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但我真不是二十岁（1/1）
出差回来第一天的确很忙，小崔总整个早上都在开会，中途给戚悦发过几条消息却都好似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刚闲下来没几分钟就接到了洛杉矶发来的调令，崔景辞看了眼时间，直接将电话拨回了家里，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谁在授意。
其实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在国内呆太久，流言蜚语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确是来“东巡”，但也的确踏踏实实做了不少项目，只是如果不是戚悦这个意外，或许他已经回去了，结果阴差阳错捡到撞坏脑袋的小醉鬼，人讨厌他讨厌得天底下只记住他一个，他被迫做了便宜男友，最后却让人变成了他心上独一无二的流星。
“先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国内”
等我把人完全拐到手再带回去，小崔总挂掉电话，看了眼安静的对话框，又想到昨天戚悦不肯同他一道回家的样子，舌尖顶了顶腮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缘由。
Lily望了眼办公室，就见一口回绝了升职加薪的老大拿着手机划来划去，神情好严谨，目光好似审视一样，不知道在挑什么，时而皱眉时而挑眉的，摸鱼摸得不亦乐乎，大约过了半个钟头Lily再看，人还是在玩手机，这回看着心情不错。
一定是我们小皇后回他了，Lily美美判定，毕竟半个钟头小崔总眼睛停在电脑上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时不时看看手机，古有望穿秋水，今有盯穿屏幕，感天动地，催人泪下，像极了每一个热恋上头的打工人。
其实Lily蛮期待见到戚经理的，看小崔总这样两个人一定出差时有了大进展，王上已经被狠狠拿捏，怎么也得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状态给到吧。
崔景辞的确是收到戚悦的，对方问他快忙完没有，要来公司找他。
「想我了？」
小崔总看那边显示正在输入，结果戚悦迟迟没有回复，在崔景辞忍不住直接拨过去前对方终于回了一句。
「公司附近新开的那家餐厅，我订了位置，一起吃晚饭，七点半可以吗？」
……
崔景辞一出电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大厅的戚悦，正如对方所说，今天大约是去办了什么要事，她穿了件版型很好的羊毛大衣，蛮正式，又有点复古的风格，剪裁勾勒出挺括的肩线，系了腰带，衬得她整个人精致又贵气。
戚悦没有冲崔景辞挥手，只是点点头，这边不少上班族还是认得他们的，一个晚上一个白天没有见面，小崔总觉得够久了，可戚悦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他走过去对方也只是定定看了他几秒。
“我们走吧”
崔景辞皱着眉看人讲完兀自转身要走，三两步跟上去，餐厅的位置过一条街就能到，步行十分钟的距离，只是夜晚起了风，风里带着阴冷的潮气，吸进鼻腔都感到有点冰，他和戚悦都没有围巾，于是小崔总只好伸手去将人后领立了起来，再快走几步转到人面前替人拢了拢前面的。
戚悦没阻止他，风吹得她眼睛很红，崔景辞看人眼底的血丝觉得不对，刚想问戚悦就打断了他，“好冷，我们走快一点”
“我可以给你挡住风啊”，小崔总笑了下，很单纯的那种笑，随人迈步倒着退了几步，张开胳膊，讲话时嘴里有哈气飘出来，更像冒傻气。
戚悦被他逗笑了，伸手将他胳膊压下来，街上有点吵，车来车往，他们都不得不提高音量讲话，“你这样要撞到人的，不要闹了崔景辞”
“不会撞到，你是我的眼睛，你替我看着啊”
“…幼稚”
崔景辞疑惑地看人笑容瞬间收敛下去，垂下眼丢下冷冰冰两个字就绕过他走到前面去了，崔景辞愣了下才再次跟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吐槽一句“我生气了戚悦”
“…为什么，因为我说你幼稚？”
“除了这个还有”
“还有什么”
“很多，你没回我消息，没告诉我吃午饭没有，一天一夜没见也不说想我，见面只对我笑了两次，没有要我抱你，而且你穿这么好看去见谁了？”
“……”
戚悦头一回发现原来人一口气也能讲这么多字，诧异地扭头打量身侧人一眼，对方并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很可怜兮兮地抱怨，非常平淡地叙述她一桩桩“罪行”，她知道崔景辞没真的生气，但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撒娇吗？
小皇后那颗浸在酸楚罐头里的心都要泡发了，她很想在大街上直接牵住人，不对，她很想在公司楼下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扑进人怀里再勾着人脖子讲“好想你”这件事，而不是明明站在方寸间面对面却只是转身撤退。
但她不能，在收拾好床铺恢复原样前她就想的很明白，她这颗定时炸弹不能把人前途也炸掉，陪她来来回回瞎折腾，戚悦笃定对方知道实情一定不会走，如果有一天崔景辞后悔了，因为这件事埋怨她，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希望你喜欢那个我多一点，戚悦想，她原本最不想这样的，她想崔景辞喜欢的是眼前的她，现在的她，最后却反倒用这个来刺激对方。
戚悦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伸手扯了下崔景辞的衣角，“太冷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然后在对方抬手来牵她前迅速缩回了口袋。
……
崔景辞觉得戚悦有事情要同他讲，对方一整晚都好奇怪，似乎努力要情绪不那么低沉，但实在艰难，餐桌两边相对的二人之间气氛也跟着压抑许多，同周遭谈情说爱的饮食男女实在不搭调。
这家餐厅刚开业没几天，装修得颇有格调，味道也算上乘，但崔景辞并不是很喜欢意大利菜，而戚悦明明也更中意日料。
都不爱吃，仍旧要优雅地切割餐盘里的食材，碰杯饮些起泡酒，两个人好似爱侣约会标准模板，但崔景辞觉得他和戚悦不该是这样的，在马路牙子上用矿泉水洗几颗西梅喂戚悦他都比现在开心。
“我们回家吧”
崔景辞打算直接结账拉戚悦离开，不管是什么问题他们都可以谈，但至少不要现在这样的状态，他等人放下叉子，但戚悦只是停顿了几秒，低声回答他，“不回去了”
“什么？戚悦，其实你不用收拾东西，你在我那边放了很多，完全可以直接住的，还有你那些快递再不拆真的会垒成…”
“我的意思是我不去你那边住”
崔景辞话都没讲完，戚悦平静又残忍地打断了他，讲这话时终于愿意抬眼看向对方，目光好似他们见面的第一眼那样，客客气气，保持距离。
“崔景辞，你是不是要被调回去了？”
小崔总没开口，只是一错不错注视着对方，他觉得戚悦知道他不会走的，更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于是他不需要解释，只是点点头看着她，等她继续讲下去。
“你会回去的吧，这样，你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崔景辞神色冷下来，眼里出现了一点意外，戚悦却自顾自抿了口酒润润嗓子，真是很漂亮，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的漂亮，连侍者都忍不住多看这位小姐几眼，看人带一点压迫感，盛气凌人的漂亮。
“你要我回去，你顶替我的位置，戚悦，认真的吗？”
“那本来就是我的位置啊”
戚悦放下酒杯，肘弯撑在桌沿手掌托着下巴望向对方，脸颊透出点红来，眼睛亮亮的，像展示柜里价格高的离谱的艺术品，昏暗的灯光下神情算得上柔软，会让旁人误以为她在同对面那位英俊的男人调情。
“你忘记我失忆时为什么只记得你了吗，崔景辞，你知道我想坐那个位置的，你应该把它还给我”
“胡扯，你喜欢我，戚悦，我不傻”
“但我真不是二十岁，全世界只要你一个”
戚悦没有避开对方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倘若躲一下，崔景辞会立刻看透她的想法。
“对不起，崔景辞，其实我一直对你感到很抱歉，弄丢了你喜欢的那个戚悦”
“我很感激你那么照顾我，所以很愧疚…”
崔景辞的眼神终于变了，愧疚，对不起，戚悦轻飘飘两句话，把喜欢变成了对不起。
“我想补偿你，还你，所以陪你…”
戚悦几乎可以想得到崔景辞听到这种话会多生气，她简直是在折辱对方，装模作样说些难听的话是个人都不会信的，她也舍不得。
崔景辞该直接起身离开的，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追问一些“愧疚和怜悯换回的喜欢”，戚悦在等，她看到对方已经攥住了拳，睫毛在发颤。
可对方只是抬起头，眼底红得很厉害，下三白的气势压着戚悦，一字一句讲得好像用喉咙里逼出来一样痛苦。
“那你，不还了吗？”
“睡都睡了，崔景辞，陪也有个度，你回去大家都晋升，不好吗”
戚悦的轻巧同人对比好鲜明，她努力把二十七岁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展现给对方看，趋利避害，择优录选。这个问题分不出对错，也谈不上好人坏人，很正常啊，金融圈这种关系很少见吗，我们又不是谈了十年恋爱。
最终还是戚悦先离开的，披好大衣，扣子同腰带都散着，顾不上系，步伐却不敢急一点，只要经过就好，一步就可以，戚悦想，她的手开始抖，缩在袖管，装不下去镇定自若。
对方却抓住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戚悦觉得自己就要溃不成军了，因为崔景辞的手已经碰到她了，她也在抖，力气很大，大约是淤青一圈的程度。
“戚悦，你想清楚，你想好了，真的，要我回去？”
戚悦没有力气讲话了，最后一点用在用另一只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哄小孩那样，像是在说你不要幼稚了崔景辞。
崔景辞松开了戚悦，任由她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