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胡服骑射(中)(1/1)
听了赵雍这话,楼缓沉默了,可肥义却坚定的道:“主公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忧虑,身为人臣就是人臣,遵循孝、悌、长、幼、顺、明的操守是他们的本分,如今主公想要使赵国强大,想要大改革而开疆扩土,这是光宗耀祖的伟大功业,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主公,您是一国之君,您决定的事情就有权利去做,就有权利让所有赵国的人都跟着您去做,为什么还要瞻前顾后呢?犹豫不决是办不成大事的,行事不雷厉风行别人也不会怕你,大王既然决定要这么干了,就不要去管那些大臣们的反对,就不要去想天下人的非议。”
赵雍听了肥义的言论,顿时豪情万丈,消除了心中的顾忌,决定过一段时间就开始在赵国实行胡服骑射的大改革。
可在赵雍实施胡服骑射以前必须先搞定赵国公室。试想想,如果老赵家自己人都反对自己的改革,那还胡服个屁啊,直接认输得了。而想要搞定赵国公室,就必须先搞定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赵雍的叔父,赵成!
这个赵成乃是赵成侯(赵雍的爷爷)之子,赵肃侯(赵雍他爹)的弟弟,此人可以说是赵国公室中资格最老的人了,并兼才能出众,所以除了赵雍这个国君以外,公室人最尊敬的便是这个赵成。只要赵成支持自己,其他公室成员必定无话可说。
所以,赵雍派了一个叫王緤(泄)的使者前去赵成的家中宣告旨意,“我敬爱的叔父大人,寡人打算在国中实行改革,令赵国上到我自己,下到黎民百姓全都换上胡服。寡人现在已经穿上了胡人的服装,将在明日以这种装束上朝会见群臣,我希望您老也在明日穿上胡服上朝,这样,我便会得到他人的支持,我的改革便会成功,还希望叔父能遵从我的旨意,不要让我难堪。”
赵成一听这话,脸气得煞白,心说:“好哇!赵雍你个小兔崽子,你丫小时候穿那一身胡服我就看你不顺眼,继承君位以后便没再穿过胡服,我以为你小子改邪归正了,岂料你是蓄势待发啊。现如今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不亲自来找我商量,反倒派一个后辈小子来通知我,你还拿不拿我这个叔父当回事儿了?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赵国人穿上野蛮人的衣服。”
可想虽是这样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赵成委婉的和王緤道:“劳烦使者回禀主公,臣听说中原之地乃是聪明才智者汇集的地方,万方财货皆集于此地,圣哲贤人在这里弘扬教化,仁义道德在这里贯彻落实,诗、书、礼、乐在这里普遍应用,天下四方的外族全都来咱们中原观光学习,蛮夷之邦莫不仰慕咱们的文化,可主公竟然不惜抛弃这些宝贵的东西,反倒要学习蛮夷的服饰,其结果必然使得全赵国的人都遭受苦难,主公自己也将被天下人所唾弃。所以,老臣希望主公能好好考虑这件事情,如果主公实在要命老臣穿上胡服,我也不敢有违君命,可是老臣现在身体不太好,病魔缠身,眼看就要归西,平时连床都下不去,今儿个是回光返照才能这么和您对话,所以朝我就上不去了,还请恕罪,哎呦,哎呦哎呦,我这病又来了,哎呦不行,我得赶紧上床。”
说罢,赵成直接往床上一躺,哼哼唧唧的在那儿无病呻吟。
这种烂戏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王緤很是愤怒,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跑回宫殿将此事禀告给了赵雍。
赵雍听了王緤的汇报并没有生气,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我这个叔父身体不太好,那我就亲自去看望他吧。”
赵雍到了赵成的府邸以后,马上跑出了一个下人,他跪在地上和赵雍道:“拜见主公,我家老爷他”。
没等这个下人说完,赵雍只一个字,“滚”。
下人被赵雍的气场所震慑,哪里还敢再说半句废话,赶紧跪到一旁去了。赵雍越过下人,直奔内室,沿途的其他下人看到面色严峻的赵雍,全都吓得不轻,一个个都双腿哆嗦,不敢发出半点儿响声。
而这时候的赵成还不知道赵雍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府邸,还拿着一本《诗经》摇头晃脑的嘚瑟呢。
“哎呦,叔父好兴致啊。”
冷不丁听到么一句话,赵成吓得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赵雍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这一下子可把赵成惊到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看到赵成如此模样,赵雍也不好再戏弄他,毕竟这次自己是来求他这个叔父办事儿的。
于是,赵雍直接坐到了赵成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和赵成道:“叔父,别再装了,寡人是不会怪罪于你的,我也知道您是为了赵国着想,怕我耽误了赵国,可是叔父您知道服饰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吗?”
赵成一看露馅儿了,也不再装病,闷闷的道:“衣乃遮体之物,这有什么可问的。”
赵雍柔声道:“对了,衣服只是用于遮体,礼制是为了办事顺利,圣人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因地制宜,从具体出发而制定礼法,所以既利于民,国家也深受其益。剪短头发,在肌肤上雕刻图腾,那是越国地区的民俗。染黑牙齿,额上刻花,鱼皮作冠、长针缝衣,那是吴地的民俗。这些地方的礼法服饰虽然有所不同,但都是为了方便简洁。因此,圣人认为,只要对国家有利,方法就不一定要雷同,只要于事方便,礼法就不必拘于一格。儒家同一师承,可是他们的礼法却分为很多派别,难道叔父能说他们是错的吗?”
看到赵成听了自己的话,在那低头沉思,赵雍微微一笑,于是便打蛇随棍上,“而中原风俗相同,可教化却有差异,更何况穷山荒谷,只要方便就可以了。所以事物的变化,智者不能强求一致。各个地区的服装,圣贤也不能强求一律。和自己想法不一样的,也不能妄加非议,这才是真正公正的态度。之前叔父和我讲的是一般风俗的问题,可我如今主张的却是改革强国的问题,他们不能混为一谈。”
说罢,赵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地图,和赵成一顿比比划划,“叔父请看,我赵国东有黄河和薄洛之水,与齐国和中山国共享其利,可由于中山横在咱们赵国中间,使得咱们无法大规模的派出渔船打鱼,这就在渔业上大大的制约了咱们,而西北方的那些少数民族就更不用说了,从常山到代,还有上党以东,哪一个地方没有被胡人掠夺过?咱们赵国因此派出了大量军队驻扎于边境,因此便无法伸手中原,大大的限制了咱们赵国的发展。而我所主张的胡服骑射就是要改变这种现状,使咱们赵国练出一支天下无敌的骑兵集团,使赵国全民皆兵!每个人都会骑射!每个人都有两手功夫!这样,咱们赵国就有实力将三胡(东胡、楼烦、林胡)和匈奴人彻底赶出西北,就有实力灭掉中山,甚至有实力统一天下!可是叔父您呢,却拘泥于旧的礼节习俗,违背前人的遗愿,宁可赵国落后也不愿意换上胡服,叔父您说,您这样做对吗?”
赵成听了赵雍的一番解释,老迈的心灵也被忽悠的热血沸腾,如果事情真如赵雍所说,那他可真真儿的误会赵雍了。
“原来换上胡服会有这些好处啊!”
想到这,赵成哐当一下跪到了地上,“主公恕罪,老臣实在是太过迂腐,不明白主公的意图,如今主公将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老臣也是赵国人,怎敢再违背主公的意愿?”
说罢,脱下身上的衣物,换上了赵雍给他准备好的胡服,老头顿时之间就变的“英姿飒爽”,然后对赵雍一拱手,“明儿个上朝就穿这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