没有，还剌嗓子。”周谦摆摆手，他才不想吃馒头。
“小词，你先回屋去吧，中午把院里的鸡杀了，做个鸡汤。”周双无奈的叹了口气。
“爹，你不是说今天上午要教哥哥针灸吗？我也想学。”周词不想离开这，她喜欢学医术，但是父亲却不允。
“一个女孩子学这些做什么？还是学学女红和做菜，务实一点比较好。”
周双每次都是这句，然后便不再理她了。
“爹，我肚子疼。”周谦捂着肚子往茅厕跑。
周双皱着眉一跺脚：“懒驴上磨屎尿多。”
周谦捂着肚子弯着腰跑到屋子旁边的小道上，一过拐角就直起了腰，周词正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等在那。
“小妹，你真是救了大哥了啊！”周谦对那些草叶子还有银针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得亏他跟周词是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这才能让周词代替他去学那些东西，他好去找赚钱的活计。
“哥哥，你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再过几年父亲肯定会让你跟着他一起看诊的，到时候你就该露馅了。”周词虽然能趁此机会学到东西，但她也不由得为周谦担忧，父亲严厉，要是知道周谦这么多年都是假学，可是会打断他的腿的。
周谦不以为意：“过两年再说过两年的事，现在你就先去就得了。”
“好吧。”
周词跟着周双学了一上午的针灸，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借口要上茅房，又跟周谦换了回来。
“小词，不是让你做鸡汤吗？鸡怎么还在棚子里呢？”周双收拾完药材一看鸡笼子，里面之前有两只鸡，现在还有两只鸡。
“我看哥哥拉肚子了，不能吃太油的东西，我就没做。”周词总不能说她刚才一直在院里替周谦学针灸，于是找了个借口给搪塞过去了。
周双无奈摇摇头：“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肯定比你哥哥有用。”
周词想说，其实女孩也没什么的，无论男女都长一个脑袋两个手，学东西不都是一样学，可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等着兄妹俩十几岁的时候，周双果然叫周谦跟着一起看诊了，周谦坐在诊桌前急得直挠脑袋，左顾右盼的不知怎么办好。
周双见他这样子气得把他赶了出去，外面冰天雪地的冻死个人，周谦打着哆嗦站在外面，一直到晚上才进去家门。
“哥哥，那要不然还是学一学吧。”周词偷偷给周谦送了红糖姜水驱寒，她觉得只要周谦肯认错好好学，那父亲肯定不会再生气了。
“我不学！”周谦很倔强。
后来周双也认清了现实，儿子实在不中用，只能靠女儿了。
“小词，从今天开始你穿你哥的衣服跟我去问诊。”周双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谦。
周双知道周词喜欢学医，平常还偷偷看他的医药典籍，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娘单是自己看书就能明白不少药理，现在他再教教，不出多时应该就能上手了。
周词穿上了周谦的衣服，打扮成周谦的样子跟着周双去问诊，来看病的人没一个看出来她不是周谦，还都夸着她说小谦长大了有个神医的模样了。
晚间，看诊的人都走光了，周双看着周词，再次发出叹息：“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从那以后周词就一直打扮成男孩的模样，邻居看不见周词，都问周双他家姑娘去哪了，周双就说是嫁到外地去了。
周谦和周词一个在家跟着父亲看诊，另一个去城外寻生计，倒是都过上了自己喜欢的日子。
又过了几年，周双去世，家中的重担全都落到了周词身上，周谦从城外赶回来奔丧，还带了个女子回来，那女子与家人走散了，半路遇上了图谋不轨的乞丐，是他给救下来的。
那女子就是细粮店家的姑娘李雪兰，李雪兰对这个救了自己的英雄很是感激，回到城中才知道他竟然是周家的，对他的崇拜就是更上一层楼了，连家都没回就跟着周谦忙里忙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周谦家的一份子。
“哥哥，爹走了，你该回来主持大局，全城的人都指着咱家看病呢。”周词现在身心俱疲，就在前不久周词的身份被一个来看病的大娘给看出来了，说她不长胡子十分奇怪，然后一下把她头发扯散了开来。
大娘知道周词是女子之后出去大肆宣扬，好多人都不敢来看病了，这么几日周围竟是生生病死了几个，周双也没了办法，心中一急，把自己给急死了。
周词没办法又换回了女装，由周谦坐诊看病，别人看见俩人都在这自然也就放心了，有病的都赶着来看病。
周词发现周谦这次回来竟真的会诊脉看病了，待到病人都走后，她问道：“哥哥，你这几年做什么去了？”
周谦道：“去大县城学医去了。”
“为什么？”周词不明白，他明明不喜欢学医，就是因为不想学才逃离这个家的。
“傻妹妹，我要是在家学，爹还会教你吗？”
周词恍然大悟，原来周谦从前那些荒唐的举动都是为了她。
“不过也不要太感动，咱们家确实是赚不了两个子儿，我出去学也是为了赚钱的。”周谦从来没忘自己的初衷，他想要赚钱，想要吃肉。
“那你还要走？”周词怕周谦为了赚钱抛下这一城的人。
“不走留在这干什么？你也和我一起走，他们都那么欺负人了，你还想着他们做什么。”周谦对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的留恋，他们的父亲母亲都去世了，剩着他们两个天地之大去哪不行。
“不行，他们的命也是命啊。”周词虽然委屈，但是她却不愿意抛下这一城的人，“而且还有李姑娘，你都不想想她吗？”
“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再过些时日她定会把我忘了的。”
“不会的，有些人有些事，一辈子都没法放下。”
周谦看着周词，他知道她说的不仅仅是李雪兰，也是她自己。
周谦留了下来，为了周词的那句话。
李雪兰也确实如周词所说，没有放下周谦，隔三差五就来他家帮着晾药材，喂鸡喂鸭，和周词也是相处融洽。
两家商量了个日子，把婚事定下来，李雪兰就名正言顺的住进了周家。
“小词，你有没有相中的人家？”突然有一天，李雪兰问起了周词这个问题。
周词想了想，她现在也快二十岁了，确实不合适再跟哥哥嫂子住在一起，可是她确实也没什么喜欢的人，一时半会儿的还嫁不出去。
李雪兰见她没答话，又问：“你看咱们知县怎么样？”
“能当上知县，那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周词没怎么在意，知县好与不好跟她这种小老百姓都没什么关系。
“那我要是能给你说上这门亲事，你愿不愿意？”
周词疑惑的看着李雪兰：“嫂子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嫂子骗你干嘛。”李雪兰见这事有谱，就替周词做了决定，“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你去我家等着嫁进衙门当官夫人吧。”
出嫁那天，她才知道她这是替嫁，花轿已经停在外面，由不得她反悔，周词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嫁进了衙门，成了知县齐顺白的夫人。
没过多久，齐顺白发现了她不是李雪兰，她以为会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是齐顺白只是一笑置之，对她依然很好，百依百顺。
周词知道自己很幸福，可是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再后来周谦一次出门很长时间未回，周词偷偷跑出去和小时候一样假扮周谦给人们看诊，还救了李雪兰的母亲。
周谦一身伤回到家中，只为了再见家人一面，他命不久矣还不如死个痛快，他把消失那段时间的事说与了周词和李雪兰，然后便在她们面前自我了断了。
周谦死后，周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代替周谦，以周谦的身份活下去。
临走的那天，周词穿着男装和齐顺白对面而立，她终究还是有很多不舍的：“顺白，你若要留我，我……”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就算齐顺白留她，她也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齐顺白笑着向她挥挥手。
从此以后他们见面不识，相望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