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参禅（1/1）

“竟真被黄夫人说中了，看李夫人这个脸色，屋内不会真是她娘家的姑娘吧？”

“这姑娘也是倒着八辈子血霉了！”

“回去说不准李阁老还给不给活路呢！”

院中再次响起诸位夫人的窃窃私语，李氏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这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织儿！我的织儿！”

秦素衣配合地在她身后道：“夫人，您可千万要替小姐作主啊！”

这边众人还没猜中屋里是李阁老的哪位孙女，就见李氏失了魂一般要往那屋内闯。

康王倒也不介意她进去，毕竟该做的他都做完了。

他看着院中的那些官眷，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挺着个肚子对院外的众人道：“诸位夫人都做个见证，今日是本王的不是，委屈了屋中的小娘子，等我回王府，定上门赔罪！”

众人一听就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去人府上纳妾，个个脸上的鄙夷之色几乎忍不住。

刚刚听李氏喊着织儿，越阳侯倒是有个在庄子上的大女儿，上回在宫宴上落了水，好像是唤作林青织。

莫不是那位吧？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李氏看着衣衫被撕烂的人，犹如晴天霹雳。

“这，这不可能！”

“娘——”屋内姑娘的哭声凄惨，充满委屈和惊恐之意。

这时那个黄夫人，才慢慢上前，走到门口道：“李夫人，事已至此，您还是想想回去和林侯如何交待吧！”

李氏连忙伸手抓起一旁的薄被，将身边姑娘兜头盖了一个严实。

她忍不住脸上的怒气，面对着康王时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王爷，小师傅的花名册上明明写的是李氏侄女的名字，您为何在这里出现？”

康王呵呵一笑，顺手在身边的侍女身上捏了一把：“本王来此参禅！”

院内的人敢怒不敢言，黄夫人瞧着李氏恨不得杀人泄愤的样子，皱眉低声道：“您能来这里参什么禅！”

康王丝毫不觉得一把年纪被人撞见强迫贵女有何窘迫，反而颇为自豪地冲着台下的人挤眉弄眼：“欢喜禅！”

“本王与侯府中的小姐有缘，也一同参过禅，那滋味好极！妙极！”

院中的夫人们见到此荒唐的场面，都觉得有失身份，便有人要转身离开，众人口中对越阳侯的嫡长女报以深切的同情，又庆幸不是自家的姑娘落在这魔爪当中。

秦素衣见院中人都以为屋内的人是林青织，心中不禁佩服了一把此刻还能保持冷静的李氏。但她可不能让姑娘背着这羞死人的名声！

她立刻冲到院中跪着，头磕得帮帮作响，声泪俱下：“夫人！”

“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应该守着小姐！再不济看着冬青也好！”

原先要走的夫人们又顿住脚步，这下人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要当场求死么？

李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内传来：“你给我闭嘴！”

“二小姐！二小姐！”

院中又出来一个丫鬟，面上失了颜色，拔开诸位家丁，看到院内站着的各家夫人，一时间如晴天霹雳，她眼中满是害怕，又看到门口的康王，那满脸横肉眼中露着淫光的康王，她嘴中不停念叨着“不”，朝着一边的柱子便撞了上去。

“咯吱——”

脖颈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眼见着那丫鬟软着身子倒了下去，一旁康王的人立刻上前去探人鼻息，紧接着回头冲康王缓缓摇了摇头。

这丫头竟是一头撞死了！

李氏听着外面的声响，怀中的人不住地发着抖，“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泪水将她的袖子都打湿了。

李氏又气又心疼，搂着怀中的姑娘，下了决心一般小声道：“外面的夫人都当是林青织在这里，你不要出声，我们即刻回府！”

“等我回了府，将她嫁到康王府去！到时候对外称你身子不好出去养病，过个三五月，京中便无人再提此事。”

说到此处她提高了声音：“我苦命的织儿！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娘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说着便将人扶起，缓缓出了门。

“我家侯爷一定会向陛下讨个公道！”

康王站在门口，毫无顾忌地道：“那本王就等着！”

李氏眼中隐隐有泪意，但下颌紧绷，太阳穴似有青筋暴起，可见女儿被权贵践踏的气愤。

这番忍辱负重，让院中的夫人们都站到了她这一边：“李夫人，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连刚才还阴阳怪气的黄夫人眼中都充满了同情。

李氏正要走出院子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呀，才不过出去转了转，怎地院中来了这些人！”

秦素衣赶忙从院中爬起来，跑向她：“姑娘！你去哪了，奴婢还以为那屋中的人是——”

林青织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入院子，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横七竖八的锅灰沾在白皙的脸上，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寺中的斋饭太少，我有些饿——”面前的姑娘像是有些局促地扣了扣手，在看到院中的李氏时，眼睛一亮，很快又像是怕被责罚一般，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

结果却是越擦脸越脏，又连忙整了整衣裳，冲着李氏规矩地行了一礼：“母亲，织儿知错了，望母亲责罚。”

李氏看着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人，心中的恨意波涛汹涌，但她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无碍，快回去歇着吧！”

林青织故作疑惑地朝台阶上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退回来：“母亲，那台上的伯伯是谁啊？怎么在我的屋前站着？”

院中夫人们的目光在林青织和李氏身边顶着薄被的姑娘身上来回打量，终于弄清楚了面前这个不守规矩的、脸上擦的锅灰和花猫一般的姑娘，才是越阳侯的嫡长女。

那个养在庄子上的，之前在宫宴上落水被秦将军所救的林青织。

像是为了验证众人的想法，秦怀琼在看到她的身影之后，秦夫人便咳了几声，待众人将目光挪到她身上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才听人说李老夫人染了风寒，两个孙女都在府中侍疾没来。”

“许是一场误会，青织你无事便好，苏姨的房中还有几块糕点，只是夜深了，多吃容易积食！”

秦夫人的声音柔和，却点明了林青织的身份。

于是众人将目光射向李氏搀着的女子身上。

李氏正在想如何去堵住众人的口，只听后面康王令人作呕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府上的二小姐！怪不得——”

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薄被下的人微微颤抖。

李氏知道今日的事是彻底完了，身上憋着的一股劲像是突然被撤走，几乎站不稳。

她松开搀扶着身边人的手，冲院中的夫人们行了个大礼，声音哽咽：“诸位夫人，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