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大顺（1/1）
重返建安城，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大街小巷的门框边都贴上春联，随处可见的百姓商贩脸上洋溢着笑容，哪怕是平日性格凶悍吝啬的摊主，面对讨钱乞丐说出的吉祥话，都免不了温声和气的掏出几枚铜钱，放入那个破碗里。
姬逍背着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烟火气，路过家酒铺，犹豫片刻，还是进去打了两壶好酒，提在手里，朝家中走去。
“七公子，”迎面而来的是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能如此称呼姬逍的人，正是剑宗听镜堂驻建安城负责人高叔。
“我隔了好远都看见您了。”
“高叔，”姬逍停下脚步，露出微笑。对于这位劳苦功高的剑宗情报部门前辈，姬逍一向很敬佩，态度谦卑。
“您是准备去哪？”素衣低头，扫了眼男人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颇为好奇的问道。
“去看望一位长辈，”高叔提起手里的盒子，都是些糕点干果，鸡鸭鱼肉，还有些衣服等等。
原来是去走亲戚，姬逍点点头，微微抱拳道:“那就不打扰您了，年后小子再来拜访。”
本打算就此分别。
“对了，”临行前，高叔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唏嘘的补充一句:“听说南边闹了饥荒，饿死好些百姓。”
姬逍听的目光一凝，中原以南，自古富饶，尤其是沧州等地，更是号称天府之所，良田沃土，不计其数。竟然会闹饥荒？
不过姬逍不知道的是，每年稻谷成熟的日期都有规律，但是今年的雪下的太早，早到连南方农户措手不及，都没来得及收拢田间的稻谷，便被冰雪覆盖，才造成这般灾难。
当然，这些与姬逍并无太大关系，安民镇灾，那是朝廷的事，不过是闹个饥荒，想必以如今大秦的昌盛，轻轻松松就能化解，他最多只能对那些饿死的百姓表示惋惜罢了。
城北一处破落宅院，那以破木板做成的木扉被人推开，蹲坐在水井旁洗涤衣物的布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在看清来人后，欣喜的站起身，招呼道:“高伯伯，你来了。”
来人一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少女，一边微笑着开口:“今天除夕，给你们送些东西。”
“谢谢高伯伯。”原本还在担心年夜饭怎么办的少女露出笑容。
“小雨，是谁来了？”房中，一道略显虚弱沧桑的声音传出，然后一位拄着拐杖，缺了条腿的白发老人缓缓走出。
“邓叔，是我，高大顺。”高叔急忙迎上前去，搀扶着老人在板凳上坐下。
“原来是小顺子啊，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老人眯起混浊的双眼，仔细辨认着。
“这段时间事忙，分不得身，才闲下来，这不，就来看您老来了。”
老人看着少女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微微叹口气，说道:“又让你破费了。”
高大顺一听，急了，连连摆摆道:“您老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答应过易安哥，要替他好好照顾您和小雨，更何况，当初要不是我，易安哥也不会.....”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过来坐。”老人打断了他的话。
“我先去看看易安哥”。高叔走入内堂，朝那幅牌位恭恭敬敬的敬了三炷香，口里又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满脸惆怅的出来。
“小雨，还不去给你高伯伯倒水。”
“知道了，爷爷，”少女连忙转身朝厨房跑去。
“小雨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落座在老人身旁，高大顺不禁夸赞道。
“唉，可惜这丫头命不好，生在了我们这种人家。”老人神色有些黯然。
高叔不语，当今世道，在历朝历代其实已经算安稳的了，可对于穷苦人家依然算不得友好，尤其是邓雨这种有些姿色的姑娘，平日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人惦记，落得个凄惨下场。
少女端来一杯清水，低着头，眉眼清秀，身段清秀，明显是个还未长开的美人坯子。
“对了，刚才我来，为何你会惊慌，难不成家中遇到什么事情了？”高叔问道，身为听镜堂的情报人员，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少女刚刚的紧张。
少女欲言又止。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老人瞪了一眼，只得憋回去。
“没，没什么。”少女支支吾吾。
高大顺心中了然，便未再问。
继续与老人闲聊片刻，高大顺站起身告别。
“您老注意身体，过几日我再来看您。”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知晓高大顺真正身份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对后辈的担忧，犹豫片刻，叮嘱道:“注意安全。”
“照顾好你爷爷，有什么事情，去铺子里找我”。离开前，他朝少女叮嘱道。
“知道啦，高伯伯。”
送高大顺走出院子后，少女返回老人身边，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让高伯伯知道石家的事情？”
老人望着自家孙女那张足以羡煞世间女子的脸蛋，心疼的说道:“石家有个在担任四品校尉的石勇，你高伯伯怎么惹的起，咱不能害了他”。
“我知道啦。”
老人抚摸着少女的秀发，坚定的说道:“小雨放心，爷爷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少女抿了下嘴唇，懂事的点点头。
昏暗的房中，还未燃尽的三炷香散发着萤火般的光芒。
......
离开破败小院，高大顺绕了好大一段路，背手行至某处摊前，点了一份酒酿丸子，这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思量再三后，吩咐道:“你去查查邓伯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此处摆了近十载摊，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是剑宗听镜台成员的妇人有些犹豫，朝自己的上级提醒道:“老高，这可是私事。”
高大顺朝碗里加入白糖后，狼吞虎咽的朝嘴里塞去，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会去找七公子说明情况，若有怪罪，我一力承担。”
妇人叹了口气，只得点点头。
“明日给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