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 章 王恒(1/1)
薄暮。
城南一间客栈。
一个头戴斗笠的玄衣人风尘仆仆而来。
那老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听见动静,赶忙抬起了头,堆起来笑脸,招呼道:“不知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那玄衣人声音沙哑低沉。
“得嘞!”老掌柜赶忙应了声,转头对后堂喊道:“三儿,你他娘掉茅坑里了还是怎地?还不快出来给客人洒扫房间。”
“来了,来了。”
那小二慌慌张张从后堂跑了出来,一边儿跑,还一边儿系着裤腰带。
“客人,且随小人来!”他凑到玄衣人跟前,点头哈腰的说道。
玄衣人微微颔首,也不言语,扔下了一块碎银子后,便随着小二去了厢房之中。
…………
江尘瞧着满桌子的符箓,咧嘴一笑,袖袍一挥,将笔墨砚台尽收袖袍之中,继而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次画了一千多张符箓,就算道士法力高深,可依旧将他给累惨了。
毕竟人非前世的流水线机器,修士也是人呐。
他活动几下酸胀的手腕,而后站直了腰杆,吐出一口浊气。
“阿宝…。”
“道爷?!”
鬼娃子紧紧抱着糖葫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听了道人呼喊,却是猛地惊醒了过来。
“你且老实呆在房中,贫道出门去买些夜宵!”江尘对鬼娃子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道爷!”
鬼娃子赶忙点了点头。
这边儿刚出房门。
刚巧碰见个长相普通的玄衣男子从旁边厢房里推门走出,二人对视一眼,不熟,道士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与之擦肩而过。
待他走远。
那玄衣人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才缓缓伸了出来。
隐约间,可见几道寒光闪过。
江尘走在街上,回头瞧了瞧身后客栈,心下若有所思。
适才那玄衣人绝非寻常之人。
二人刚才碰面之时,此人陡然间肌肉紧绷,而那隐藏在袖袍里的双手,也多半是暗扣着暗器之流,若是他有丝毫过激的动作,恐怕那玄衣人随时会暴起杀人。
“有意思…!”
道士暗自一笑,不过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若是胆敢招惹本道爷,嘿嘿,道爷的飞剑也未尝不利!
此刻已到了黄昏时分。
街市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小贩们也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收拾了摊位,打道回府。
王恒醉醺醺从百花楼内走出,俩个龟公笑嘻嘻想要上去搀扶,却被其给挥手呵退。
“滚开,本官没醉!”
说着,晃悠悠向街上行去。
“是,是,以王大人的酒量,这点儿马尿如何会醉哩!”左侧那个龟公陪笑道。
“胭脂姑娘托小人告诉大人,她会在春晓阁等大人您再来咧!”右侧另一个龟公笑嘻嘻喊道。
“哈哈哈,放心,过两日…待本大人养好了…咳咳,本大人忙完了公事,自会再来。”王恒摆了摆手,咧嘴大笑。
一路上歪歪扭扭走着,沿途不少人皆识得这位太守大人的外侄子,纷纷与之见礼。
碰到富商公子,王恒笑着抱拳还礼。
至于一些个平头老百姓,他则是点点头,最多回一个“嗯”字。
似那些个青皮混混儿之流,王恒却是连哼都懒得哼一下,直递去个冷眼,让这些人好不尴尬。
可走着走着,忽而瞧见了迎面行来个道人。
王恒身子一哆嗦,酒意顿时醒了七八分,连忙挂上谄媚的笑容,低眉顺眼凑了过去。
“好巧啊,道长!”
道士愣了愣,眉头一挑 说道:“施主有些面善,不知在哪儿见过?”
但见这瘦削汉子一身骚包的白衫,头戴儒巾,可这副行头穿在其身上,却显得不伦不类,活脱脱似是个哪旮瘩冒出的狗头军师。
“道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哩,小人王恒,前日太守府衙前,为道长引荐太守大人的便是小人。”
王恒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欸?”道士忽然记了起来,这货不正是那雍城太守身前的幕僚么?!
他当下咧嘴一笑,喧了个无量天尊,与之攀谈了几句。
那王恒听说道人要去买些夜宵,赶忙自告奋勇,笑嘻嘻道:“这雍安城小人最是熟络,要不要小人为道长带路?!”
道士摆了摆手,笑吟吟道:
“多谢了,不过,贫道闲来无事,自个儿在这街上逛逛就好。”
王恒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忽而似想起什么事儿,左右瞧了瞧,刻意压低声音道:“道长,近些日城里到了入夜不太平,您要小心一些。”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儿?!”道士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王恒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既然是道长问询,小人自然不敢欺瞒。”
接着又凑近道人跟前,小声道:
“听说城里不少人夜里都遇到过恶鬼,而且最近有不少人去了太守衙门报案,说家中的女儿第二日在闺房没了踪影,太守大人派了些衙役调查,可些女子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根本就没啥线索,所以啊,这件事儿, 一直被太守大人压着,否则整个雍安城免不了就要生了乱子!”
“恶鬼?失踪人口?”
道士眉头紧蹙。
暗道,这雍安城看似繁华光鲜,可背地里也不知掩盖了多少污秽。
他眼神微动,转头瞧向了王恒,打了个稽首,笑道:“多谢施主告知此事,贫道自会小心!”
“些许小事,当不得谢,当不得谢…!”
王恒明面上摆手谦让,心里却是无比的受用。
这位道长手段厉害无比,若是与之打好了关系,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道士笑了笑,又与王恒攀谈了几句,尔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叫花鸡哎,香嫩可口的叫花鸡哎!”
小巷子外。
一位耄耋老者推着个独轮车叫卖。
江尘脚步一顿,忽而想起了书生王实来,也不知这个傻书生如今投胎了没有。
索性喊住了那老者。
“老丈,叫花鸡怎么卖?”
那耄耋老者瞧向道人,眼神略带些诧异,不过还是笑呵呵地回道:“老朽这叫花鸡,只需七十文钱一只!”
“给贫道来一只!”
江尘从袖中取出些铜钱递了去。
“好嘞!”
那老者顿时乐开了花,利索的捡了个荷叶包裹的叫花鸡,用油纸包住,堆着笑脸道:“道长,您的叫花鸡,且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