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路灯下的二姐夫（6）（1/1）

从娜姐家回来，二姐夫两口子心力交瘁，倒在床上开始补觉。

迷蒙之间，二姐夫又回到了通往娜姐家小区的路口。

天是黑的，街上无人，路灯闪着孤寂的光。

路灯下，牛牛和他的妈妈站着冲他微笑。

二姐夫清晰地意识到，我这是在做梦！但是，并没有摆脱梦境。

“叔叔，我和妈妈去看了爸爸。”牛牛笑着说。

二姐夫的脸色变了变，看向牛牛妈问：“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本来是想的！可我看到他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就放弃了！就让痛苦在我们这里结束吧。”女人淡淡地说。

“很好！”二姐夫认真地点了点头。

“叔叔，我知道有个小男孩叫壮壮，他站在路灯下的样子跟我好像啊！”牛牛说。

“他是可怜的孩子！”二姐夫说。

牛牛接着说：“昨晚的事我们都看到了。我跟着牛牛，看他跑到河边想跳下去，就拉住了他。后来，有条叫乐乐的小狗跑过来一直陪着他，他就不那么伤心了。乐乐让我转告你，你们把他忘了，他为了追男孩跑得太远，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让你赶紧去找他！去晚了，他就变成狗肉火锅了！”

听了牛牛的话，二姐夫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了。对呀！光顾着娜姐一家子的事儿了，把乐乐给忘了！从壮壮跑开之后，乐乐就不见了踪影，只是一直在安慰娜姐没有注意。

“老婆，别睡了！乐乐，乐乐，我们把乐乐给忘了！”二姐夫推醒了二姐。

“哎呀！”二姐叫了起来。“你个败家老爷们儿，乐乐要是丢了，我就跟你离婚！”

二姐夫带着二姐，按照梦里的提示，从离娜姐家最近的河边开始找，足足走了快十公里，才在河边的带状公园里找到了乐乐和壮壮。从而，结束了老李和张兰的寻子苦旅。

在把壮壮交给张兰之前，二姐夫对他说：“孩子，现实太残酷，世界很危险，既然来了，就得面对！逃避不是男人所为。人的一生有许多事情是可以选择的，唯独有什么样的父母，生什么样的子女，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你可以选择怎样面对。也许你现在不懂，不过不要紧，记住就行了！”

“我会记住的。遛狗大叔！”壮壮说。

“我是律师，我姓白，江湖人称二姐夫！”二姐夫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你这么大的孩子，应给叫我二姨夫！”

一个月后，娜姐和老李离婚了。

老李说，之前瞒着娜姐是因为孩子小，现在孩子大了；为了另一个还小的孩子，他只得对不起娜姐了。

娜姐说，滚！

张兰没有和老李结婚过日子，而是与一直喜欢她的男人结婚了。

据说，壮壮和这个继父的关系很好。

对于张兰没有和老李在一起，二姐比较奇怪。

二姐夫却抚掌叫好！二姐问其原因，二姐夫如是说：老张跟娜姐结婚、生子后又和张兰在一起，本身就说明他并不在意与娜姐的感情。老张和张兰保持了十年的男女关系，孩子都生了，却只要求张兰隐藏在暗处，不给她家庭和名分，说明他只是贪图张兰年轻的身体。隐瞒、离婚的借口都是孩子。而且，从行动上看好像也是这样。实际上，他不过是用对孩子的“责任”来掩饰他对两个女人都没有真感情，也没有负责任的事实罢了。这种以“责任”为前提和条件的婚姻，根本不包括也不会产生爱情。张兰应该是醒悟了！

两年后的夏天，午夜时分。

二姐夫站在一盏路灯下。路灯的光晕昏黄，只能照亮几米方圆，周围一片漆黑。

我是律师，我姓白，江湖人称二姐夫！二姐夫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在哪？”“发生了什么？”这两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就在二姐夫全心全意思考问题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

二姐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身后是一个美女，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大眼睛、锥子脸、黑长直、小吊带、齐逼裙，大白腿。而且，这个美女还有点儿眼熟。

“大叔，迷路了？”美女俏皮地眨着眼睛。

“你是……？”二姐夫在头脑里拼命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女的。

“大叔，你忘了？我是雷锋啊！”美女捂嘴笑了一下。

就这一句话，让二姐夫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知道为啥看着美女眼熟了。这就是两年前骗他进黑巷子，想把他抓走割腰子的那个漂亮女孩儿。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疯狂报复热心市民！头条的标题在二姐夫的脑子里闪过，随后又被他否定了。就那个团伙，进了看守所就是上脚镣的待遇，一审都是中级法院，能有个死缓的都是奇迹；能够离开高墙的只能他们的尸体。怎么可能逃脱法律制裁？想到这里，二姐夫松了口气。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接受了法律制裁后，除了他们的尸体可以离开高墙大院，还有某种东西也可以离开！那就是……想到这里，二姐夫猛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呛得一阵咳嗽。

二姐夫咳得弓背弯腰，女孩儿伸手给他拍了几下才把气喘匀了。

见二姐夫气息平复，女孩儿柔声说道：“大叔，你别怕！我找你没恶意的。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二姐夫反问。

“你觉得我漂亮吗？”女孩儿说。

“漂亮！”二姐夫答。

“你想不想和我上床？”女孩儿接着问。

“想！”二姐夫回答得很干脆。

“我们见面的那个晚上，如果你送我回家，我又邀请你上楼，你会和我上床吗？”女孩儿继续问。

“不会！”二姐夫回答得很明确。

“为什么？你不是想和我上床吗？”女孩儿面带疑惑。

二姐夫笑了笑，很认真地对女孩儿说：“漂亮、性感的女孩儿是每个男人心中的上床对象。男人对漂亮女人的追求和向往是天性。所以，只要你漂亮，就没有男人不想和你上床。但是，并不是想跟你上床的男人都一定真的会和你上床。想，只是满足他们的心理；做，是满足肉欲；不做，考验的是灵魂。”

“大叔，你说的有点儿玄了。我读书少，麻烦你说我听得懂的，好吗？”女孩儿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

二姐夫略一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就拿你我当例子。我看到你，觉得漂亮，心里想能和这个美女上床一定很爽。如果按照正常的江湖套路就是搭讪、加微、留电话、聊天、逛街、吃饭、送礼、上床；也可以砸钱直奔主题。如果奔着上床去的，我不管你会不会让我上楼，都得送你回家，然后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甚至以喝多了为借口跟你挨挨蹭蹭揩点儿油。再不，就直接点儿谈价格，把你带去开房。”

“大叔，你江湖经验很丰富啊！那天晚上为啥不用？”女孩儿忍不住打断说。

“因为我不会和你上床！所以，不会给自己创造机会，也不会给你诱惑我的机会。”二姐夫说。

女孩儿忍不住再次打断问道：“所以，你听到我不会邀你上楼，你反而放松了。一路上你和我保持距离，没有身体接触，不问我姓名，不留微信。这些都是为了避免你自己破防！”

“对呀！你这么漂亮，我管不住自己的色心，就只好管住自己的行为了。”二姐夫苦笑着。“其实，这挺辛苦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图啥？”女孩儿的问题层出不穷。“如果现在有个女孩儿，年轻、漂亮，不要你钱，不破坏你家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姿势随便，就是要跟你上床。你上不上？做不做？”

二姐夫笑了，这次不是苦笑，而是一种看幼稚园儿童的善笑。“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孩，我还只是跟她上床，那我还是人吗？你也是女孩儿，如果你能为一个男人这样，你对他是什么感情？你只需要他跟你上床吗？”

女孩儿默然。

“如果你遇到过能够为之毫不犹豫付出生命的爱人，有一个能够陪你品尝爱情的浪漫、经历生活的残酷的伴侣，你有过真挚而自私的感情，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二姐夫正色说。“欲望可以轻易得到满足，越真挚的情感越容易被亵渎，珍贵的东西必须好好守护。我不是假道学，也不是真和尚，金钱美女都会让我动心。我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不让心动变成行动。不给自己机会，也不给别人机会！”

“你不是不心动，只是不行动！”女孩儿笑了，很开心。“你心动，证明我的魅力没问题。你不行动，证明我的善心没有发错。”

“善心？”二姐夫有些不解，你一个骗人割腰子的有什么善心？

女孩儿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年轻的、年老的，毁在我们手上的有十几个。没有一个不是看到我就跟着走的，都他妈的是精虫上脑的色狼！唯独遇到你。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你是真的要送我回家，跟那些一心想跟我上床的不一样。所以，我发了善心。两次说不用你送，就是想让你离开，不要自己送死。谁知，你酒喝上头了，一头扎进了黑巷子！本以为你死定了。结果，你把大牛和二狗都给反杀了！我唯一一次发善心，善事没做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倒觉得你的善心作了善事。把你们自己送进去，不就是最大的善事吗？”二姐夫说。

“大叔，你这话太扎心了！”女孩儿说。

二姐夫耸了耸肩，说道：“虽说世事难料，可欠下的终归要还！”

“如果我能遇到你说的人，得到你说的感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可惜，我没遇到。更没人告诉我这些。遇到了渣滓多了，自己也就变成了渣滓。现在想想，白白浪费了青春，虚度了生命。”女孩儿略带感伤地说。

二姐夫想说什么，但终归没说出口。

“大叔，你要生二胎吗？”女孩儿忽然转了话题。

二姐夫错愕了一下，小心地问：“你要干啥？你这个状态应该没法跟我生孩子吧？”

女孩儿白了二姐夫一眼说：“想什么呢？我问你生不生二胎，没说我给你生孩子。”

确定女孩儿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所图谋，二姐夫才放心答道：“二胎，暂时没这个打算。”

“要是你想生二胎，我就想办法作你女儿。你不想，只好算了。咱俩儿有缘无份，拜拜，再见！”女孩儿说完转身要走。

“等会儿！你得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怎么回家呀！”二姐夫叫住女孩儿。

“傻大叔！这是你的梦。你醒了就回去了。”女孩儿笑了，笑到一半又变了脸色，急切地说：“大叔，你快点儿醒吧！大牛和二狗来了，他们要祸害你，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听到警告的二姐夫使劲想醒来，可是他还没有掌握从梦里随时醒来的技术，反而是越想醒越醒不过来。梦里的女孩儿见他在原地无计可施，冷不防恢复了枪决时候的死相，想把二姐夫吓醒。可是，二姐夫却无动于衷，丝毫不见害怕，更没有因此脱离梦境。

“大叔，我都自毁形象了，你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女孩儿气得直跺脚。

“你这种形象，我在卷宗里总看，根本不害怕。另外，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梦，更觉得是自己主场啥也不怕了！”二姐夫表示这是职业病，没治。

就在危急时刻，二姐夫觉得脸上一阵湿凉，从梦里醒来。

醒来后，二姐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悬浮在他床前的黑暗中。本能地用手一扒拉，毛茸茸地。这才反应过来，是乐乐扒着他的床头在舔他的脸，绿油油的是乐乐的钛合金狗眼。随即，二姐夫发现两道黑影附在卧室的窗外。不等二姐夫有所行动，他就看到，窗外路灯的映照下，有第三道黑影从侧面蹿了出来。窗外的黑影瞬间朝楼下落去，第三道黑影尾随而下。耳边，隐约听见了两声不大的惨号和动物咀嚼食物的声音。

二姐夫起身来到窗前，向楼下望去。楼下什么都没有。

乐乐跑到客厅，扒开落地窗的窗帘，看向楼下。草丛里，一只小狐狸冲它摇了摇大尾巴，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想动铲屎的，问过本柴了吗？

小七姐胃口真好！七姐威武！

乐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