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亲（1/1）
话说四人正于内阁谈笑着，玉莲忽来报，说普救寺长老求见。
郑夫人心下惊奇，便教玉莲将外厅打点收拾一番，亲自出外会客。
“夫人，老衲这厢有礼了。”
慧檀长老作势一礼，身后竟还带着一位面目清秀的小生。
郑夫人连忙起身还礼请座，招呼玉莲上了碧波茶。
一杯茶后，方知慧檀长老竟是亲自为那清秀小生求亲来的。
再看那小生，衣衫寒素，一身浅薄之态，两袖飘零之气，心头不悦，只默默听长老侃侃而谈，对张生大加夸赞。
连琐姑姑见了倒不嫌弃，悄悄对夫人说：“这张生，看貌相也是个前途无量的，虽是家道没落，日后也未必不会金榜题名。”
郑夫人摇摇头，浅笑不语。
连琐又附耳轻声道：“我看这人也非池中之物，将来是有造化的，夫人不如将小映雪允了他，只要求他金榜题名时再来迎娶；若他无折桂之才，我们自然有不续缘之理，自然不会嫁过去，如此也不亏了映雪，岂不是绝好的？”
夫人思量了一番，便向长老笑说道：“平素仰慕长老识人精准，既是长老推荐的，便是我们相国府求之不得的！府上何其有幸得遇张郎这一表人才，只不过……”
夫人略顿了顿，道：“小姐们都尚年幼，且自小娇惯坏了，需得管教一番，再有个三五年才成！听说张郎是读书人，如今在庙里备考，我府上定要大力相助，还望贤婿登科及第后，莫要嫌弃我们这寒舍小家！”
郑夫人说罢，立即吩咐玉莲置办些金银、丝帛，要择吉日给张公子送去。
张生听罢忙行大礼叩谢，乐道：“夫人放心，金榜我志在必得！他日即我得荣华，也必保小姐富贵，钱财衣物也不劳夫人操心，明日一早我自登程去京试，绝不怠慢！”
“现如今，小生只还有冒昧一求……”
“但说无妨。”郑夫人也略有些心满意足，想着今日必是大吉之日，府内是双喜临门。
“小生微寒，此去定有个一二年难归，如此，进京前还斗胆望求见小姐一面。本不承望捧珠之爱，只求讨小姐一句吉祥话，好赐小生一颗定心丸！”
郑夫人把了茶盏，心中稍有些不悦，仍着人去请了三小姐。
未几，玉莲便扶了一窈窕身影在纱帘后站定，张生一看便知不是莺莺，心说当真如红娘所言，崔府许他的是三小姐，那么就依红娘之计——将计就计。
于是，张生转身“噗通”跪倒在郑夫人面前，“那日佛殿，小生得佛祖指引，幸见莺莺小姐惊鸿一面，便在佛前立下誓言，今生今世非莺莺小姐莫娶。”
眼见郑夫人脸色骤变，慧檀长老也附和起来，言普救寺与相国府东西相邻，往日晚课打坐皆是寒夜枯寂，自那日佛缘相会后，四邻里常问得一墙两院琴瑟相和，若是佳人成双，必是蒲郡一番美谈。
郑夫人与连琐四目相视，连日来把心思都放在了集萤和龙氏身上，恰恰忽略了莺莺的点滴！
连琐姑姑只好回道：“长老，我家小姐莺莺，幼时就已许配了郑家，如今正要行聘娶之礼！想是长老错听的音律，正是倚云阁里的姑娘们的琴音？”
长老笑说，非也非也，“老衲虽老，却也不糊涂，只是这佛指的姻缘奇妙无穷，又见这才子佳人两情相悦，才劝夫人们还是随缘而行，切莫强求。”
“夫人，小生与莺莺小姐相知相惜已有些许时日，也知这帘后的并非是她，是府上的三小姐……”张生跪地不起，郑重道：“夫人！我二人心意相和，早已不分你我，也曾对月立誓，今生不得必抱憾终生、绝不独活！小姐也曾于我吐露对郑家婚事的烦恼……郑家，莺莺她不会嫁！三小姐，我也不会娶！今生还望夫人好成全我二人！”
“混账书生，敢说出这些淫词秽语！”连琐怒道，冲上前欲擒拿书生。
孰料，张生伏地大呼：“夫人，求你莫要棒打鸳鸯！我与小姐早已私定了终身！”
“什么！？”
郑夫人手中的茶碗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从珠帘后冲出了一位白衣公子，伸手一把将张生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生一惊，不曾料得有这一出。
只听得红娘说，倚云阁里唯一的男人秋胡刚南下办货，今日又怎会突然冒出一凛然公子？
“说！”郑恒将张珙按在墙上，怒吼道。
张珙自然不能软下去，便狠声道：“我与小姐已私定终身，但求夫人玉成秦晋之好！”
夫人恍然倒在檀木椅上，掩面不语。
连琐竖起眉毛骂道：“哪里来的疯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来毁谤我们相国府！”
又怒向慧檀长老道：“我们年节时日何曾少了你们庙里的布施，可见你们这群混饭吃的秃子是道貌岸然、恩将仇报！把这没良心的骗子和失心疯的叫花子给我打出去！”
骂得长老是满口“阿弥陀佛”，又有众多白衣姑娘们冲进来，更是被“善哉”“善哉”的推搡了，连同张生一并被赶出了门去。
里间的莺莺早已偷听了一切，又痛又悔又恨又怕，伏在床上，嘤嘤的哭着。
怕的是自己闯出的大祸，恨的是张生的一片痴心，悔的是郑恒的一表人材，痛的是自己的轻浮浅薄。
连琐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出来外间寻红娘。
玉莲道：“都找遍了，不在府里。”
“你带人去把府里上下再搜一遍，普救寺也给我翻个地儿朝天！”
听到连普救寺都要搜，玉莲有些许迟疑。
“怕什么，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一定要把红娘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我抓回来！莺莺的事，还有她不知道、不掺手的？！”
“是，小姑姑！”
“还有，把小姐带去二楼，好生看管！”
白衣姑娘们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