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蛮(1/1)
望着近在咫尺的惨白面庞,姬逍只觉自己全身气机恍如深陷泥潭,寸步难行,光是调动便极为困难。
“高手,这是真正的高手。”
他心中大骇,哪怕自己如今有伤在身,可好歹也是七境的底子,谁成想,居然毫无抵抗能力,这妖女最差也是餐霞境修为。
谁知道,想象中的杀意没有传来,一只没有任何温度的手落在他脸上,轻轻摩擦着,就好像在抚摸自己的情郎。
“泓哥,是你吗,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女子双眼迷离,整个人都要攀到他的身上。姬逍汗毛紧立,丝毫不敢松懈,眼前这妖女似乎精神有些问题,将他错认成了别人,可这不代表他就安全了,说不定下一刻,这妖女就会突然发疯,将他撕个粉碎,姬逍心底不免苦涩,本来自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天下大可去的,先前跻身了潜龙榜,虽然他嘴上没有说,可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自己又陷入了此等危局,餐霞宗师,世所罕见,谁能想到这祖庙下面就压着个这种人物。
“泓哥,你看看我好不好,我这么听话,当年你让我吃不死药,我就吃,你让我乖乖待在这里,我就待在这里,阿蛮很乖的。”女子趴在姬逍怀里,嘶哑的声音有些刺耳。
姬逍心神急转,“泓哥?不死药?阿蛮?”。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想法。
突然,女子面色一变,不再柔情似水,而是满脸狰狞起来,她抚摸在姬逍脸上的手骤然收紧,锋利的指甲死死掐着姬逍的脖子,厉声道:“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我现在的样子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觉得我恐怖了?姬泓?”
逐渐喘不过气来的姬逍急忙喊道:“阿蛮老祖宗,我不是姬泓先祖,我是他的第十四代孙,先祖已经仙逝八百年了。”
那女子瞬间松开了手,她挽起了一股白发,在指尖翻转,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望向姬逍,缓缓说道:“八百年了?姬泓死了八百年了?你在骗我,我不信。”
一股阴沉的气机从女子身上爆发开来,所过之处,整座地宫仿佛被暴风席卷一般,桌子,椅子,床榻,凡此种种,皆化作淀粉。就仿佛八百年来的苦苦等候,换来的却是一场镜花水月。
姬逍面色一变,竖剑于身,可在那股狂暴的气机下,瞬间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又虚弱了几分。看着女子的表现,姬逍这才有些相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他年幼时,曾在宫中看过一本记载了历代帝王功绩的书籍,上面写着,周太祖姬泓曾经爱上一位来自楼兰古国的女子,可因为身份原因,他却无法将其带入后宫,那位叫阿蛮的女子为太祖皇帝献上两颗长生不死药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是史策上点没有任何记载,没想到被太祖皇帝藏在了祖庙下面,至于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后人都只将其当做一个玩笑,这世间哪怕是再无敌的登楼高手,寿也不过两百载,天底下哪有什么长生不死。可今日在地宫见到这位女子,让姬逍不由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女子的嘶吼声逐渐低了下来,她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喃喃自语起来。
“是的是的,当初你怎么也不愿意吃不死药,不愿意变成我这副模样。”
“你将我藏在地宫里,挖了条隧道通向建安城的皇宫,时常来与我私会。”
“你说你爱我,可朝廷上的那群老家伙迂腐的要命,你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迎娶我进皇宫。”
“你说你有事得离开一段时间,让我等你,我就乖乖在这里等你,可这里好无聊,好无聊,我就只能用九死天蚕功夫把自己封印了起来。”
“姬泓,我恨你。”地上掉满了白发,女子的头顶已经血肉模糊,可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正常,眼神也越来越清明,骤然间,姬逍瞳孔紧缩,因为那女子头顶的伤口居然当着他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不过刹那,就重新长出了头发。
最后,那女子闭上了眼,两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流下,阿蛮突然晃了晃头,只达腰间的白发蓦然疯长,瞬间就包裹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形,只是露出脑袋与四肢。
阿蛮歪头看向姬逍,缓缓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她现在的神态倒是与常人无异,丝毫没有刚才状若疯魔的样子。
姬逍没有放松警惕,可面前这人毕竟是他祖宗辈的,再加上自己又打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青年只能躬身道:“姬家第十四代孙姬逍拜见......嗯”。姬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阿蛮先祖。”
对于他的称呼,阿蛮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你是姬泓与吕雀那女人的后代?”
周太祖一生都未纳后宫,除了与他相濡以沫一辈子的皇后吕雀,唯一的女人就是面前这阿蛮的异邦女子。
姬逍点点头。
女子走近前来,仰着头打量着姬逍,然后皱起眉头,“相貌倒是和姬泓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这修为着实是弱了些。”
女子感受出姬逍的紧张,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轻笑道:“别紧张,我现在是清醒状态,不会胡乱伤人。”她索性将头发当做垫子,盘膝坐了下来,轻声道:“来,和我说说这八百年发生的事情。”
姬逍满脸无奈,却又不敢得罪这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只能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对面,思考片刻,讲太祖皇帝死后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说个这位祖宗辈的人听。
女子双手托腮,哪怕是如今这副鬼样子,也依稀可见当年的妩媚模样,姬逍不由感叹,难怪自己那位先祖对她爱到甘愿与朝廷做对,也要将之纳入后宫,可惜未能如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