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谷时代?坍塌（1/1）
2035年4月30日凌晨4时，西柏。
泰尔恩特已经有三日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他整日整日的呆在总理府的防空洞中，他不接见任何人，只在必要时派人传达自己的命令，并了解如今战局的情况。
总统府外不时传出枪炮声，泰尔恩特知道，这是联军的人在与自己的军队发生交战。联军如今正在和自己的军队抢夺国会大厦的占领权，如果让联军占领了国会大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占领了西柏，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失败了。
“你如今该怎么做呢？泰尔恩特？敌人的攻势可是相当的猛烈啊。”
“猛烈？不过是假象而已，我的军队决不会输……”
在防空洞中，泰尔恩特自言自语道。他知道西柏如今有超过200万的联军士兵，而自己部队中正在反抗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但是一种扭曲的，接近于执念的没有逻辑的自信让他坚信自己绝不会失败。
正在这时，他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接见任何人吗？！”
泰尔恩特转身暴躁的说道。但当他发现来人是自己新婚的妻子爱娃·布郎宁时，他立刻又变得十分的激动。
“这几天防空洞中招待的饭菜好吗？你休息的还算舒服吗？”
防空洞中的这几天，他基本上时时刻刻都是急躁的。只有在爱娃面前，他紧绷的神经才能放松下来。
但突然，泰尔恩特的脸色大变，他忽然又怒目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爱娃看着眼前的丈夫，并没有对丈夫的质疑做出回答。这几天，所有与泰尔恩特见过面的人都向自己反应过，泰尔恩特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他总是在前一秒还十分平静，下一秒就变得极为暴躁，并不时伴有对话式的自言自语。
“我很好，谢谢……”爱娃面露疲惫的回答道，“但是，亲爱的，你的情况好像……”
爱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泰尔恩特打断了。
他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爱娃女士，您可以离开吗？帮忙把门带上！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进来！”
爱娃望着眼前的泰尔恩特，眼泪失控般的流出，她只能以泰尔恩特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失去理智来安慰自己。如今的泰尔恩特已经和自己所追求的他完全不同了。
她只好缓慢的移向门口，期待挽留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但背后终究是没有任何声响。在门口，爱娃扭头缓缓的说道：“其实……是格雷先生想要见你……”
“格雷？那个叛徒？他想见我？”
泰尔恩特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之前甚至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想见我？”
“但是，亲爱的，格雷先生如今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他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希望你能再去见他一面……”
“那种家伙，我是绝对不会见他的……”。
泰尔恩特冷冷的说道，但女人敏锐的直觉使爱娃注意到泰尔恩特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她觉得，自己总算为泰尔恩特做了点什么。看到泰尔恩特又开始了沉思，爱娃再没说些什么，默默的关上门离开了。
“快去见他吧，泰尔恩特，我有预感，他会为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不可以！格雷那个叛徒……”
“如今你的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我能感觉到，如果你去见了他，就有逆转战局的可能！”
“这……好吧，我去见他……”泰尔恩特摇了摇头，最终做好了决定。
凌晨5时30分，防空洞中
泰尔恩特与格雷的会见秘密的召开了。面前的格雷与泰尔恩特相比好不到哪去：他头发凌乱，神色疲倦，面容相较以前要消瘦许多。他在前几天就已经被关押了起来，囚禁生活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之前虽然想要取代泰尔恩特的位置，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十分关心战况。而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如同一根尖刺一样一直在折磨他，使得他这几天一直无法好好休息。
“元首先生，我知道您这几天一直想将我碎尸万段……”，不等泰尔恩特开口，格雷就首先说道。
“碎尸万段……”
泰尔恩特微笑着说：“不不不，格雷，对于你这种叛徒，叫你直接碎尸万段简直是轻饶你了……”
泰尔恩特的眼中冒出了幽恨的光。防空洞中的灯光，照在了泰尔恩特苍白的面庞上，使得他的脸被映衬的如同鬼脸一般，显得非常的恐怖。格雷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我很想知道，格雷，你究竟是说了些什么，才让看守人员将你放了出来……我记得我明明是告诉他们，叫他们将你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的……”泰尔恩特幽幽地说道。
“元首先生……其实是因为我给他们说我有关于‘镇锁’计划的最新消息要向您透露。您知道，您曾亲口说过，只要有人是有关于‘那件事情’的信息的，无论是谁、在什么地方，都不能阻止这个人来见您……”
“什么？你有关于‘那件事情’的消息？”
泰尔恩特不敢相信，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急迫与恳切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情！”
“抱歉……元首先生，并非我不告诉您，我也是直到4月23日才得知这件事情……可是您知道，那一天，我被您的军队逮捕了。”格雷眼神暗淡的说着。
听到这句话，泰尔恩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但突然，他又面目狰狞了起来。
“所以格雷，快告诉我，现在计划实行的怎么样了？”
看到泰尔恩特如此扭曲的面庞，格雷吓的向后缩了缩身子。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泰尔恩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元首先生，在4月23日下午6点左右，赛尔勒博士告诉我，他说，在他们的攻克下，隐藏在‘那件东西’里的绝大部分秘密和使用方法已经基本被他们破解了了……”
看到泰尔恩特的眼神中带着癫狂般的兴奋，不知为何，格雷心中泛起了一阵恐惧，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白。
他接着说道：“他还说，只要您下令启动它，他们就会去开启‘那件东西’，但是他们也说了，启动一次那东西消耗的能源太多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如果失败了，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困难……元首先生，您怎么看？”格雷小心的问道。
但泰尔恩特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他一个人沉思着，各种情绪从他的眼神中闪过，突然，他面带疲惫的对着格雷说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会下令让卫兵把你带回去的。”
看着格雷绝望的表情，泰尔恩特转身准备离开。但突然，他身体顿了顿并停了下来，然后，他在口袋中掏了掏，取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递到格雷面前。
“这里是氰化钾……到了必要的时候，你就服毒自杀吧……”
泰尔恩特用一种悲鸣又痛恨的目光看了看格雷，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凌晨7时20分，防空洞内
总理府外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但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所以天空看着还是十分的昏暗。枪炮声一直都没停止，总理府内，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也一直没有停止。
泰尔恩特一个人走在房间内，嘴里不停念叨着。
“再这样下去，联军的人就真的要攻下国会大厦了……该死，该死……我必须做点什么……”
“只有那个计划可以拯救你了，你如果不去召回我的大人，你，还有你的人民，你那‘畸形’的国家都会被消灭！”
“不行，还不是时候……我是不会失败的，我不需要你的什么大人的帮助，波沙人，高罗蒂人，英格鲁人……那些高傲自大的家伙们，都是被我，被我而不是你的什么大人打败的！”
“小子，你在狂什么？如果没有我的科技帮助，你和你手底下的那群猪猡能干得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的科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那些科技，那帮蠢货就不会去招惹联军的家伙，找他们的事了！不好，枪炮声又近了些……没时间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的兵力……”
“桀桀桀，兵力？小子，你还有什么兵力？如今只有我的大人——他可以帮助你了，小子，接受现实吧，你已经失败了，从联军加入战局开始！”
泰尔恩特又忽然痛苦地皱起了眉，但嘴里依旧发出着诡异的笑声。他疯了般拍打自己的头，胡子一震一震的。
“滚出我的脑袋，你这……”
“桀桀桀，我就是你啊，从那么多年前开始！”
“那种事情……”
尔恩特忽然又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他停止了所有动作，冷漠的说道：
“好了，不要再谈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了，你手下的那群科学家不是已经找到破解‘那件东西’的方法了吗，现在就命令他们去开启它！”
“我已经决定不开启它了！”
“什么？不开启它了？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泰尔恩特又忽然怒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我的士兵是无敌的！所以我不会失败，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向你的那个什么大人证明，你们这种家伙的存在就是多余的，没有你们，我也可以获得胜利，称霸世界！”
“你这种家伙，能做得了什么？只有听从我的大人的指挥，你那愚蠢的头脑和身体才能发挥出一点作用！别忘了，是我们选择了你，成就了你！”
“你说什么？！因为你们？！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如今的你就还在挪威！”
“小子，同样拥有资格的人不止你一个！当时我看中了你的野心才选择了你，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蠢货！”
“你说什么？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泰尔恩特又疯狂的在防空洞中走来走去，并不时的怒吼着。
“承认吧，小子，你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这么多年，你不过是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弱小与无能罢了！”
“你……”
泰尔恩特又突然停下不再说话，他的精神忽然变得十分萎靡，他就像认同了什么一样。
“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斤两了吧？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开启‘那件东西’，召回我的大人！”
“可是，之前格雷也说过了，我们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成功启动它……它会消耗巨大的能源，无论能否成功……只要启动一次，它都会对战局带来十分巨大的影响……”
“为了召回我的大人的事业，牺牲是必然的！你要清楚，即使会为此毁灭了整个帝国和帝国的人民，你也应该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帝国可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你要让我牺牲我一生的成就，去执行一件可能不会成功的事情吗？！”
“等到我的大人降临，他会在这颗渺小的星球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度的，所以不管过程如何，你的帝国都注定会消失！”
“你骗我！”
泰尔恩特愤怒的拍打着桌子。
“你说了，你的大人会帮助我统一世界的！”
“桀桀桀，我确实说过会帮助你统一世界，但并没有说过会帮助你统治世界啊！”
“你……”
泰尔恩特愤怒的将桌子上的茶具摔向四周，然后，他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如今，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不去开启‘那件东西’，但这样就注定了他会失败，他多年来所建立的帝国就会崩塌；要么开启‘那件东西’，这样即使可能扭转战局，但终会有一天，他的所有荣誉都会被剥夺，如果帝国会因此消失……那这又和他自己亲手摧毁了自己所建造的帝国有什么区别！
听着防空洞外阵阵的炮声，他回想起了5年前在挪威的经历。
那时他进攻了那里，并参观了纳维亚的一个被称作“斯堪壁画”的山洞。
当他看到那些粗犷而又柔美的线条时，目光就无法离开了。那个时候，他的心底莫名产生出了想要触摸这些壁画的冲动。就在他触摸到那些壁画的一瞬间，壁画上的动物就如同复活了一般，猛地向他冲来。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原。
而他的眼前，有一个类似树的银白色的巨大物体。但那时，那个物体已经不复原本的雄姿了。他见到时，那个巨大的物体已经非常残破了，在巨物体周围散落了很多它的部件，类似树根的部位更是摇摇欲坠了。
泰尔恩特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震惊了。而就在他沉思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呼唤他，等他随着这声音找到源头时，却只发现了一堆废墟下面的一件披风——那声音好像就是由披风发出的。
那是一件黑色的，破败的披风，在披风的外表面，却有一张诡异的脸。当他拾起披风时，他就忽然感觉陷入了梦境一般。
在一种朦胧中，他和这件披风交谈了起来。他大概记得自己是向这披风说了自己的宏伟计划……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了那个残破的山洞，而手里紧握着这件披风。
那之后，他曾派人再次去往那座山洞，试图寻找那片草原，但都一无所获，仿佛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只有那件一直挂在自己办公室中的披风，证明着自己真的到过一片神秘的地方。
那件披风好像是有自我意识，它自称“耶弥尔加”，并希望泰尔恩特可以与他合作。它会为自己提供科技，但自己必须将披风中的‘那件东西’的使用方法破解出来，召回它的大人。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那件披风确实帮助了自己很多。但有一天，泰尔恩特却发现，这件披风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人格，这一人格也称自己为“耶弥尔加”……从那之后，这一人格就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了。
想到这里，泰尔恩特突然困惑了起来：自己的抱负究竟是什么？自从自己从挪威将这件披风带回来后，他的性格与精神好像就开始逐渐扭曲了，行为也变得非常极端……泰尔恩特忽然觉得，自己的变化像是因为收到了那件披风的影响……
泰尔恩特仍在思考，一个冷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泰尔恩特，你想好了吗。”
“如果我帮你召回你的大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能够召回我的大人，就是你无上的荣光了！”
“所以我不会得到任何的‘嘉奖’，对吗？”泰尔恩特面容扭曲道。
“你和你那所谓的大人想要愚弄我？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
“你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愚蠢的家伙！”耶弥尔加冷冷的说道。
“不，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泰尔恩特说道，他缓缓的将自己的配枪掏出：“如果我在此自杀了，你大概也会消失吧？”
“你这家伙，要做什么？！”
“我是不会让任何人超越我的！你们这种下贱的东西，竟然想高我一等？我才是最尊贵的！”泰尔恩特发疯般的笑道。
“你！”
“你们这群家伙，都去死吧！”泰尔恩特歇斯底里的叫喊到——他已经完全发疯了。
泰尔恩特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决心，他绝不允许有人能践踏自己的尊严绝不允许有人能够超越他！更绝不有人摧毁自己的“杰作”！
“你，你给我等一下！”耶弥尔加疯狂的喊道。
泰尔恩特却已经缓缓的将手枪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开枪前的一刻，他显得尤为冷静，他想起了爱娃，想起了自己一手创立的帝国。他心中充满了不甘，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最高贵的，为什么会被联军那些人打败？他的野心还没有实现。
可悲的是，他最初所想的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如今的他，只剩下了欲望与邪恶，还有那足以毁灭自己的自负。
下午3时30分
“砰！”
一声枪响，被欲望与野心膨胀了内心的泰尔恩特，最终，被欲望与野心吞没了。
他自杀了。
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身影被防空洞的阴影所埋没，在防空洞中灯光的照射下，他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融入了黑暗之中。
防空洞外，枪炮声还在继续，仿佛是为了泰尔恩特的灵魂奏起了镇魂歌。
但这枪炮声却愈加稀疏，它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泰尔恩特所建造的一切崩塌了，噩梦就要结束了，笼罩在人们心头多年的阴霾，就要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