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之于他如同凡人之于修士（1/1）
郁苍身具剑骨在身，自身便可充当为一具仙器，用以勘破昆仑雪山上的结界。
剑尊收养郁苍，就是为了给自己那大弟子报仇。
他需要一个天生剑骨的弟子，所以在人间寻历几百年后瞄上了郁苍。
郁苍的父母不愿意交出儿子，剑尊便懒得废话，直接强行夺走，为此做出任何手段也不在意。
他细心教养了郁苍几十年，付出了太多，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到出窍期，养到合体期，教到普天之下少有敌手的程度。
结果在这个时候，郁苍知道了自家被灭满门的真相。
而此时的剑尊，已经没有心力再教一个如此优秀的弟子出来了。
“所以他封了我一段记忆。”郁苍道：“师尊不求瞒着我多久，或许……对他来说，只要瞒到我替他那弟子成功报完仇就好。”
他说这话时，有不易察觉的神伤。
那是他的师尊，将他从稚儿带到青年的师尊。
陡然间却变了身份，从面容亲和可靠的长辈模糊成了凶戾可怖的刽子手。
是他美好童年破灭的真凶。
虽然现在讲起来颇有一丝轻描淡写的感觉，但没人知道郁苍刚知道真相是有多崩溃。
目流血泪，剑穿掌心。
郁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对修士来说任何非致命伤都是能治好的，只要灵气与灵药充足，连疤痕也能祛除。
但他还是留下了掌心里这块暗疤，以做警醒。
颜玄：“那你的记忆……”
“我在外游历多年，自然有一些后招。”郁苍露出一抹苦笑：“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用在自己的师尊身上。”
颜玄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在此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所以，在犹豫片刻后，她伸出了手。
温暖的拥抱一触即分，郁苍怔怔地抬首，恰好对上了颜玄垂下来的目光。
像一泓碧潭一般清澈，没有令人不适的怜惜与同情，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在望着他。
却又无端透露出一种安心感。
郁苍手指动了动，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发胀。
颜玄此刻却又忽然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郁苍于是收回思路，思索了片刻后道：“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这二十多年来剑尊的确尽到了做师尊的责任，也未曾苛待于我。”
“所以，我师兄的仇，我会替他报。”
“但同时——”他闭上眼：“我家人的仇，我也一定会报。”
颜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你打不赢的。”
郁苍睁开眼：“你是说师尊？师尊如今是炼虚后期，虽然修为高绝，但并非可望而不可即，只要我能活下去，早晚有一天……”
“不，我说的并不是剑尊。”颜玄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剑尊再强，也不过修士之躯，更何况郁苍有天生剑骨在身，无论怎样前途都一片光明，赶超剑尊只是早晚的事。
颜玄说的是，郁苍师兄的仇，那昆仑雪山上的仙君。
郁苍：“你……”
颜玄：“你打败不了他的。”
她道：“一个修士，就算他只有练气期的修为，一个无比强壮的凡人能打败他吗？”
郁苍下意识摇头。
就算修为低微，凡人与修士也不可并肩而语。
颜玄：“而你、我、这修真界的其他人，对于昆仑仙君，就如同凡人之于修士。”
郁苍再强，仪珩再弱又如何呢？
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上的人。
那次幻境里，附身在辉仙姬上的感觉还令颜玄记忆犹新。
即使辉仙姬已经是仙界里偏弱的仙子，那股属于仙人的力量也依旧令颜玄痴迷于向往。
她修为尚低时还在畅想自己若是到了化神出窍是不是也能有这般水平，等真到了才发现，远远不如。
不飞升，不成仙，终究只是虚谈。
郁苍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你看起来好像很了解他。”
先前颜玄只说了一句“去过”，他便以为只是“路过”。现在看来，明显别有隐情。
看着郁苍满目的探索欲，颜玄一下子哽住了。
这，这怎么说？当着郁苍的面直接说有一个仙君想跟你抢徒弟？
哦不，不止一个仙君，还有一个妖王和一个魔尊，并且那魔尊还是自己好兄弟变的。
外面世界变化得太快，等郁苍出去恐怕跟不上了。
她嗫嗫嚅嚅，在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话时，忽然一把将郁苍朝前推去。
“再待下去剑尊就要起疑了！”她板着脸努力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先出去，等出去后再说。”
郁苍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好。”
“那就等出去后，你再慢慢同我说。”
之后剑尊离开洞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经常不见人影，与以往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形象大相径庭。
郁苍却不动如山，一副万事尽在掌握里的模样。
颜玄虽然满心好奇，却也不敢随便问。
终于，某一天，剑尊像是实在撑不住了，把郁苍叫出来对他道：“你想出去吗？”
郁苍恍若无知无觉地抬起头：“师尊为何要让我出去？”
“师尊之前不是说，留失忆的我在这里，是为了保护我吗？”
剑尊：“……”
过往的话语此刻啪啪打脸，他嘴角抽动，却又不得不道：“仙盟会在即，宗门内现在有些忙不过来……你有经验，还是先出去帮帮忙吧。”
“但是我都失忆了。”郁苍道：“现在脑子里只有参加仙盟会的经验。”
剑尊：“……”
看起来好像更气了。
见状，颜玄适时插进来：“我记得！”
她道：“上次仙盟会举办时，我作为徒弟服师尊劳，从旁帮忙处理了不少事情，如今还有记忆。”
她故意这样说，为郁苍记忆恢复的事实打掩护。
“如此甚好，甚好。”剑尊像是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了，连忙把他俩打包了出去。
再一次踏出剑尊洞府，颜玄只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如此新奇。
“走吧。”郁苍拉着她：“先把外面烂摊子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