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往事如和风（1/1）

“什么情况？还能有什么情况？无非就是活着和死亡两种。活着我就好好活着呗，以我的能力就算没有黑手组织，我养活自己应该不是问题吧，至于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置之身外的事，我从不考虑死亡之后的事，毕竟死亡后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真正意义上脱离了凡尘。”

彭贯中说得十分轻巧，就像这件事不是他的事，而是别人的事一样，他只不过是随口点评了几句。陈沁语不是很明白，在她看来，有关自身后续发展的事，怎么能够说得如此随意。她不知道的是，从小就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彭贯中，早已见识了世界的残酷，相比于从学校毕业后进入监管局工作的陈沁语来说，彭贯中有着超出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极度早熟的后果便是麻木，彭贯中以前在组织内的工作也都是得过且过，从来都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因为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无法让他提起兴趣。

“你对未来没有任何期望吗？”

“未来的期望吗？”彭贯中一只手托着腮思考了起来，说起期望，他肯定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在长时间的杀戮之中早已烟消云散，儿时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呢？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好像是想要成为战士，守护一方安定，又好像是想要成为宇航员，探索宇宙太空，现在想想还真是无趣。

陈沁语看着久久不说话的彭贯中，皱起了眉头，实在搞不懂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没等他回答，陈沁语直接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了，现在我这里有一个选择，就是留下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所以你们这里其实是个公司？在邀请我加入之前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我都要签‘卖身契’了总得了解一下公司制度吧。”

“我没有向你介绍的义务，但是你既然问了，我就简单说一下吧。这里是命运监管局，清风市分部，总部在京城市，是一个聚集命运者，保护华夏和平的组织。”

“命运者？”

“就是你这种能够使用超能力的人类，我们将其称为‘命运’，你对于‘命运’的了解应该是一张白纸，在日后的生活当中会有课程安排你去学习的。”

彭贯中捏了捏下巴，这应该是他思考的动作：“所以这里就是员工的宿舍？”

“是的，如果你答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宿舍了，之后的入职流程会有专门的人员带你操作。”

陈沁语说得这些条件不可谓不好，彭贯中也十分心动，只要自己答应就能够从阶下囚变成命运监管局的实习员工，不仅是身份地位的改变，更是直接获得了一份工作，但彭贯中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一直藏在他心里的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吗？”

“是吗？可是根据调查，你杀的都是命运者。没有对任何普通人出手的你，是不需要承担严重责任的哦。”

“为什么？”

“这一点就涉及到有关命运的知识了，等你学习之后不需要我解释你或许也能够自己领悟，但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命运者和命运者之间的厮杀是不被禁止的就行了，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正当理由杀死命运者是合法的。”

“正当理由？合法？”彭贯中这下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有想到命运者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哦，顺便说一下，像你们这种黑吃黑也能算是合法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你们对普通人出手了，其实之前你们命运者之间的战斗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眼下你们的冲突愈发严重，已经开始危害到普通人的生活了，所以我们只能出手干预了。”

“难道命运者不是人吗？你们对命运者的生命就这么不屑一顾？这样对命运者真的公平吗？”彭贯中完全不理解这种做法，这一刻他甚至觉得监管局和杀手组织并无区别。

陈沁语笑了笑，说道：“你错了，命运监管局已经尽可能做到公平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命运者想要和普通人一视同仁，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命运者有多强大不用我阐述了吧，哪怕是你这样弱小的命运者，想要杀死普通人，也是易如反掌，如果我们还对二者一视同仁，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命运者拥有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实力，就该承担自我保护的义务，而不是想要寻求他人的保护。”

这番理论说得彭贯中哑口无言，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而且他仔细一想，似乎陈沁语说得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命运者真的完全不需要庇护吗？没有后盾的他们行走在世间中真的有归宿感吗？

眼下这些高深的问题他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毕竟今天以前他对命运世界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想要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还需要深入学习之后才能思考，不过抛开这些有深度的问题，陈沁语刚才还有一句话，深深刻在了彭贯中的脑中。

“等等，你说，‘哪怕是我这样弱小的命运者’，这什么意思，我很弱小？”

陈沁语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弱小这两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我要怎么和你解释弱小这两个字呢？孱弱以及渺小？这样拆字会不会更难理解了？”

彭贯中听出了陈沁语的意思，男生的自尊心躁动不安，整个脸都憋得通红：“我可不弱，我可是组织中最强的。”

这话他倒是没有骗人，绿枝级虽然在监管局内一抓一大把，但在他所在的黑手组织，确实算得上最强的。不过相比于幽蓝巅峰的陈沁语，彭贯中直接被碾压成渣渣，这里也可以看出，当时执行队长幽蓝级就可以担任，但是放到现在，没有红日级是不可能入选的。

陈沁语可懒得维持男人那可有可无的自尊，转身准备离开：“准备一下吧，等会有人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等会，我还没说我同意呢，你就擅自帮我决定了？”

“不同意？我想想，你杀了多少个命运者来着，换算成牢狱之灾，应该可以判个无期吧，你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彭贯中原本就没有打算真的拒绝，只不过看到她要走了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她，随口说的而已，于是面对陈沁语的质问，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同……同意。”

陈沁语有点奇怪地看了看彭贯中，不是很懂男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以后能和你一起执行任务吗？”如果说之前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够让彭贯中感兴趣，那么眼下让他感兴趣的人便出现了，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不过不管怎么说，少年的心动总是在一瞬间。

陈沁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哦？想要成为我的员工，那你现在还不够格，我手下可没有像你这么弱小的人。”

彭贯中听不出话里有话，以为陈沁语又在嘲笑他，顶着一张害羞到通红的脸，说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强的。”

“好啊，我等着，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陈沁语走出门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摸着略微加速的心跳，朝着人事的方向走去。怎么说呢，彭贯中被陈沁语的美貌所吸引，陈沁语也对长相帅气的彭贯中略有好感，从刚才的对话来说，彭贯中基本上没有说出任何减分的话，不管是从吃饭的习惯，还是询问年龄后的道歉，都表明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更何况通过测试能够看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骨子里具有的善良是无法抹除的。真不知道在黑手组织长大的他是如何形成这种性格的。

更重要的是，彭贯中还是第一个主动要求来她手下工作的人，要知道所有人都巴不得不要在她手下工作，她在同事的眼中就是那种只会工作的领导，在她手下工作基本上比其余同事要少休息好久，还有她经常接一些危险的工作，这就导致即便是不幸被分到了和她的手下，工作一段时间都会申请调换岗位，所以她手下的员工总是会进行变动，上层和她多次沟通，但是没用，久而久之上层也不好多说，毕竟危险的工作总归是要有人做的，时间一长就随她去了。

或许是因为彭贯中不知道她的作风，但是不管怎么说，陈沁语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暖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彭贯中也越来越熟悉现在的生活，为了实现他的诺言，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空闲时间来训练，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短短两个月他就突破了绿枝级，抵达了青芒级。由于“指令脉冲”的灵活多变性，他的实力已经能够单独完成很多简单的任务了，为了保险起见，又稳固了一个月，他才正式开始执行任务。

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他逐渐发现了命运监管局的真实目的，通过之前的学习，他也了解了有关命运世界的历史，早在命运者诞生之初的几十年后，整个地球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战争的，整个世界生灵涂炭，世界犹如地狱绘卷，即便后续趋于和平，但人类与命运者的矛盾接连不断，从未停止，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命运监管局成立。

彭贯中一直以为这是华夏才有的组织，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全球连锁的组织，十个国家每个都有自己的监管局，原本以为监管局就是命运者的司法机关，类似于普通世界中的警局这种机构，但实际上监管局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控制命运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天平，要达到这一点远比维持和平要难得多。

虽然二者具有相同的遗传物质，但是两个性质不一样的生物共同生活在一起，一旦维持稳定的平衡被打破，那么就代表着战争又要来了，谁都不想再打仗了，几百年前的战争还深深的刻印在人类的历史上，那种痛苦是深入骨髓的，不会有人想要再次体验的。

在执行完数次任务之后，彭贯中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这是当然的，监管局能够一直维持到现在两百多年，自然不是依靠凭空吹嘘而留下人的，一部分是因为福利好工资高，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在其工作的员工，是可以真真切切收获成就感的，比如说阻止了大量毒品的运输，保护了某个关键的国家领导人，粉碎了某个极端命运者的恐怖阴谋等等。

当你走在大街小巷时，是可以真正感受到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都因为你所做的事情而变得更好，这个时候，巨大而温暖的成就感就会蔓延全身，那是难以描述的满足，即便没有任何普通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这种事情，只需要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时间飞逝，一晃几年过去了，彭贯中如愿的成为了陈沁语的手下，同时两人也谈起了恋爱，说不上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两人也没有正式表白过，总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一天晚上，陈沁语突然问道。

这没有征兆的突然袭击，把彭贯中吓了一跳：“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陈沁语捶了彭贯中一拳：“你哪里这么多话，就说要不要嘛。”

彭贯中一脸黑线：“要孩子的前提是咱俩得先结婚吧，未婚先孕不太好吧。”

陈沁语无语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彭贯中看着无语的陈沁语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哦哦，好好，原来我家女王大人想结婚了啊，那这简单，我们明天就去体检领证，女王意下如何？”

“明天？明天合适吗？你也不算算日子，就这么草草的决定了？”虽然言语中带着不耐烦和质问，但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到时候计划一下，给你来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何？”

“别了吧，我没什么朋友，婚礼凑活凑活得了。”

“那怎么行，一生就这么一次，再说了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你作为执行队长，怎么说那些曾经在你手下工作过的人，也得来送份礼。”

“想多了吧，他们私下不骂我就不错了，还想着让他们来送礼？”陈沁语言语中略带点自嘲，像是在自责一般。

彭贯中很敏锐地听了出来，从背后抱住了陈沁语，就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不用自责，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