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病倒(1/1)
霍灿和林见鹿本想在‘见鹿客栈’歇一晚后,就出发去省城的华东医院。但第二天早晨起来,霍灿就感觉头昏脑胀,提不起精神来,林见鹿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妹,你发烧了。你这是病了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霍灿嘴里说着“没事儿”就支撑着起来,要去卫生间,不料身体刚离开床,就一头栽下去,林见鹿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
霍灿没想到自己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想去个卫生间都不能去,不由得靠在床上就哭了。林见鹿知道霍灿此时做为女孩子的难处,他说:“妹,我拿你当亲妹,不会有什么非份之想,这两天咱们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也看到了,我的所作所为。既然是情同亲妹,哥哥和妹妹也没那么多忌讳。一会儿我扶你去厕所,你就当我是你姐妹,是你闺密。”
霍灿听了,只好由着林见鹿扶着她去卫生间,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羞愧,霍灿的脸红得象早晨的云霞。进到卫生间,林见鹿背过身去,扶着霍灿坐到马桶上后,他才让霍灿扶着马桶旁的洗漱盆,自己退了出去。
过了好半天,霍灿才喊林见鹿进来接她,她依旧坐在马桶上,她实在是自己起不来。林见鹿于是背过身去,扶起霍灿。林见鹿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背着脸帮霍灿整好衣装,把她扶回到床上。
躺在床上,霍灿流着眼泪,这其中的委屈和无奈林见鹿是能理解的,他坐在床边儿,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说:“好了,妹,快别哭了,一会儿哭红了眼睛,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这就带你看医生去,必须去。”
霍灿此时也不再倔强,她由着林见鹿背着她,到客栈门口打出租车。林见鹿背霍灿出来时,前台的那位‘扫黄打非’大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到了市医院,因为霍灿刚才险些昏倒,所以林见鹿直接给她挂了急诊。急诊科的大夫经过初诊,给开了验血验尿CT的单子,验血和CT还好说,验尿一项,霍灿又尴尬了,可没办法,其实林见鹿也挺为难的。但身处异地的两个人,情势把他们推到这儿,他们也只好彼此不分彼此了。
一圈检查下来,霍灿感觉自己不病死,也要折腾死了。检查结果要下午才能取全,中午的时候,霍灿就躺在急诊的平板车上等结果。林见鹿说我给你买点水果吃吧,霍灿说恶心,吃不下。这时霍灿才想起来,林见鹿从早晨开始就陪着自己,他连早饭都还没吃呢。于是就说,你去吃饭吧,不用陪我,这里医生护士都有,你放心出去吃饭吧。
林见鹿把载着霍灿的平板车往窗边推了推,窗边空气好,而且扭头还可以看到医院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然后出去吃饭。
很快,林见鹿就回来了,他一手提了半块西瓜,一手拎了一对罐头。他站在霍灿的平板车前,说:“这两样儿你吃哪样啊,选一样,必须的。”
一对罐头,是一瓶桃罐头,一瓶山楂罐头,这让霍灿想起小的时候,她生病吃不下东西,妈妈都会给她买罐头吃,而山楂罐头和桃罐头,是她必选的两样。林见鹿让她有家人般温暖,霍灿不由得从心底里叫了一声:“哥。”
林见鹿听到了霍灿的呼唤,他微笑着看着她:“馋了吧,小吃货,没有什么是一瓶罐头打发不了的。”说着,林见鹿把两瓶罐头拿出来,朝着瓶底啪啪地拍两下,然后用手一拧就都拧开了。他把两瓶罐头摆在平板车的边上,然后变魔术般,手里就拿了一个羹匙。他说:“女王陛下,您是先赏脸给桃儿还是先赏脸给山楂。”霍灿于是笑着说:“那就先赏脸山楂吧。”于是林见鹿连汤舀了一粒山楂,喂给霍灿吃。霍灿享受着林见鹿的喂食,吃了几粒山楂,又吃了一块桃子。
下午一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医生诊断是重感冒,给开了三瓶点滴,说是不必住院,但这三瓶点滴要每天按时来滴。
林见鹿提出疑义,说感冒怎么会这么重,会昏倒?
医生就说,这和人的身体状况以及精神状态都有关,而且她还是月经期,昏倒也正常,不必太担心,挂三天点滴后,再来复查就行了。
霍灿在观察室挂点滴,林见鹿陪坐在一旁。林见鹿问她还头晕吗。
霍灿:“还有点晕,但不想事情就好多了。我这几天可能是思虑太重了。我总想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我的记忆,真的象于医生说的那样,都是些碎片记忆。在我见到张长江的那一刻,我想起来我叫淼淼,想起来他是我父亲,想起来他管我妈要那个霁红瓷瓶,想起来他用皮鞋打我妈,结果打到我头上,把我的眉骨打裂了,我满脸是血,他用一个脏毛巾给我擦血,擦得我钻心地疼,那个时刻,我的感觉是他不是在给我止血,而是在给我上刑,我感觉他似乎很享受我的疼痛。后来在我妈的劝说下,他带我去诊所缝针,可我们村没有缝针设备,他都不能带我去上屯缝针,后来是诊所的叔叔带着我去缝的针,那个诊所的叔叔带我去缝针的时候,我就想那个叔叔叔要是我爸爸多好啊。”听着霍灿的讲述,林见鹿明白了霍灿何以对她的父亲那么地冷漠。
“我想起来,他从我妈的手上抢那个霁红瓷瓶,他们抢夺的时候,我还记起来,我妈用脚把我推到他们中间,让我做她的挡箭牌。”说到这儿,霍灿哭了,她哭她的亲情都何以这么冷漠。林见鹿默默地递上纸巾,一个母亲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挡箭牌,推到危险的境地,林见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受伤的孩子。
“我想起来他给我灌所谓的毒药,那么暴力地捏着我的嘴,硬灌下去。而我妈没想着留下来救我,而是抱着我弟弟,拿着红瓷瓶出走了。我看着我妈走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很无助,这么多年了,那种感觉还在,就象不散的阴魂。”
“记忆到我妈带着我弟弟和霁红瓷瓶走进夜色中,就戛然而止了,就象被刀切的一样。”
霍灿舔了舔嘴唇,林见鹿急忙用勺舀了一块西瓜喂给霍灿。霍灿咽下西瓜后接着说:“我总想知道我是怎么去的华东医院,是我自己出走的吗?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而且我想,那时候我那么小,如果没有大人领着,我怎么能走出去那么远。那么是我妈回来接我的吗?我昨天晚上试着想象是我妈来接我的,希望在梦境中能出现那个情节。但我昨晚上努力了一晚上,就是梦不到这些,而且我越是努力,越是白费力气,干脆都没有梦了。连梦都和我做对似的。”现在林见鹿知道了霍灿为什么会突然病倒了,她是前两天身体的累,再加上昨天晚上思想上的累,硬生生地累病的。
林见鹿安慰她说:“那就别想了,我们慢慢来,也许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就象你看到张长江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么多事情,水到渠成,不用着急。”
一瓶点滴打完,霍灿的精神好多了。她已经不用林见鹿扶着了,她扯着林见鹿的手走出医院。
在‘见鹿客栈’附近的一家小饭馆,林见鹿让老板给霍灿做一碗疙瘩汤。霍灿吃着疙瘩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林见鹿一边用纸巾帮她擦汗,一边说:“多吃点儿,出点汗,好的快。”这一刻,霍灿感觉林见鹿就是她亲哥。
因为霍灿生病,霍灿和林见鹿在景德镇耽搁了三天。
霍灿病好,他们买了去省城的车票,向华东医院出发。
只是他们不知道,危险早已经在华东医院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