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算是礼物吧(1/1)
城门口的茶摊内,唐刃正端着碗茶水,他刚把碗里的水饮尽,便看见要等的人向自己走来。
两人约好了申时末在此会面,如今见人来了,唐刃往桌子上扔了一个铜板起身。
君卿一见他便知他定是等了自己许久,现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抱歉,久等了。”
“没事,也不算久。”唐刃摇了摇头开口,他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一待就是三个多小时。
两人并排往城外走,君卿看着唐刃身后的背篓,只见里面又是满满当当的,他好奇问道:“你又买了何物?”
唐刃自然的答道: “都是些吃食。”
“怎如此多?”
君卿猜想他应该又是买了肉,他觉得自己已经惯会花钱了,没想到这人比他更甚。
唐刃开口:“我看家里米面不多了。”
他饭量大,吃的也多,总不好一直白吃人家的,所以便买了一些,除了米面这些日用之物,他还买了不少零嘴,不过此刻他倒是没有说。
听唐刃这样一说,君卿了然,这几日都是唐刃做饭,他倒是没有注意,想到此他道:“花了多少银两?我给你。”
他既然已经和这人说好,雇他做护卫,自然没有让他花钱的道理。
唐刃没有接茬,这时忽然有一个拄着木棍的老头走过来,他伸出缺了口的破碗,语气哀求:“好心人,可怜可怜小老儿。”
安乐县虽然名为安乐,但是也并未做到真的人人安居乐业,这城中的乞丐确实不少,上次进城,唐刃就没少看见,不过或许是他面冷的缘故,纵然是他穿着不错,那些乞丐也没有敢上前的。
君卿没有犹豫,从衣袖里掏了几个铜板扔进老头碗中。
这一下就像是入了油锅的水,周围的乞丐立刻围了上来,君卿却拉着唐刃从人群之中挤出。
两人出了城,好在这个时辰有顺路的牛车,随后立刻上了牛车。
坐在车上,知道唐刃心中疑惑,君卿方缓缓开口:“那老头年过半百又腿脚不便,只能乞讨为生,他人有手有脚,何须我来怜悯。”
闻此言,唐刃看了君卿一眼,他只觉得这人属实良善,如果是他,是绝对不会给的,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不过也好在是有分寸,没有善良过头。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牛车晃晃悠悠的到了路口,两人又步行了许久才到家。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君卿回来就进了屋内,把怀里的银子塞进床底的木盒中,柳锋给的钱,他推脱不过,最终还是要了。
不过君卿也没打算动这笔钱,计划若是成功,他便要离开此地,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他攒着这些钱,也是想着将来给柳峰养老的。
把柳锋给的银子藏好,又取了点碎银子,君卿方走出,他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却见唐刃已经有模有样的烙起了饼。
见此,君卿将手中的碎银子放在唐刃面前:“今日破费了。”
唐刃抬眼,语气平淡:“我吃住都是你的,不必说破费。”
“那便算是零嘴的钱。” 君卿说完便转身,他取了陶罐,淘洗起米来,干巴巴的烙饼,自然是要配上一锅米粥。
唐刃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拿灶台上的碎银,他只专心忙活着手里的事。
两人各自忙活,遥遥看去,倒是像极了一对分工明确的夫妻。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才吃上了比往日算晚的晚膳。
饭饱之后,唐刃跟个蚌壳一样的口终于开了:“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何事?”
君卿闻言停下了收拾碗筷的动作,看向唐刃。
唐刃将自己答应雇佣一事说了出来,完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很快就回。”
君卿闻言当下问他:“受佣何人?可稳妥?”
他倒是也没有怀疑,确实临近清明了,若有人想要回乡祭祖也是正常。
唐刃回道: “应当是稳妥的,大户人家,姓张。”
别的他也不知道太多了。
君卿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竟然这么巧,是张家,安乐县姓张的大户人家,只有一户,不用想,他便知道唐刃说的是谁。
他面上浅笑点头:“应当是好差事,你且放心去。”
随后又像是不经意似的问道:“你此去何处,几日能归。”
唐刃摇了摇头:“暂时不知,十多日总要的。”
方才君卿眼中闪过的深思,唐刃并没有错过,他问:“你认识张家人?”
君卿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识得, 不过张家在安乐县是出了名的富贵之人,路边随便一人皆知。”
唐刃没有再说什么,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人分明是在隐瞒,事情不像他所说这般简单, 他若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多言。
要说的说完了,他起身,想了想今日所见之事,他还是多嘴补充了一句: “往后你一人,莫要晚归。”
“好。”
君卿表面上仍旧淡笑,可心中却在思索唐刃所言之事,张少谨竟要离开安乐县回乡祭祖,他若是离开,岂不是要将张小宝带走,如此,他精心设计了一场岂不落空。
想到此,君卿心下略微有些不安,看来他明日还要再跑一趟城中。
唐刃进了侧屋拿着衣服就出了门,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这几天深夜都是到那里洗漱的。
将洗干净的碗筷摆上木架,君卿方才琢磨唐刃的话,这人为何让他莫要晚归?当真奇怪。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今日唐刃在街上见了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甚至还有偷摸之辈,所以唐刃觉得像他这样的文弱书生若是一个人在外面落单太久,很容易被打劫。
君卿习惯了日日沐浴,他也不嫌费事,连头发一并洗了,想着那人不会那么快回来,索性便开了窗子,站在窗边用棉布擦拭头发,正好也借些风力,让湿发干得更快。
却不料他头发还没有干,唐刃已经一身水气的回来了,两人四目相对,君卿动作僵硬,勉强开口:“你..回来了。”
唐刃神色怔怔,他方才洗到一半,倒霉的遇上个老妇人洗衣服,只好匆忙上岸。
却不想回来,会碰见这番光景。
那人长发半湿的披在肩头,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 衣领慵懒地半开着,露出一片比亵衣还白的肌肤。
此时唐刃的脑海里忍不住蹦出一个词,白的发光!
从脖子到胸口,没有一处是不白的,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看清楚那肌肤上细腻的纹理,如同上好的白瓷,泛着莹润的光泽。
君卿此时的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若是此刻把窗子关上,倒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强装镇定,坦若自如的擦着头发。
心下只觉得庆幸,好在他今日是先上了药,遮住了脸。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白渐渐泛起粉色,唐刃才如同被雷劈到一般,他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胸口看呆了,顾不得多说一句,他心下只觉得尴尬,一头扎进屋里。
见他进屋了,君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猛的关上窗户,看来家里有外人在,他往后还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唐刃进屋后往猛灌了两口凉茶,随后往床上一躺,心跳怦怦的。
感觉到他脉搏的加快,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玫瑰探出脑袋,见他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它又缩了回去。
唐刃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脑海之中却是那一抹白色怎样也挥之不去,许久过后,他抬起胳膊,心中暗自对比,觉得还是自己更爷们些。
他把心中的那些异样归于惊讶,毕竟从前在部队里见惯了糙汉子,末世里大家也比较糙,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能白的发光,简直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滤镜。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不知何时睡去,亦不知睡了多久,猛的惊醒过来,爬起来又灌了两口凉茶,他竟然梦见那人敞着胸口站在窗边,梦里的那片白泛着更深的粉,湿漉漉的,黏糊糊的。
直到鸡鸣过后,天色大亮,唐刃方才走出房间,他惊醒过后,便没有再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如瓷如玉的颜色,和梦中一样,在他眼前翻滚。
与他几乎同一时间踏出房门的还有君卿。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梦中场景,唐刃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却听君卿对他道:“我今日有事,你自行留在家中。”
唐刃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
君卿将房门关上,便匆匆出门,未曾发现他的异样。
唐刃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随后转身进了厨房,锅中还有昨晚的烙饼,只是已经冷了,他也不挑,三两口便解决了,随后也同样出门。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今天该去取刀了。
........
君卿这边再次进了城,他来到柳峰家的巷口,径直走入,这一待,便又是一个时辰。
从柳锋家出来后行至街头,君卿忽然停在一个小摊前,这是一个卖女子发饰簪花的摊子,也顺带卖了一些男子的发钗发带。
君卿目光停在一根墨绿的抹额之上,微微有些犹豫,他昨日给的钱,那人并未收,扯来扯去也不好,想到那人不久便要外出,那一头短发属实是惹眼,他看着也别扭,若是配上一些发饰,倒是可以遮挡一二。
但是好端端的他给另一个男人送抹额像什么话?
还不等他过多犹豫,眼尖的小贩就拿起发带:“公子可是喜欢,喜欢便看一看。”
君卿还是走到摊位前,从小贩手里接过抹额,算不上多好的布料,但是做工尚且不错,上面用极密的针线绣着墨色云纹,可以看出定是出自一位手巧的女子之手。
他觉得这个抹额,和那人或许会搭配,可这般私密之物,若是出自他手送出去,属实太为怪异。
见君卿一副纠结之色,那小贩趁热打铁:“公子若是喜欢,便宜些给您,这都是我家娘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保管耐用。”
“多少钱?”
君卿最后还是决定买下,反正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哥儿,想来也不会多想。
小贩笑道:“公子您给四十文吧。”
君卿还了下价:“三十五。”
让小贩立刻答应:“行,您拿好。”
面无表情数了三十五个铜板扔给小范,君卿把那根抹额叠成一团,塞进衣袖中,还是买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