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1/1)
崇侯虎与崇文豹二人挥剑格斗,你一剑,我一剑,不分胜负。正斗间,有人来报,说南城门出事了,吓了崇侯虎一跳。
出了什么事呢?
原来,天色渐晚,崇城城内哭声连天,一片惨状。南城门楼的守兵将士只喝了半碗掺树皮的糠粥,个个肚子饿得“咕咕”叫。
兵士们骂道:“这日子得熬到哪一天啊!我看到主公家昨日倒掉的垃圾中有许多糕点、熟肉,饥民在抢食争夺,让人心中不平!”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城门下西岐兵营燃起了一片火把。闪闪的火把照亮了城门南的空地。原来有一白发老人走在前边,后边跟着一群抬着米粥桶的百姓。
他们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城门走来。
城上的守将喊:“站住!城下人等,再往前走,我们就开弓放箭了!”
城下的白发老人并不在乎,用双手围成一个喇叭形状,靠在嘴上高喊:“城上的崇国将士兵丁,你们听着。我叫鬻熊,今年九十岁了!你们的爷爷也不过就是这个年龄吧!你们难道肯杀死一个九十岁的人吗?”
城上人们听了,都沉默了。
守将想了想,喊:“老人家,你要干什么?”
鬻熊一指后边,说:“你们看到了吗?都是百姓。是我老朽看到你们没吃没穿,饿死了那么多人,才特地熬了米粥来送给你们吃的。为了救你们一命,我老朽拜会了西岐王,请他们恩准,他们才没有阻拦。”
城上的人都听明白了。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老人家一片善心,快开城门,放他们进城,我们快饿死了!”
有的说:“快去报告主公,请他准许开放城门。”
有的说:“这会不会是姜子牙的奸计呀?”
不管人们说什么,有一条是所有人都想的:没有吃的,快饿死了,现在有人送吃的,管他是谁呢!不然就都饿死,既然都是死,还不如放他进来……
人们终于一致起来:“放他们进城!”
这时,如果谁敢反对,这些饿得快死的人会一齐上去掐死他。没有人反对,包括守城将军们。
都不知是谁将城门打开了。
人们如潮水般向城门涌去。鬻熊指挥着抬粥的人,将粥抬进门,刚将粥桶放下,城里的兵将百姓就拼命抢粥了。有的趴在桶上就喝,有的用碗舀了就跑,有的用双手捧了一捧就往嘴里送。那粥还热,烫得那些人嘴里起泡,“哇哇”叫着,可仍往肚子里咽……
当有人将南门的事报告给崇侯虎的时候,他愣住了,于是,对着崇文豹喊:“是你们这些叛贼毁了我崇国啊!”
崇文豹啐了口唾沫,说:“呸!你还有脸指责别人?你是什么东西?你跟随无道纣王,勾结奸佞,作恶多端,残害百姓,罪大恶极,百姓哪个不恨你?崇国不是毁在我们手中,是毁在你的手中!”
崇侯虎脸色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叹了口气,说:“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了。就算我错了。现在,南城门出了事,那里应归你管,你快去看看怎么办吧!”
崇文豹哼了一声,连瞧都不瞧崇侯虎一眼,转身径自向院外走去。就在他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崇侯虎突然跳上去,趁崇文豹没有防备,伸手一剑,狠狠朝崇文豹的后背刺去。
那剑从背后刺穿,直插在崇文豹的心脏上。崇文豹没想到他这堂兄会从背后刺杀他,“啊”的一声,伸手握住了从前胸穿出来的剑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然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喷得好远好远……
崇文豹双目圆睁,瞪着站在他跟前的崇侯虎。
崇侯虎用脚踢了崇文豹一下,命令左右:“将崇文豹全家杀光,一个不留!”
崇侯虎弯腰从崇文豹背上拔出了他的剑,在崇文豹的身上抹了抹剑上的鲜血,回转身来看到奔跑来的崇文豹的夫人。
崇文豹的夫人见丈夫被杀死,跑过来跪在崇文豹的尸首旁,哭诉道:“文豹夫君,你死得好惨啊!”
忽然,她站起身,从旁边一个举着火把的兵士手中夺过火把,向崇侯虎头上打去。
那火燃着了崇侯虎的头发。他吓了一跳,一边拍打着头上的火星,一边骂道:“该死的泼妇,看剑!”
他一剑刺去,那崇文豹的夫人立刻倒在剑下死去了。
崇侯虎疯了似的吩咐说:“烧掉这座院子!”
不大工夫,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了。红火浓烟在这片房屋上空滚动着,照亮了夜空。滚滚浓烟与熊熊烈火中,传出了悲惨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姜子牙几万大军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只等鬻熊的信号。那信号是将他们手中的火把一齐抛向城外……
现在,城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是怎么回事?
西伯昌皱起眉头问:“哪里来的大火?难道是鬻熊放火烧城?”
姬发摇了摇头,说:“千万不能烧城!那就害了百姓呀!”
姜子牙对辜江洋说:“辜江洋,迅速前去查明情况!”
辜江洋答应:“遵命!”说罢,如箭一般,奔向南城门。
不大工夫,辜江洋回来报告说:“禀报军师,那城中大火,南城门的兵士均不知情。鬻熊说,请军师做好准备……”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南城门里抛出几十支火把。那火把一支接着一支,在黑夜的半空中飞转着……
姜子牙对姬昌说:“主公,请击战鼓!”
姬昌点头,举起粗粗的鼓槌在战鼓上敲打起来。他只开了个头,接着几百面战鼓同时在夜空中擂响。
鼓咚咚咚——鼓咚咚咚——
鼓咚咚咚——鼓咚咚咚——
攻城开始了!
那崇侯虎满怀仇恨,杀了崇文豹全家,烧了将军府邸,这才想起刚才有人报告的南城门出事的事!
他大声喊:“快去南城门!”
还没到南城门,崇侯虎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他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什么声音?”
部下答道:“战鼓声音。”
他又问:“谁的战鼓?会不会是朝歌的援军?”
部下答道:“不知道。”
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城门前。
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可以看到,崇国军队的将士倒的倒,卧的卧,死的死,伤的伤……到处都是西岐的周兵,他们举着兵器在喊:“周兵已经杀进城了!崇军快投降吧——”
辜江洋骑马冲在前边,他传达姜子牙的军令:“前边的军士,快去救火!”
他和崇侯虎的马走了个对面。
辜江洋立即认出了崇侯虎,他掉转马头,大声喊:“崇侯虎,快下马受降!”
崇侯虎哈哈一笑,说:“休要猖狂,看老子剑!”说着,双腿一夹,那马向辜江洋奔来。崇侯虎的剑在空中一抖,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飞燕亮翅,剑尖抖动着直刺辜江洋的喉咙。
辜江洋早已看出了对方的这一手,便举起手中神枪,同样一抖,那枪在夜空中“嗖嗖嗖”画了一个圆圈,只听“当啷啷”一声响,那神枪将崇侯虎的剑挡了回去。
崇侯虎心中说:好厉害的枪法!
他觉得不好,兵败如山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逃出重围再说。
崇侯虎正要趁机逃跑,一抬头,看到面前有三匹高头大马拦挡。
啊!这是谁?原来是姬昌、姬发、姜子牙。姜子牙大声说:“崇侯虎,你下马投降吧!”
崇侯虎愣了一下,拱拱手说:“你等胆敢谋反,罪该万死。禀报纣王,绝不会轻饶。今日崇某兵败,也是天意。姬昌,看在旧日情分上,放我走。我到朝歌,可以替你美言几句,免得纣王严惩你。”
姬昌一听,哈哈一笑,说:“不是我等谋反,是你为非作歹,亲众叛离。放不放你,问问我的军师吧!”
崇侯虎当真了,说:“姜子牙,你一介村野匹夫,竟当了军师,可敬可佩。你闪开,放我走,我在纣王面前可保你做天子的大将军。”
姜子牙哈哈笑着说:“放不放你,让我们问问众兵士和百姓吧!”
在一旁的西岐兵士、崇国兵士、众老百姓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不同意!”
崇侯虎失望了。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猛地策马飞奔,想冲开人群逃出城去。
可是,众将士与百姓竟不怕那马的踩踏和崇侯虎手中的剑,呼啦啦围了上去,掀翻了他的马,夺去了他手中的剑。人们踩他,捶他,唾他……
崇侯虎终于受到了人们的惩罚:他死了,死于乱军之中。
听到崇侯虎已死,姜子牙感叹地转过头对姬昌说:“主公,崇贼已死,请主公回中军帐去吧。”
夜已深了,夜风习习,有些寒意,公子姬发也上前对父亲说:“父王已累,我们回去吧。”
话刚说完,姬昌“啊”了一声,猛地在战马上向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