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民币不骗人（3）（1/1）
二姐夫闪身躲开白晓棠的跪拜，上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哥们儿，你过年管我叫声大哥都挨骂，你给我磕头，不是想让你妈来打死我吧？”
二姐夫说完，白晓棠眼含热泪地答道：“爷们儿，你要是想让我妈来给你磕头，我马上让她来！”
二姐夫和白晓棠的对话，老爸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晓棠，你这孩子疯了！说什么呢？”
“大哥，我没疯！这个头是替我爸磕的。”白晓棠答道。
“这话说的！你一定是撞着啥了。”老爸跺着脚说。
二姐夫想了想，从老爸兜里掏出了烟盒，给了白晓棠一根。
“抽根儿烟，定定神，慢慢说。”二姐夫说着给白晓棠点上。
吸了半根儿烟，白晓棠不那么激动了。事情也就说明白了。
自从白老糖过世，白晓棠就一直在催警方破案抓凶手。可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警方也是毫无办法。即便白晓棠四处奔走，把上访、举报等能用不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白老糖的死依旧是个悬案。因为这个事情，白晓棠也认识了不少警察。
今天下午，无论是跟白晓棠关系好的警察，还是被白晓棠闹腾得四处躲藏的关系不好的警察，都给白晓棠打了电话，告诉他，害他爸白老糖的人找到了。他们的原话是：
上午在早市，一个女的用假币，被人发现了逃跑。结果，没跑多远，就出车祸了。车子撞大树。开车接应她的男人当场死亡，女的受伤也不轻。车子拉到交通队，一查是个套牌车。再查，发现轮胎花纹和白老糖的案子里的现场痕迹能对上。再查，车底盘上的残留物也对上了。女的醒了一问，她就交代了，白老糖的案子就破了。
开车的男的就是一个伪钞集团的下层马仔，负责把假币换成真币。农村路边早市这条路子是他开发的。他开着车，在城市周边的十几个早市流窜，专挑老年卖货的下手。三月底的时候，在早市上骗了白老糖。转天他再去的时候，让白老糖给堵着了。他本想开车跑了就没事了。不曾想，白老糖居然抓着车门不松手，被拖行了好远才甩掉。
白老糖的事出了以后，这男的就把车牌子换了，自己也不出面换假币了。但，他不能不干活。于是，他就让自己的女朋友出面花假币换真币，他开着车负责跑线路和逃跑接应。
女的花假钱，隐蔽性更高。即使被发现了，装个可怜，对方看没啥损失，也就算了。
今天早晨，一男一女的作案站点又轮到了白老糖出事的早市。女的出去花假币，被人发现。装可怜没好使，人家直接就说她已经花出去两张了，还说她兜里还有很多。这说的都对。女的以为被警察盯上了，转身逃跑。男的开车接应。车子开出一百多米，直接撞树上了。
本来这事需要彻底结案才能告诉白晓棠。但是，无论从口供，还是从物证上看，这就是铁案了。白晓棠追得还特别急，就事先跟他通个气儿！
白晓棠知道这个消息就去求证。偏巧，村里面有几个人去了早市，从头到尾全程目击。目击者证实，这事确实有，而且抓花假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全民好大侄儿——白起！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仇得报，白晓棠在老爹灵位前痛快地哭了一场，放了震天响的鞭炮散了胸中闷气，然后就来给二姐夫磕头谢恩了！
听完白晓棠的话，二姐夫心说：我要是告诉你，报仇这事都是你爸一手安排的，你会信吗？
心里想的嘴上不能说。二姐夫只能说：“我就是发现个花假钱的，看她祸害人，想把她抓住。二爷这个事，我刚从我爸嘴里知道。这就是时辰到了，报应来了，我凑巧赶上了。我可不敢说啥恩情，也当不起你磕头！”
老爸也说：“都是一家子，啥恩不恩的！”
“你别谦虚！要不是有你，谁管这个闲事呀？这个恩情我们家永远记得。”白晓棠说。
二姐夫想了想，说：“你要记，我也拦不住。这样，我不常在家。你回来的比我勤。家里你替我多照看点儿就行！”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今后，你爸就是我爸！”白晓棠咧嘴笑着说。
“这俩人，整差辈儿了！”老爸在旁边嘟囔道。
“这正是：二姐夫早市破假币，白老糖怨气得消。叹众生逐利迷慧眼，害人者终得恶报。”
醒木落下，马超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台下掌声一片。
一名穿着旗袍的美女走上小舞台，冲四下的茶客点头为礼，随后朗声说：“感谢大师兄马超的精彩演出，下面由马超的师弟，二师兄张良继续为大家讲述二姐夫的故事。掌声欢迎！”
张良穿着长袍马褂走上舞台，在书桌后正襟而坐，手里醒木一敲，故事开讲。
夜市，农村人没什么概念，市里人却很喜欢。
早些年的夜市就是：晚上六点以后，一条大街从头到尾，包括周边的小胡同里，路两边都摆上摊，卖什么的都有；人就顺着路逛，看到感兴趣的就买，碰到馋的就吃，啥都看不上的就光溜达。如果没有条件允许的大街，就找个公园。反正，只要地方够大，周边的人够多，就能把夜市搞起来。那些年的夜市，主打就是一个休闲娱乐。人们逛夜市，不一定为了买东西，一定是为了溜达玩。
这种挤占街路的夜市，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的拥挤，从十年前就已经在二姐夫的城市绝迹了。
这几年，夜市又兴起了。但，跟以前的夜市不是一个概念。
现在的夜市不在街道上，而是在专门的划定区域。以前的夜市随便摆，现在的夜市得有许可、有执照；在夜市摆摊的，要有执照、有卫生许可，得交管理费。
为啥要卫生许可呢？因为，现在的夜市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摊位是卖吃的、喝的，余下不到百分之十的摊位才是卖玩具和手机贴膜的。你想，卖吃的、喝的没有卫生许可，是不是得出大事？
说白了！现在的夜市早已失去了物资交易的功能，而是利用“夜市”的概念和形式搞的旅游景点和“小吃街”。
随便找一个夜市进去，你就逛吧！在大沈阳这片，夜市有三百个摊位的话，得有一百五十个烤串的，八十个铁板鱿鱼，二十个油炸臭豆腐，三十个大腰子，剩下二十个卖各种饮料。而且，凡是烧烤类、熟食类的摊子，都得有一个保留节目——鸡架！
现在说去逛夜市，就是去吃！逛吃逛吃，最后带着一身调料回家。
现在的夜市是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男生、小女生的最爱。蹦蹦跶跶、叽叽喳喳，榴莲蛋糕配鸡架，大腰子就奶茶，帅哥美女么么哒！
至少有十年，二姐夫不逛夜市。
至少有十天，二姐夫没啥事。
直到一个炎热的下午，有人求到跟前。
来人很熟，一直的同行，曾经的同事，微信群友，律师小酒桌的主力——韩律师，韩吉祥，韩十二。律师是他的职业，韩吉祥是他的大名，韩十二是他出去混的小号。为啥叫韩十二呢？不是因为他有十一个哥哥，而是他号称自己能喝十二瓶“老雪”。
老雪是沈阳的地产啤酒，好不好喝不好说，就是劲儿大，号称“闷倒驴”。喝平常的啤酒五瓶八瓶的量，喝老雪三瓶五瓶就不错了！所以，能喝几瓶老雪是沈城酒友公认的酒量量化标准。
韩十二号称自己能喝十二瓶老雪，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啤酒帮里的王者了。但是，他只是号称，谁也没见他真的喝过。所以，大家出于反讽的心理，把韩十二的外号赠与了韩律师。
韩十二比二姐夫大一岁，两人私交颇深。所以，就二姐夫的情况，韩十二比外人知道的多一些。正因如此，他特意来找二姐夫帮忙。
“有事说事，没事喝茶。”二姐夫对韩十二说。
韩十二喝了口茶，直截了当地说：“有事！”
“说！”二姐夫又给韩十二续了一杯茶。
韩十二整理了一下思路，娓娓道来。
说是：在老肉联厂的地方，开了一个挺大的夜市。整个厂区大院有几百个摊子，摊子外围的厂房改建成了商业门市，围着夜市摊子在门市里开了一圈特色饭店。韩十二的弟弟韩吉利在夜市租了个门市，开了一间主题特色餐厅。父母当厨子、媳妇儿当迎宾、自己当跑堂，小姨子收银，再来两个服务员、两个水案，成本小、利润高，生意十分红火。
从上个月开始，问题来了！先是隔三差五的就对不上账，收银箱里总是少现金，多则几百，少则几十。韩吉利查了监控看不出问题。过了一段时间，更不得了！这回收银箱里的钱没少，而是多了。隔三差五的，就多几个亿——冥币！当然了，多冥币的时候，人民币就跟着少几张。这回就不是奇怪，而是吓人了！
有人出主意说：这地方以前是肉联厂，死的家禽家畜太多，没准就有变鬼成精的。这是看韩吉利家的菜好吃，过几天就来团建一回。赶紧找先生、大师过来看看，答对答对“牛头马面猪老三”吧！
韩吉利被说得心动，请了整整一个团队的和尚、道士、出马仙、风水阴阳大师。布了局、做了法、跳了神、烧了纸，钱花出去好几千，屁用没有！安静没几天，昨天晚上关店对账，现金少了，冥币重现！
韩十二听说后，去看了两回，啥也没看出来。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白起。
讲完前因后果之后，韩十二说：“老白，都说你挺神叨，给哥们儿看看呗！你要是能把这个事给解决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听你一说，我还挺好奇。可以跟你去看看。”二姐夫微笑说，“我给你整明白了，你就嘴上感谢我？不整点儿实惠的？”
韩十二眼睛一眯，坏笑说：“老白，你想要啥实惠？要钱我肯定不给你。吉利他小姨子你要不要？要的话，白送！”
“我倒是想？你得问我家的那个能不能让我活！”二姐夫说。
“我只要问了这个问题，估计你家今晚就得烙糖饼！白糖加耗子药馅的，据说味道挺好。”韩十二笑一脸奸笑。
“净整没用的。这么的，我要是找出问题所在，再侥幸解决的话，你就别跟我装大了。以后见面叫我二姐夫！”二姐夫提出了条件。
“我感觉你就奔占我便宜去的！可是，为了我弟的买卖，我这当哥的就豁出去了！你要是能整明白，我就当你小舅子！”韩十二同意了二姐夫的象征性条件。
条件谈成，事也答应了。二姐夫就得当个事儿办。
择日不如撞日，他打算今晚就到夜市去看看。当即，同韩十二商定，晚上八点，韩吉利的饭店门口见。
韩吉利开的饭店名叫“油水足老菜馆”。除了常见的传统辽菜之外，店里的招牌是几样年代感十足的“老菜”。比如：
大果子（油条）汤、素烩汤。
米饭丸子、假蛤蟆（与丸子类似的油炸食品）。
淀粉焖子。
酥白肉。
这些饭食对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来说都是奇怪甚至难吃的食品，还是那种油炸的垃圾食品。可是，对于生活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期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妈、大叔大婶来说，这就是童年记忆和美味佳肴。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这些食品可不是随时能吃到的，只有在婚丧嫁娶的席上才能尝到。吃席的时候是要抢着吃的，手速慢了汤都喝不着！
在整个夜市都是烤串、大腰子的环境里，老菜馆就是一只奇葩。年轻的好奇打卡，年老的忆苦思甜，老菜馆的生意比边上几家烧烤和海鲜要好很多。
二姐夫到位的时候，老菜馆里面已经满桌了。
来摆事儿的，不需要吃饭。二姐夫婉拒了韩吉利的安排，把预留的座位让给了客人，搬了两个板凳和韩十二在店门口坐了一个小时。店里店外又看了两圈，没看出什么问题。
“店里晚上六点上班，凌晨两点下班。咱俩儿别在这喂蚊子了。去夜市里逛逛！”二姐夫说完，随着人流去逛夜市。
“老白，你看出啥事儿没？”韩十二在后面问。
二姐夫目光闪闪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小姑娘的大白腿，含糊地回答道：“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