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燎原之火（1/1）
福泽谕吉披着晨曦、推开门的时候，便发现梅梅正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他回来。
福泽有点笨拙地笑了一下，像平时在路边遇到猫咪一样，企图用笑容传达善意——但是很失败，笑起来的福泽先生看起来更可怕了：他在回来之前，特意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血气，因此可能让梅梅久等了。
梅梅看向他，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欢迎回来！”
“辛苦了——”梅梅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一般从椅子上起来，轻飘飘地飞到他面前：“怎么样？还顺利吗？”
福泽用手遮住嘴唇，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嗯……我已经把他的头……嗯……拿下来了。”
他不想用太过血腥的词——那会吓到齐木小姐了。他想。虽然突然换成这个说法，会让堂堂孤剑士银狼都显得笨笨的。
但没关系，暗恋中的男人本来就是笨笨的。
福泽谕吉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脸几乎要红透了。
“说正事，”福泽掩饰性地道，“我拿到了纵横会的干部名单，没有问题，尾浪已经安排玫瑰团的女士去逐个……把脑袋拿掉了。”
“嗯，”梅梅点点头：“要快，要在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们都解决掉。明天报纸就会刊登这件事，到时候，就没有人能阻止玫瑰团接受审判了。”
“中也这几天都不去上学，太危险了，到时候还要麻烦福泽先生保护我和中也……”
福泽谕吉平静下来，沉稳地点头：“份内之事。”
梅梅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那就拜托你啦！”
福泽，福泽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太过纯情了啊母胎solo三十一年的福泽谕吉先生！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夜晚。
玫瑰团的姑娘们身上大都挂了彩，也死了许多人，活着的人带着满身疲惫，互相搀扶着慢慢回到了据点。
好像做梦一样，纵横会彻底消失了，只留下她们一身疲惫，身和心都早已被漫长的杀戮、误解、怨恨与折磨伤得千疮百孔。
“啊……”尾浪说。“总感觉，大仇得报了。”
一名黑发女子看了她一眼：“不确实是大仇得报了吗？”
“……也不完全一定，”尾浪态度平静。“不过，明天，我们就要信守承诺，去接受法律的审判了。”
她笑了一声：“也罢。”
一个黄头发的女孩正在接受包扎，听到她们这么说，便垂下眼：“其实，我也觉得杀人是错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复仇的怒火终于散去，在此时，曾经杀过的那些人的表情和他们亲人怨恨的眼神，又倒带回到他们的眼前。
“我们早就被正确抛弃了，”尾浪答道。“去接受审判，也不过是为了遵守承诺而已。”
“我前天……才杀了一个老人。”黄发女孩说。“然后，我杀掉了她的儿子。……我还是很难忘掉……他的表情。”
“等等，”尾浪打断道。“怎么有焦味？”
“……承蒙挂念，”一名男人慢慢走过来，一手拿着一把手枪，一手敞开衣服，身上正紧紧地包着一圈炸弹，脸色阴沉。“我也很想念你们。”
如果中也在，就能认出这正是昨天躺在他家门口，用小荒霸吐神像砸他的人。
众人即使不知道他与玫瑰团之间的恩怨，也知道来者不善，纷纷戒备。
男人神情平静：“你们要去自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去全灭了人口贩卖组织的事，我也已经知道了。”
“别过来！”尾浪举起枪，“站在那里！”
黄发女孩瞳孔骤缩：“他是——我昨天杀掉的那个人！”
他笑了笑：“没必要这么戒备我，我好疼啊，差点就死掉了，现在走到这里特意给你们放火，不知道有多辛苦。”
男人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呵……虽然很警惕，但是没意义。你们特意留的隔火带也被我放了易燃的材料连接，你们逃不掉了。”
尾浪咬牙：“难道救了这么多人，还抵不过我们犯的过错吗？”
“就是因为法庭会审判你们将功补过，我才一定要杀了你们。人命是不能用来抵消的，我的妈妈是无可替代的。”
男人的态度带着异常的平静与怜悯，这是对将死之人特有的冷淡：
“你们这些亡命之徒肯定不明白吧？被母亲深刻地爱着、却眼睁睁看着有人把她杀死的感觉。你们不会明白的。”
“你救几个人都与我无关，”男人说道。“我只知道你们杀了我唯一的亲人。”
“……我痛苦了一辈子，做什么都失败，做什么都碰壁，不被期待也不被喜欢，说实话，已经适应了，只是，我妈妈是唯一一个爱我，一辈子对我好的人……所以，请你们，去死。”
火势渐渐大了，玫瑰团众人当中却传来一声又一声叹息。
随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众人放下了戒备，纷纷坐下。
尾浪沉默了一会，也放下枪。
“这是什么意思？”男人问道。“你们，不想活了？”
“你说的倒是没什么错，”黄发女人光棍地说。“虽然无辜的人救了不少，但无辜的人我们也杀了不少。”
另一个女人笑着叹气：“说我们罪无可赦的话，也没什么怨言呢。”
“啊，”黑发女人放下枪。“那就，死在这里吧。”
“那就死在这里吧。”另一个姑娘答道。
“那就在这里结束吧。”另一个女人回答。
“一命还一命吧。”另一个成员叹息。
尾浪态度平静：“我倒是很羡慕你，和家里人关系很好吧？我们这里，都是被父母卖掉了的人呢。”
“虽说无辜的人，确实是杀过许多，但我们也并非无心无肺的狼狗之流……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们的命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黄发女子笑了一声：“一想到要被那些无能的R国官员审判，就觉得有点恶心啊。”
“……干脆死在这里吧。”
“即使如此，”男人答道。“我也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
他慢慢举起枪，向前——一枪射穿了身上的炸弹。
下一秒，轰鸣声声，无人逃跑，也无人挣扎，十多年的恩怨消失在火焰里，唯独巨大的爆炸声与烧遍天际的火焰传达着怨恨与绝望的曾经存在过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