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齐王（1/1）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张玄隔三岔五就找孙少福和周姓犀角卫吃吃喝喝，却再也没有关注过任何厂长和西南角的消息。
好似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彻底放弃了反抗。
双方沉默中的角力，随着一个神秘的身影敲响张玄炼油隔间的木门终止。
打量过眼前陌生的紫僵，张玄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之前和他并无任何交集。
这位鬓染白霜的紫僵平静地等待张玄审视自己，待张玄疑惑的目光收回后，他才和善地请求：
“能让我进去说吗？”
或许是中年紫僵的神态中充满悲悯，一向警惕的张玄竟然真的放他进入了屋内。
炼油厂的隔间内陈设简单，仅有一个蒲团。
中年紫僵望着狭小而简陋的隔间，问了张玄一句：
“周家人和犀角卫无需劳作却能血食不断，我们这些工人日日凝炼尸油，但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你觉得这公平吗？”
“不公平，然后呢？”
炼油厂内的紫僵就挑不出一个对上层满意的，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无论这个紫僵是哪一方的人，张玄都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这话。
听到张玄赞同自己的意见，中年紫僵有些欣慰，他以问作答：
“既然不公平，那就要改变。你觉得怎么改好？”
“把收尸油的人换成我！”
张玄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然后，他看到中年紫僵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去收尸油，那还是有人日日被压榨，你觉得这样是正确的？”
“被压榨的又不是我，正不正确和我没关系。”
中年紫僵过于理想化的问题，让张玄对他的身份有些猜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前之人难道是应运而生的“革命火种”之一？
张玄作为穿越者，完全能理解“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
甚至于他偶尔下意识表现出的，不符合本土特征的助人行为，势必会引起该群体的注意。
但想到天尸界是修真世界，张玄立马打消了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念头。
修真世界什么怪物都有可能出现，高阶修士完全能够对等核武，张玄绝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能推翻一个绵延万载的王朝。
他身怀天尸碑，登顶绝巅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他连小虾米都算不上，和这些反抗组织保持距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否则血容易溅到他身上！
明确了态度，张玄应对中年紫僵的提问就轻松多了。
“你难道不想过上人人平等的生活？”——中年紫僵
“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做出的牺牲不同，你说怎么平等。”——张玄
“像周家一样的掌权者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资源，限制了我们上升的通道，你难道不想反抗吗？“——中年紫僵
“我没那实力，你有吗？如果有，你上呗！” ——张玄
“……”——中年紫僵
“变革需要我们共同去奋斗！” ——中年紫僵
“谢谢邀请，我的能力不够，你去奋斗吧。” ——张玄
“尸国对我们的安排，完全不问我们的意见，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中年紫僵
“主导变革的永远是少数人，让蠢货做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张玄
“你不想自己当家作主？” ——中年紫僵
“能力有限，没这想法。” ——张玄
“那你想让你的子孙后代重复你的道路？” ——中年紫僵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张家现在就我一根独苗！” ——张玄（得意脸）
……
中年紫僵谈理想，讲奉献；张玄说现实，毫不掩饰自己的自私自利，只想明哲保身。
两人在屋内拉扯了半天，中年紫僵的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试图诛心张玄：
“我的每一句话，你都能迅速反驳。你对我们理想的解释，比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高，你还说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听到这话，张玄的表情有些错愕。他刚才说得有点多了，超出了应有的限度。
但，那又怎样？
“你想逆流而上，我是顺流直下。路是一条路，但方向是反的，算不上一路人。”
总算从张玄口中听见一句人话，中年紫僵确认张玄立场的目的已达到，于是他准备离开。
在即将推开隔间门时，中年紫僵蓦地止住了，他转头郑重地对张玄自我介绍道：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齐王。”
……
“齐王？真是个霸道的名字。”
隔间的木门大开，微风拂动火把，昏黄的亮光舔舐着夹角处的暗影。张玄凝视凝视着死寂的门外，思考着齐王临走时留下的另一句话。
“炼油厂将爆发混乱，让我抓住机会。给我消息的人果然是他么？”
……
外来的紫僵大多是受到压榨的群体，老孔便是其中的一员。
他到中央浮陆已有数年，久到同期的紫僵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姓孔，所以大家都叫他叫老孔。
炼油厂每日想尽一切办法，压榨出紫僵每日的三滴尸油，但尸煞之气入体，终究会有些“残留”。
老孔便靠着那微薄的尸煞之气和朋友的暗中相助，硬生生熬到了紫僵大圆满。
他贴身携带着大家东拼西凑的十滴尸油，准备今夜就以《养尸诀》晋级铁尸。
距离逃出魔爪，他仅有一步之遥。
......
天尸寿命悠长，张玄的窃油计划并不急于一时，他在等齐王所说的混乱。
数日过去，齐王所说的混乱仍旧没有爆发。就在张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工厂报时的大钟又敲响了。
工厂的紫僵们汇聚在一起，准备上交今日份额的尸油。
周延青和小弟带着一大筐衣服过来，想来是又到了收割尸油的时间。
尸油的上交，衣服的售卖……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周延青的小弟找上了一位“老员工”......
宋易是周延青的头号小弟，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谁身上藏着尸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炼油厂里的家伙，一个比一个穷，放贷是针对新人的手段。对付那些老油条，想要榨得他们一滴不剩，还得靠他宋易毒辣的眼光！
宋易左瞧瞧，右看看，寻找着目标。
最终，在茫茫人群中，他盯上了神色慌张的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