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海迷航（9）（1/1）

“什么玩意儿？北洋水师？”林强喊了出来。

“铁壳轮船，后膛火炮，标准的北洋水师初期配置。军旗也对！”二姐夫很肯定地说。

“这才是真正的幽灵船！”林强的三观随着钓艇在水面上不停地颠儿。

说几句话的工夫，李迎已经把钓艇开离了弹道路线两千多米。

与此同时，巨鱼和军舰的较量也有了变化。

巨鱼挨了三炮后并没有被炸死炸伤，而是被激怒了。它放弃了二姐夫所在的钓艇，转头朝军舰驶来的方向冲去。

军舰航向不改，舰首重炮不断发射。当巨鱼距离接近到离船三千米左右的时候，主炮两侧的副炮也开始发射了。炮弹打在巨鱼身上，只能炸掉它体表的鳞片，对身体内部并无伤害。

最新研究结果表明，鱼类是有痛觉的，只是反应比较简单。身体收到巨大的机械刺激后，巨鱼的大脑作出了危险的反应。当落到身上的炮弹越来越多的时候，巨鱼放弃水面冲击，一头潜了下去。军舰的炮火随即停止。

十几秒后，巨鱼在距离军舰右舷两千米左右的海面上露出了头。军舰没有转向，而是调整了舰首和舰尾的主炮，继续轰击。同时，右舷一侧的机关炮、机枪全部开火。

这次距离接近，炮弹、机枪的动能杀伤力体现了出来。巨鱼中弹后，鳞甲剥落，而且有血液从体内渗出。

“库府西马！”巨鱼的嘴里突然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再次沉入水下。

“你听到了吗？巨鱼说话了！”林强问二姐夫。

“你都听到了，我能听不到吗？”二姐夫回答。

“啥意思？”林强问。“仓库西面的马？难道这条鱼是马变的？”

“基因链完全不搭，不太可能！”二姐夫说。

周小雅说：“听着像日语，就是不知道啥意思。”

“老五，日语你有储备吗？”李强问。

二姐夫一摊手说：“我英语不会，普通话没过级，你说我有没有？”

这时候，李迎把钓艇停下，走到船尾和二姐夫、李强、周小雅三人一起观战。

只见巨大军舰快速转向，随后巨鱼的背鳍贴着船尾划了过去。

远程不行，巨鱼改近战了。

巨鱼的体型和军舰差不多，但是它是鱼，在海里的灵活性可比军舰强太多。近战的话，军舰的灵活性肯定不行。真要给横向撞上几下，不是从中折断，就是整体倾覆。

躲过巨鱼水下一击之后，军舰上旗号摆动，人影晃动。

瞬间，几百枚巨大的水雷就从船上投到海中。以军舰为核心，二百米内都是雷区。

随后，十几道水柱冲天而起。从水下游过来的巨鱼触发了水雷。

水雷爆炸后，军舰上旗号闪动，一张巨网被发射了出去。巨网罩住了水雷爆炸区域，随即迅速收拢。海面波浪翻涌，那条巨鱼被大网给网住了。

就在二姐夫等人以为大局已定、战斗结束的时候，网内的巨鱼忽然变大了。随着身型涨大，巨鱼体表竖起了密密麻麻米许长的尖刺。渔网上的绳索不是被尖刺割断，就是被它急速涨大的身体撑破。巨鱼原本是一条长六十多米的鱼，现变成了直径六十米、满身尖刺的球！

巨鱼化成的气球直接飘在海面上，向军舰滚了过去。巨球所过之处，水雷纷纷爆炸，但对它已经毫无杀伤力。

“完犊子了！我们快跑！”林强看到巨鱼进入了无敌模式，赶紧招呼李迎尽早跑路。

“如果北洋水师都不好使，咱们早跑几分钟一点儿用都没有。看着吧！”二姐夫拉住了李迎。

“说的也是！”林强无奈地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另一边，军舰急速倒车后退，一边退一边枪炮齐发倾泻火力。变成球的巨鱼不怕炮轰枪打，但速度慢了许多。眼见军舰和巨鱼的距离越来越远。两者距离差不多一千米的时候，军舰不再倒车，而是调整了船头方向，对着巨鱼的腹部正中开始加速冲锋。

千米距离，军舰上烟囱浓烟滚滚而出，速度逐渐增加，舰上火力全开，像发疯的公牛一样朝巨鱼撞了过去。

“这是什么战术？”林强懵了。没听说海战带“撞羊头”的。

“我知道了。这艘军舰是传说中的撞击巡洋舰，是北洋水师的元老级军舰——超勇号。这种军舰的设计思路就是炮火开路，直撞敌阵！这下好看了！”二姐夫兴奋得大叫。

“超勇！超勇！超级神勇！”在二姐夫的口号声中，在距离巨鱼五十米左右时，军舰汽笛长鸣，宛如战士的嘶吼，随即舰首的尖角重重地撞在了巨鱼的腹部！

接触的瞬间，船和鱼都在原地停顿了0.5秒，随即军舰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退了十几米，舰体激起的浪涌四下扩散，把离着老远的钓艇颠起了老高。

无敌模式的巨鱼破防了。鱼腹上开了一条四五米长的口子，气体和海水从里面狂喷而出。巨鱼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在气体和液体的反作用力推动下，朝着钓艇方向飞了过来。对，就是贴着水面飘飘忽忽飞过来的。

当巨鱼体内压力完全释放的时候，它的头落在了钓艇左侧五十米的地方，尾巴贴着钓艇船尾落到海里。哗啦一声，船尾的四人被水浪拍在甲板上，钓艇打着旋儿漂出了三十多米才停下。

二姐夫四人爬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巨鱼。巨鱼翻着白肚皮浮在海面上，鱼鳃还在动，鱼鳍不时有气无力地摆两下。

这时候，水流把巨鱼的头推到了面向钓艇的这边。巨鱼看到了钓艇，努力在水里摆了一下身体，似乎想游过来，但没成功。饶是如此，钓艇又是一阵颠簸。

巨鱼发现自己游不动，努力抬起鱼头，把巨嘴探出水面，露着巨大的板牙，冲着钓艇的方向发出了一个音节：“库府西马。”

“他说啥？是不是冲着我们说的？”林强问。

二姐夫不明其意，无法作答。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发自四人的背后。“它说的是日文，福岛。”

四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在钓艇的左舷无声无息地停了一条木制快艇。艇上站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人，除一个穿着官服戴官帽外，其他人穿的都是胸前写着“兵”“勇”字的清代军服。军官和兵勇们个个面目黝黑，脖子上盘着辫子。说话的正是为首穿官服的那个。

看清来人后，林强、李迎、周小雅的反应非常一致——直接昏倒。唯有二姐夫啥事都没有。

穿官服的看到二姐夫神色如常，面上先是吃惊，然后又变成了理所当然。

穿管服的拱手说：“我是超勇号的掌旗，奉我家管带之令来处理巨鱼，惊扰之处莫怪！”

果然是超勇号！二姐夫在脑中的库存知识中奋力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当下，二姐夫拱手施礼说：“我们是出海钓鱼的，承蒙各位勇士搭救，十分感激！不知，可否带我见一见管带黄建勋大人，向他当面致谢呢！”

“管带就是要找你这样的人，见到你，他一定非常高兴的。等我处理完这条鱼，就带你过去！”掌旗官说完冲身后挥了挥手。

十几个兵勇离开小艇，踏着波浪行走在海面上。他们互相配合，很快就用长索把巨鱼捆了十几道，然后用缆绳拖在小艇尾后。

看着兵勇搞定了巨鱼，掌旗官对二姐夫说：“我这艘艇载不得你，你就在自己的小艇上待着，我拖你过去。”

“他们没事吧？”二姐夫指着林强、周小雅、李迎，还有舱里的老海，问了一句。

“他们受不住心神冲击，晕倒是正常的反应。脱离超勇号的影响范围后，自会好转。”掌旗官解释了一句，然后示意兵勇开船。

那些兵勇一起划桨，小艇拖着巨鱼和钓艇，无声无息，几个呼吸就穿越三四千米的距离来到了“超勇号”的船边。

“管带！管带！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掌旗官在舷下冲船上喊。

“一条河豚，不过是大了些，有什么可嚷嚷的！”甲板上探出一张中年人的脸，脸上黑气萦绕。

“不是鱼，你看看，是个人！”掌旗官回身指着钓艇，二姐夫正站在钓艇的船头。

戴着顶戴花翎的中年人居高临下看了过去，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叹：“哦！竟然是……”

“前辈！我叫白起，特来致谢！多谢救命之恩！”二姐夫恭敬地鞠了一躬。

二姐夫显然是认对人了，黄管带很兴奋地吩咐道：“放绳梯，赶紧让白先生上来！”

二姐夫顺着绳梯笨手笨脚地上来超勇号。迎面就看见穿着三品官服的管带黄建勋。黄建勋看到二姐夫上来，再次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说为啥这条虎河豚在这片海里游了十几年都没事，偏偏今天就出来闹事了呢？原来是因为你！”

“因为我？”二姐夫没想到，正式见面的第一句是这样的，非常纳闷。

“你是不是见过鲤鱼化龙飞升？”黄建勋问。

“我没见过鲤鱼化龙，只见过鲫鱼化龙。”二姐夫如实回答。

“啥鱼都一样！最后是不是化龙成功了，还给你一道祝福法印？”黄管带继续问。

“是成功了。法印什么的我不懂，就知道一个大雨点掉下来，给我来了个透心凉！”二姐夫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

“这就神龙祝福！只有点化神龙的人才能得到。神龙祝福好处多多！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跟海怪沟通。这条河豚就是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出来找你！”黄管带看二姐夫一脸懵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感应不到你的存在，只以为是海怪出来害人，就现身跟它打了一架。要是早知道有你这样的人在海上，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啥？！搞了半天，遭遇海怪还得赖我自己咯！二姐夫内心是非常崩溃的。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顾不得跟黄管带客套，直接问道：“请问前辈，您是不是接到神龙的命令，不，请求，来支援的？”

黄管带摇头道：“超勇号从来都不归什么神龙管辖。我是发现这条小河豚突然异动，才出来干预的。跟神龙毫无关系！”

二姐夫听后心说：老纪这个神龙越来越不着调了。自从调整了技能树之后，老纪的性格都改变了。原来作人的时候是一根筋，实诚的像头牛。现在成了神龙，肚子里十八个转轴，奸猾的像条泥鳅。这货肯定是看出来超勇号要下场开干，故意送了个空头人情给自己。要不是跟黄管带对话，自己还在感谢老纪呢！还有啊！海怪找自己分明就是神龙祝福的副作用，他老纪才是病根儿！

心里骂着神龙老纪，二姐夫嘴上还是跟黄管带诚意致谢的。

“前辈，要不是您驾驶超勇号冲阵，打翻了这条鱼。我等不到跟它对话，就得让它把我给吃了。我同船的朋友也得跟着遭殃！这个救命之恩是实实在在的。”

“这都是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这条鱼怎么处置，倒是得问问你！”黄管带来到船边，指着海面上漂浮着的超大号河豚说。

“它不是快死了吗？”二姐夫疑惑道。

黄管带摇头说：“死不了！就这样不管它，在海里泡一天一夜，它就啥事都没有了。要是有足够的鱼给它吃，半天就能恢复。”

“弄死它不就得了！”二姐夫说。

“那不对！这条鱼是冲你来的，而且帮你料理了追兵，你不管就算不够意思，还要弄死它，更是不讲究！”黄管带说。

“它弄死我就理所应当了？我弄死它，就不讲究。贵圈儿的逻辑有点儿不讲理啊！”二姐夫抱怨道。

“做人不容易，当海怪也不容易。像它这种十几年躲在海里，从不出来惹事的海怪更不容易。你把它引出来，让它曝光了，再不管它，好意思吗？”黄管带振振有词。“再说，我可以拿性命担保，它弄死谁，也不会弄死你！”

性命担保？你们这一船人早就没命了吧？分明就是忽悠我！

二姐夫心理吐槽，面上瞪着眼睛反问：“前辈，没看到我，你斗海怪，跟我是一伙的。看到我，你立刻就跟海怪一伙了。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我在海上待了一百多年，最想碰到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碰到了，自然不能随便放过。你要是想带你的朋友一起回去，必须让我满意。首先，就得给我弄清楚，这条鱼要干嘛？”黄管带饱含深意的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