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十一年（1/1）

［原文］

〔经〕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自至晋。晋侯使来聘②。己丑，乃盟。夏，季孙行父如晋。秋，叔孙侨如如齐。冬十月。

［原文］

〔传〕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晋人以公为贰于楚，故止公。公请受盟，而后使归。来聘②，且莅盟。

声伯之母不聘③，穆姜曰④：“吾不以妾为姒⑤。”生声伯而出之，嫁于齐管于奚⑥。生二子而寡，以归声伯⑦。声伯以其外弟为大夫，而嫁其外妹于施孝叔⑧。，来聘，求妇于声伯⑨。声伯夺施氏妇以与之。妇人曰：“鸟兽犹不失俪，子将若何?”曰：“吾不能死亡。”妇人遂行，生二子于郤氏。郤氏亡，晋人归之施氏。施氏逆诸河，沈其二子。妇人怒曰：“已不能庇其伉俪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杀之，将何以终?”遂誓施氏。

［注释］

十一年：鲁成公十一年(公元前580年)。②(ｃｈōｕ抽)：他和克都是豹的曾孙，是从祖兄弟，晋国大夫。③声伯：即公孙婴齐，又称子叔婴齐，子叔声伯，鲁国大夫。声伯之母：叔(ｘī希)之妻。不聘：没举行媒聘之礼。④穆姜：鲁宣公夫人，声伯之父叔是鲁宣公的胞兄，故穆姜与声伯之母是妯娌。⑤不以妾为姒(ｓì四)：不能把姘妇当成嫂嫂。妾，穆姜对声伯之母的鄙称。姒，即妯娌，指妯娌间年长者之称，犹言嫂嫂。⑥出：犹言遗弃。管于奚：齐国人。⑦二子：此指一男一女。寡：守寡，即丈夫死了。以归声伯：把两个孩子给了声伯。归，通“馈”，送给。⑧以其外弟为大夫：让他的异父弟做大夫。⑨(ｃｈōｕ抽)：又称苦成叔，晋国大夫。求妇：即求取妻子。施氏妇：施孝叔的妻子，即声伯的外妹。施氏，即施孝叔。与之：给他。之，指。妇人：指施孝叔的妻子，声伯的外妹。不失俪(ｌì丽)：不失掉配偶。俪，配偶。子：指她的丈夫施孝叔。死亡：死去或逃亡。生二子于氏：在氏那里生了两个孩子。氏，即。氏亡：氏被灭，事见鲁成公十七年《传》。归之施氏：把她还给族孝叔。沈其二子：把她的两个孩子扔进黄河里。沈，沈没，此指扔进河里。二子：指声伯之母与所生的两个孩子。庇其伉(ｋàｎɡ抗)俪：保护自己的配偶。誓：发誓。誓施氏，即发誓不再做施氏的妻子。

［译文］

鲁成公十一年春，周历三月，成公从晋国回来。晋国人觉得成公二心于楚国，故而扣留了他。成公请求接受盟约，之后让他回国。来鲁国聘问，而且参加结盟。

鲁成公十一年，声伯的母亲没有举办媒聘之礼就跟叔同居，穆姜讲：“我不能把姘妇当成嫂嫂。”声伯的母亲生了声伯便被遗弃了。嫁给齐国的管于奚。生了两个孩子后便守寡了，把两个孩子给了声伯。声伯让他的异父弟弟做了大夫，又把他异父妹妹嫁给了施孝叔。晋国来鲁国聘问，向声伯求取妻子。声伯把施氏的妻子给抢了。这个女人对丈夫讲：“鸟兽还不肯失去配偶，您想要如何做?”施孝叔讲：“我不能由此去死或逃亡。”这个女人便随走了，在郤氏那儿生了两个孩子。郤氏被灭，晋国人把她还给施氏。施氏在黄河边迎接她，把她的两个孩子扔到黄河里。这个女人生气说：“不能保护自己的配偶而让她远离，又不能爱护别人的孤儿而杀害他们，如何会有好结果呢?”于是便发誓不再做施氏的妻子。

［原文］

夏，季文子如晋报聘，且莅盟也。

周公楚恶惠、襄之也，且与伯与争政，不胜，怒而出。及阳樊，王使刘子复之，盟于鄄而入②。三日，复出奔晋。

秋，宣伯聘于齐，以修前好。

晋至与周争田，王命刘康公、单襄公讼诸晋③。至曰：“温，吾故也④，故不敢失。”刘子、单子曰：“昔周克商，使诸侯抚封，苏忿生以温为司寇，与檀伯达封于河⑤。苏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卫⑥。襄王劳文公而赐之温，狐氏、阳氏先处之，而后及子⑦。若治其故，则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⑧?”晋侯使至勿敢争⑨。

宋华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栾武子。闻楚人既许晋籴成，而使归复命矣。冬，华元如楚，遂如晋，合晋、楚之成。

秦、晋为成，将会于令狐，晋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颗盟晋侯于河东。晋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齐盟，所以质信也。会所，信之始也。始之不从，其可质乎?”秦伯归而背晋成。

［注释］

周公楚：当是周公阅的后代，周大夫。伯与：又作伯舆，周王卿士。②阳樊：又叫樊，晋国邑名(在今河南济源县东南)。鄄：周邑名(今地不详)。③至：晋国大夫。周：周王室，即周天子。(ｈòｕ候)田：邑的土地，是温的别邑，周王畿的地名(在今河南武陟县西南)。④温：至的采邑(在今河南温县西南)，故又称至为温季。⑤抚封：抚有封地。抚，抚有，占有。⑥即狄：犹言投靠狄人，事见鲁僖公十年《传》。不能于狄：不能处在狄地。⑦襄王：即周襄王，名郑，周惠王之子，在位三十三年。文公：即晋文公。先处之：先住在那里。及子：到您。子，指至。⑧治：研究，此犹言考究，追查。其故：它的过去情况。王官之邑：周天子属官的封邑。王官，周王室的官员。安得之：怎么能得到它?安，怎么。之，指地。⑨晋侯：即晋厉公。使：即命令。勿敢争：不敢争夺，即不要胆敢去争夺。善于令尹子重：和令尹子重友善。令尹子重，楚国令尹。栾武子：即栾书，晋六卿之一。即许晋籴成：已经允许晋国籴求和。使归复：让他回国复命。为成：结成和好。令狐：晋国地名(在今山西临猗县西)。秦伯：即秦桓公，秦共公之子，在位二十八年。王城：秦国地名(在今山西朝邑县东)。史颗：秦国大夫。河西：黄河之西。齐盟：齐心会盟：一说即“斋盟”，斋戒盟誓。质信：诚信。质，实，诚信。会所：盟会地点，即约定盟会的地点。始之不从：开始就不顺从。质：此指有诚心。

［译文］

夏季，季文子到晋国回报聘问，而且参与结盟。

周公楚憎恨周惠王、周襄王族人的逼迫，而且又和伯与争夺政权，没有得胜，生气便离去了。抵达阳樊，周天子派刘子让他回来，在鄄地结盟之后回到国内。三天后，周公楚又逃奔到晋国。

秋季，宣伯到齐国聘问，重修过去的友好。

晋国和周天子抢夺邑的土地，周简王命令刘康公，单襄公到晋国争讼。至说：“温地，是我过去的封邑，故而不敢失去它。”刘康公、单襄公说：“先前周朝战胜商朝，让诸侯据有封地，苏忿生据有温地做了司寇，跟檀伯达封在黄河边上。苏氏投靠狄人，又不能住在狄地而逃往卫国。襄王为了慰劳文公而赐予他温地，狐氏、阳氏先住在那儿，之后才轮到您。要是追查它的过去情况，那么它是周天子属官的封邑，您如何能得到它呢?”晋侯命令至不要胆敢去抢夺。

宋国华元跟楚国令尹子重友善，又跟晋国栾武子友善。听说楚人已经答应晋国籴讲和，并让他回国复命了。这年冬季，华元到楚国，又到晋国，结成晋国、楚国的和好。

秦、晋两国结成友好，预备在令狐会盟，晋侯先抵达那里。秦伯不肯渡过黄河，停留在王城，派秦国大夫史颗跟晋侯在黄河东会盟。晋国跟秦伯在黄河西会盟。范文子讲：“如此的结盟有什么好处?齐心会盟，是表达诚信的。约定会盟地点，是信用的开始。开始便不听从，难道还能有诚心吗?”秦伯回去便违反了跟晋国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