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1/1)
姬昌大笑不止,为姜子牙答应将女儿邑姜嫁给自己的儿子姬发高兴。
邑姜十分漂亮,也十分懂事,姬昌没有见过,但听儿子姬发讲过。
想不到,由于过于激动,他竟昏死了过去。
姜子牙连忙将姬昌放平,轻轻按压他的人中穴,直到他慢慢地苏醒过来。
他叹气说:“主公,你已犯了两次病,要特别小心了。我看,明日就送主公回西岐城,那里的生活环境可能对主公更加适合。”
姬昌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姬昌安然入睡,没有什么异常。第二天天一亮,姜子牙给姬昌服了草药,吃过早饭,就送他起程返回西岐城。
那是一辆挺大的车,由三匹马拉着走。车上有篷,可以遮阳挡风。
一路上有姬发和侍者照顾,几天后,回到了西岐城,住到宫中,安心养病。
姜子牙留在新都丰京,贴告示,颁法令,丰京城里城外秩序安定,百姓高兴。
他忙了几天,觉得有些累了,便对辜江洋说:“江洋,明日我们去看望闳夭将军,他这次受伤太重,不知恢复得怎样了?”
辜江洋点头,说:“好的。闳夭将军是一个人才。”
第二天,天刚亮,姜子牙就穿衣起床。他在院中练了功,浑身的疲劳除去了不少。树上一只喜鹊在叫,他走过去,说:“你叫什么?难道今日有什么喜事?”
这时,辜江洋来了。
他有些神秘地走到姜子牙身旁,压低声音说:“师父——”
姜子牙眨着眼,皱起眉,问:“今儿个,你是怎么了?”
辜江洋说:“您别急嘛!门外有个女人——”
姜子牙纳闷,问:“什么女人?”
辜江洋说:“那个女人说找姜子牙。”
姜子牙一惊,问:“天下有同名同姓的,她找哪个姜子牙?”
辜江洋说:“我问了。她说就找姜尚姜子牙。也就是说找当今周国的军师、师尚父、太公望、姜太公!”
辜江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扑哧”笑了。
姜子牙问:“有个女人找我?会是谁呢?”
辜江洋说:“师父,她说了,她是我的师娘,名字叫作孟玉兰。”
姜子牙这才真正地吃了一惊:“孟玉兰?她找我?”
不错,孟玉兰曾经是他的妻子,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他怎会忘记,是她嫌自己穷,决意与他离婚出走的。
他怎会忘记,是她改嫁时,不愿抚养孩子,将邑姜送还给他的。
他怎会忘记,是她说的,她永远不愿再见到他,而且永不后悔!
…………
想起了这些,姜子牙满肚子恼怒。
他对辜江洋说:“你去告诉那女人,说姜子牙已经死了。”
辜江洋吃了一惊,说:“怎好说死了呢!”
姜子牙说:“去,就这么说。”
辜江洋去说了。一会儿回来了,说:“师父,她说她不走,她非要见你不可。”
姜子牙叹了口气,想了想,说:“好吧,见就见一面吧。”
辜江洋将孟玉兰请到院中,摆了小凳子,让师父和师娘坐下,端上茶水,倒好,说:“师娘,请喝水!”
姜子牙瞪了辜江洋一眼,说:“你怎么回事,怎么乱叫师娘!”
辜江洋一笑,连忙退了下去。这时院子里只有姜子牙与孟玉兰二人。她老多了,但经精心打扮,显得也还精神。
孟玉兰问:“你好吗?”
姜子牙答:“还好。”
“听说你当了大官?”
“什么大官小官,我不在乎。”
“你是军师嘛!是周国的三公之一。”
“唉,那有什么!”
“有官,就有钱。”
“什么钱?”
“你发了财呗!”
“没有。我永远发不了财。”
“你还挺虚心的。我知道,你甭想瞒我。你有钱有势。”
“我真不想听这些话。”
“当初你穷,我离开了你,我不对。现在,你当了大官,富了,我想回来。”
“你的丈夫呢?”
“他瘫痪了,整日躺在床上。”
“你该照顾他,不该来找我。”
“不,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想怎么样?”
“我想再嫁给你。”
“那不可能,也不道德。”
“那就看你了!”
“看我?”
“对!”
“那,好吧。你能做到一件事,我就答应。”
“我一定能做到。”
姜子牙叹了口气,冷冷地一笑。那笑是痛心的。他望着碗中的茶水,清清的泛着淡绿。院子那边拴着的他和辜江洋的马,仿佛也在说:“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姜子牙端起那碗茶水,说:“这碗中是什么?”
孟玉兰说:“水。”
“不错,是水。”说罢,便将水泼到马前的土地上。那水在地上湿了一片,渐渐地渗进了地里。
姜子牙望望面前又熟悉又陌生的孟玉兰。孟玉兰也带着无数疑问望着姜子牙。
姜子牙说:“请你将刚刚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到这碗里。”
孟玉兰皱着眉头说:“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再收回呢!”
“你做不到?”
“做不到。你在为难我。”
姜子牙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寓意深长地说:“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你我过去分手的婚姻又怎么能收回呢?”
孟玉兰明白了姜子牙的用意,说:“你不娶我,我就不走!”
姜子牙说:“你不走,我走!”说罢,站起身,回到房中,取出一些银两,放在孟玉兰面前,说:“带些钱赶紧回去,照顾你的丈夫去吧。”说罢,招呼辜江洋说:“江洋,出发吧。”
辜江洋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骑上马,跟姜子牙一起返回西岐城去看望闳夭将军。
辜江洋跟师父走了一段路,心中总觉不踏实,便找了个借口,说:“师父,我忘了带衣服,我回去取。”
姜子牙说:“速去速回。”
辜江洋快马加鞭,回到他与姜子牙暂住的院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孟玉兰已将自己挂在了那棵槐树上,上吊死了。
辜江洋上前喊:“师娘!”
孟玉兰气绝身亡,辜江洋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在孟玉兰的尸体上,盖了一条布单,找来了他熟识的兵士,嘱咐他们将孟玉兰埋在郊外……
辜江洋赶上了姜子牙。姜子牙发觉辜江洋的神色不对,便问:“出了什么事?”
辜江洋摇头:“没事。”
姜子牙说:“你取什么衣服?你骗我。”
辜江洋赌气说:“你都让人家上吊了,还说我骗你!”
姜子牙一惊,问:“她上吊了?”
辜江洋哭了,抹着眼泪说:“人都死了。我让人把她埋葬在郊外。”
姜子牙沉默了。他眼眶里含着泪水,望着背后那远远的地方,默默地说:孟玉兰呀孟玉兰,你为什么这样做啊?我不想有负于人,可今天,你让我有负于你,你将使我的心灵永远不能安宁了!
一路上姜子牙都很少讲话。
到了西岐城,姜子牙来到闳夭的住处,见他已经康复,心中十分高兴,这时脸上才第一次有了笑容。
他嘱咐闳夭:“再养一养,养好伤,还有好重的担子要你去挑呢!”
然后,姜子牙又去看望姬昌。
想不到,几日不见,姬昌变了个样。姜子牙已经预感到,他的生命已快走到尽头了。
坐在姬昌跟前的还有姬发、周公旦和召公奭。
姬昌半闭着眼,说:“师尚父来了,太好了。我正盼望你到呢。”
姜子牙说:“禀奏主公,丰京已经安定,几处工程正在进行。待主公好些,即可搬去住了。”
姬昌摇头说:“不。我可能不行了。我知道,我的列祖列宗已经在召唤我了。我有几句话你们要记住。”
姬发说:“父王慢慢讲,我们都听着呢。”
姬昌一字一句地讲道:“兴周灭商,一定要东征朝歌,讨伐无道昏君,这是我毕生的愿望。统一天下,一定要实行仁政,万万不可重蹈桀、纣的覆辙。还有,师尚父啊——”
姜子牙说:“主公,我在这儿呢。”
姬昌又叫:“旦儿——”
周公旦说:“父王,我在。”
姬昌又叫:“召公奭——”
召公奭说:“主公,我也在。”
姬昌声音更微弱了,但能够听清。他说:“发儿还年轻。上天的安排啊,让他的哥哥夭折了。现今,我归天后,王位要由发儿继承。你们一定要像帮助我那样,去辅佐他呀!”
众人异口同声答:“主公放心。我们虽死不辞,绝无二心!”
姬昌微微笑了,说:“那我就放心了!”说罢,就昏迷过去了。从此,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次日夜,一生坎坷,为政以仁、为人以义的一代文武双全的诸侯王,怀着壮志未酬的遗恨,离开了人间。
周国为他举行了国葬。
姬昌逝去,他的儿子姬发继位为王。姬发为纪念父王,给他谥号为文王,而姬发就是后来的周武王。
周文王、周武王是周朝的开国帝王。
周武王姬发是个孝子。为父王逝世,他悲痛欲绝。姜子牙劝他说:“小主公节哀啊!不要伤了身体,有好多事要等着你去做呢!”
话刚说完,辜江洋来报告说:“师父,不好了。”
姜子牙问:“什么事?”
辜江洋道:“丰京来人说,那里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