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杏子往事（1/1）

“中原先生……我……”

杏子想要辩解些什么，伸出手，又放下了。

“别闹脾气，中原，”中原唯皱起眉头：“你保护不了他们的。”

中原先生态度冷淡，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我自有我的办法。”

中原唯沉默了一会。中原先生并不是会因为置气而将他人置于危险当中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手段。

“我会叫人保护这里的。”最后她到底妥协了，毕竟她也不能真的把人硬带走。

“请慢走，”中原先生道。“中原女士。”

中原唯的脸抽了抽，转身离开了。

梅梅望着中原唯离去的背影，终于开口道：“杏子姐姐，你再留下来陪我一天吧。”

她抬头看向中原先生：“中原先生可以出去坐坐。”

中原先生看了她一眼，在心里暗自叹气她的心软，一个人出去守着了。

中原中也耷拉着脸，看上去很沮丧。

梅梅安慰性地看了中也一眼，又喊他到自己身边来，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杏子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陈述句。

梅梅专注地注视着杏子悲伤的面孔，对她来说，任何一种新鲜的情绪都是值得珍惜的样本。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梅梅确实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的白纸。

但在这个世界的这几天，她无时无刻不在像以前那样思考，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将她从名著、动漫和论文里接触到的知识连接、组织起来。

按照文章里的经验，这个时候是应该给正在伤心的人一点倾诉的空间的。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瞒的了。”杏子垂眼道。“一开始，玫瑰团确实是一心为了保护别人而做事的侠义组织，但近些年来，却越来越……”

杏子很小声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缺氧死去一般。

“我……”

事情要说到一年前。

“实在非常对不起！”女孩清秀漂亮的脸在剧烈扭曲的泣容下变得几乎有些可怕：“我还没有把消息传出去——我只是，我只是我的女儿得了重病，我想要钱而已！”

“不能容忍！”尾浪的脸也因为强烈的愤怒扭曲了。“不能容忍！”

“我还没有把消息传出去——你难道没见过我女儿的样子吗？我的心，我的心在痛啊，不治好的话，她怎么见人啊！！”

“你的女儿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你爱上了买你的人，还生下他的孩子，为了这个孽种背叛我们，你对得起谁啊！”

尾浪红着眼睛嘶吼，曾经将她卖出去的父母给了她一个姓和一个名，在她被卖掉之后她下定决心这辈子都和这个名字划清界限；

曾经买下她的家庭又给了她一个如同宠物般的名字，而她发誓要跟随这带领她们火烧整个乡村离开地狱的女人一辈子，跟随她的姓，抛弃她的名，这辈子都只叫尾浪，发誓为了保护同样命运的女人而接过一辈子的责任。

尾浪在极度的愤怒当中深呼吸，反而平静下来了。

“既然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痛苦，那你就去死吧。”

她掏出枪，打开保险栓，上膛：“再见。”

一枪毙命。

“等等——”

杏子赶来，只见到女人倒在河中，额头上的血晕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玫。

“杏子，”尾浪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记得你和她关系很好。”

“……你不该直接动手的。”杏子的手发颤，嘴发干，在以前杀死人口贩子的时候，她只觉得痛快，直到尾浪对她们的同伴举了枪，同样软弱的她难免对死在水中的女人物伤其类。

“那又怎么样？”尾浪几乎是有些刻薄地道。

杏子脸色苍白：“至少……把她的孩子交给我照顾吧。”

杏子认为，女人只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生，但是她选错了办法。

尾浪看了她一眼：“那就交给你吧。”

“自那之后，我就接过了扶养那孩子的担子……”

杏子沉默了一会。

“但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她还是离开了。”

中也沉默着，意识到自己正在倾听的是他人掩埋于心灵深处许久的秘密。

出于对生死的肃穆与对痛苦的尊重，中也选择了漫长的沉默。

“在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但幸好我遇到了我丈夫……不，应该说是……很不幸地遇到了他吧。

“我和他一见钟情，他不嫌弃我的过去，我也不嫌弃他离异还带了一个十岁的女儿……那个孩子，也叫杏子。很巧吧？”

杏子垂下眼帘，她也曾经有自己的姓，后面她被卖到乡下，绝望之下便也抛弃了自己的姓，从此只以杏子自称。

“后来，我和他结婚，玫瑰团的姐妹都很不赞同……但见我坚持，还是随我去了。我一生游疑又软弱，和他结婚是我唯一坚定了信念要去做的事……”

梅梅把手放在杏子的手背上，她的手很年轻，光滑、细腻，又软又温暖，而杏子经过多年的操劳，双手已然粗糙又冰冷。

凭借着这点勇气，杏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讲：“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他知道玫瑰团的事情之后财迷心窍……尾浪也杀了他。”

杏子一度跟了那个男人的姓，但在他做出这样无法原谅的、置玫瑰团所有人为险境的事情之后，她既无法放下对他的深爱，也无法原谅他的利用与背叛，所以，她离开了玫瑰团，又从此抛弃了他送给她的新的姓氏，只以杏子自称。

“我和尾浪一样，我们的名字都是流浪的……我们的人生经历也那么像，可是她坚强，性格尖锐，行事风格固执到冷酷，我却不像她一样，我太软弱了……”杏子有些悲伤地笑起来。

“也差不多是我收养那孩子的时间段，尾浪似乎是被她的背叛刺激到了，整个玫瑰团的手段都越来越过激，杀人的范围越来越大……其实我离开，也有这件事的原因。我已经，不认可她们的理念了。

“说我是背叛者也好……逃兵也罢，”杏子说，“我确实是一个懦弱到底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