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哪个才是他（1/1）

鸡很肥美，逸着香气，早就馋涎欲滴的单歇暮，毫不客气地接过鸡，开始吃了起来。多日来一直抗议的胃，终于迎来了正常食物的加餐。

在一旁的白筵，撑头看着她，吐出了两个音节。

单歇暮咬了一口鸡，茫然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听不懂。”继续啃，这个鸡放了盐煮，让她胃口大开，浑身舒畅。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鸡，想不到今天刚刚收获了玉米口味，现在又来了一个煮鸡口味。

单歇暮大快朵颐着，对面的人身子靠在石头上，侧头静静看着她吃，没有再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嫌弃搓着鸡留下的粘腻。

他的眼睛浑黑，许久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了嘴角，眼睛里有着灼热的光以及微不可见的期待。

……

傍晚，太阳落下，天上挂满了鲤鱼鳞。

单歇暮闲着无聊，一时来了兴致，抓着白筵一起来抓螃蟹。他从下午回来以后心情就特别好，就连她这么幼稚的提议，他也没有拒绝。

现在他们正一起蹲在一处低矮的水洼里，翻开上面的石头找螃蟹。

“在那里，它要跑了！”一只拇指般大的螃蟹横着钻进了一块石头下，单歇暮眼尖看到了，急忙喊他。一身泥浆的白筵朝她指的方向扒开了石头，伸手拎出了那只刚刚才藏好的可怜小螃蟹。

单歇暮脸红通通地伸手拿过小螃蟹，拿起一旁的草绳子，绑住。

草绳上已经有四五只小螃蟹了，它们活蹦乱跳地在草绳上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单歇暮心满意足地把一串的螃蟹拎了起来，示意白筵，螃蟹够了。

沾着泥的人，迅速滑入了旁边的一个清澈的水潭里，一点一点地洗身上的淤泥。突然，他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单歇暮的方向，然后从水潭里滑出，扭身到她的身边。

单歇暮正兴致勃勃地用小石头堆积了一个坑，在浅水的淤泥上，将小螃蟹一只一只解开放了进去。打算困它们一夜，明天再放出来。

她察觉到身边挨过来一道水汽，然后一只手掌盖在了石头坑的口上。单歇暮不解看着他，他背后和发尾上还沾着泥，来得匆忙。

他朝她笑了笑，然后去扒拉她的石头洞。

单歇暮蹲在一边看着他把石头坑里的螃蟹抓了出来，每一只螃蟹他都拎起来看一眼，随后又把它们放了回去。这是干什么呢？单歇暮越看越纳闷？

当抓到某一只螃蟹时，他突然笑了，他轻轻地将螃蟹放在手心，小螃蟹在他手里挣扎着，他拢了拢手心，任由它钳住他的虎口，他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冲单歇暮眨了眨眼睛，

“看。”他说。

单歇暮看着他将小螃蟹翻了过来，露出了它的腹部。小螃蟹腹部长满了卵。这是一只怀孕的小母蟹。

“暮暮，我要它。”说完，他拿着小母蟹，扭着身体来到另一个小水坑边，然后俯下身，神情柔和地将小母蟹放到了淤泥上，静静地看着它钻进石头缝里。然后才又重新滑入水里将还没有清洗干净的淤泥洗去。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若是一个普通的人去做的话。

但是，若是他来做，单歇暮却觉得充满了一种别扭的矛盾。相处这么一段时间，虽然是管中窥豹，但是她也能瞧出他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的人，更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冷血。可是他现在居然对一只小母蟹起了怜悯之心，所以这又是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吗？

嗜血而温情？为什么嗜血而温情？他身上透露出的冷漠、嗜血、神性、奴颜婢膝、怜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或者每一个都是真的？

她知道，他应该有一个非同寻常的过往，本来她是没有什么兴趣去探究的，现在，突然就充满了兴致。比如以前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到人类的世界中来的？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单歇暮知道，想要深入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他好像已经润物细无声地悄悄挖开了她心墙上的一个洞，她甚至已经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用当初收藏一个漂亮的活物心态去看他了。他就像一本被风微微吹翻的古书，尘封着恢宏壮阔却又曲折离奇的历史，等着她翻开。

她灼热的视线，引得在水潭里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石头坑里的小螃蟹在里面乱窜着，有些已经悄悄爬出来逃走了，等单歇暮回神时，所有的螃蟹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玩螃蟹的兴致突然就没有，单歇暮直接拿开了石块，连同绑着的最后一只小螃蟹，也解开了，由着它慌乱往石头堆里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