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是自己人(1/1)
“走吧。”谢泛玉顺便收了黑剑,偏首对云琼道。
云琼略颔首,随谢泛玉转向,重新踏上方才选定路线。
待行稍远些,云琼还未发问,谢泛玉便自己开口了:“那女修一身血气,浓稠脂粉味儿都盖不住。”
相比云琼言简意赅的句“我明白的”,谢池却不买账:“我以为你会把除了云琅玕之外,得见你出手干掉那女修之人全干掉。”
“怎么这么说?”谢泛玉明知故问道。
谢池轻嗤声:“你常日里,谨慎的恨不得走一步前,要电光火石在脑袋里想一百步。”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保不齐里头有事儿多的,将此事宣扬出去。”
谢池不无肯定断言:“届时,于你来说又是麻烦。”
“谢润璟,你不是最厌麻烦事?”
谢池讲到最后,甚至郑重唤了对谢泛玉而言,具有脱胎换骨性质的自取字。
“新入账近百点圣母值,都堵不上你的嘴啊——”谢泛玉半真半假的感慨。
“是你出问题了,谢润璟!”谢池跟恨铁不成钢,痛骂自家熊孩子的家长似的。
说上两句,还得斟酌是否夸大其词,语气如何。
“人……”
“当真能一夕之间忽生出心来吗?……”
忽然被谢池这个不太懂人心的无机物点破,谢泛玉心脏抽搐下。
但很快,它除了有点儿蹦跶频率异常,好像也没什么,再特别的感觉。
“或许吧。”谢泛玉少见的与谢池讲了些,对谢池来说难懂的东西,“你也知晓,红尘如梦,世事如棋,万物百态,皆有其道。”
“这些玩意儿跟你如今突然像个人了有干系吗???”谢池坐在毯子上,手下整理动作稍顿。
“小玉,你要是本就……”谢池欲言又止,“算了,反正已经这样,我就希望你别哪天……”
“就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万死难赎便是。”
谢泛玉不以为意,神色恬淡,心中情绪翻涌,有感而发:“求生者,或难逃一死;求仁者,或免不得沾染血腥;求梦者,或踏破铁鞋终徒劳;求禅者,或迷途红尘……”
“世间种种,皆有其难。”
“既知其苦,何苦执拗。”
“不过是适应环境。”谢泛玉语气中多了几分抚慰之意,暖和又自然的道,“吾仍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这点,从未更迭。”
谢池把分出灵石抱着,堆到灵石山上,轻叹声,神情惆怅:“你此前还与我玩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今我瞧你,还真是‘红粉小生’起来了。”
谢泛玉笑呵呵道:“非也非也,谢池啊——”
“你只知待不同人,有不同相处之道。”谢池这么说完,感觉自己跟在教育孩子的爹似的。
跟谢池成天认为自己是个为孩子操碎心的爹,不谋而合。
“却不曾深入推演,于不同环境,也得变化才是?”
谢池嘀咕拆台:“我怎么觉得,你也是到了新环境这么久才察觉到的?”
谢泛玉大方承认:“那没辙,毕竟我不是土著。”
“买条鱼还得连袋子放缸里泡泡,一点点替换原本生活用水。”谢泛玉列举了最直观的例子。
“你总不能指望我秉性未变同时,还能兼顾全方面?”
“太强人所难了吧?”谢泛玉虽是质问,语气却轻松愉悦,不带半点儿恼意。
“我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动物里最复杂那种,可非草履虫简单快活的吃吃动动,亦非智能机器人。”
谢池将滚落灵石用脚尖踢踢,“砰”的大力关上“金库门”,“油腔滑调!”
“哈哈哈……”
谢泛玉每回看自己年少的脸吃瘪表情,都会忍俊不禁。
像是嘲笑着过去的自己。
这种感觉甚是微妙。
就像打小儿从泥地里滚大的朋友,某天,突然掏出个快糊成坨马赛克的短视频公开处刑。
其中完完整整,分秒未漏记录了他的年少轻狂所作糗事儿。
那朋友还挤眉弄眼儿的揶揄他,贱不嗖嗖的。
羞耻又很有意思。
谢泛玉与云琼行出百里有余,重复着枯燥的采集幽澜灵叶和收割雾兽活动。
云琼忽不耐呼出口热气,长枪又被他甩成了标枪。
乘风尖端远远落地,对着地面大力一戳,破土而下。
地面瞬间被云琼捅出个大洞,连带四周“绿化带”跟着遭了殃。
狂暴灵气翻涌,在地面荡出层层波浪,随着扩散,如石落水,逐渐消失,徒留坍塌持续。
有个穿着栖霞宗内门弟子袍的女修被从地底下逼出,连咳嗽带叫的好不热闹,一人搞出了几十人在场般动静。
谢泛玉猜她是惊吓之下,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毕竟四周并无尘土飞扬。
“咳咳咳!……”
她一惊一乍的蹿,慌手忙脚撑着灵气盾勉力抵挡:“啊喂!别动手!”
谢泛玉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骤然忆不起何处听过。
可他又觉得这范围当十分小。
因为女修本就少得可怜,更遑论谢泛玉这几个月除非云影强拉硬拽,都在做宅男。
“咳……我……咳咳……”
女修咳嗽着踩飞起土木大石借力,没用几下便到了二人面前。
“自己人!”她小脸上全是泥土,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师兄师兄!”
“云琼师兄!真是自己人!”
乘风破空而归,打雾气里又回到云琼手中。
云琼显然认识来者何人:“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作甚?”
女修拍拍手上泥土,毫无形象的用那脏兮兮小手,捋顺两搓乱飞头发。
湿气重的地界儿,土再如何傲骨铮铮,依旧难免变成黏糊糊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