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自重(十四)(1/1)
苏橙冉微微一笑,唇齿轻启:“因为我没在殿下面前帮你说话。”
苏熙然也是跪累了,见她坐得肆意,也干脆学她一样坐在了蒲团上。
“我一开始确实有些急了,但我回来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殿下那番话,反而是在保护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若公孙妹妹今日真在花会上出什么事,我反而是成了他人的刀,落入了圈套。”
“殿下要我提前离开,若后续发生了什么也就与我无关了,可谓用心良苦。”
她把那一箱珠宝放下,握住苏橙冉的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苏橙冉思索了一下,皇子的事不适合告诉她,反而会让她徒增担忧。
“殿下留我说了会儿话,我送公孙小姐回家了。”
话虽然是真的,但换个说法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了。
苏熙然这下也放心了不少:“看来殿下确实很喜欢你。”
两人谈话间,林姑姑跑了过来,脸上是欣喜之色:“大姑娘您别坐着了,快跟我去前殿吧!”
苏熙然连忙起身,也不敢耽误,与苏橙冉匆匆赶去前殿。
前殿中,英国公,廖氏还有苏婉茵恭敬地站在一旁,脸上神色各异。
苏熙然一过去,何公公就先开了口:“恭喜苏大小姐了。”
他将那道略显郑重的旨意递给苏熙然:“传长公主殿下懿旨,英国公嫡长女苏熙然,誉叶才明,体光柔顺。葭莩懿戚,敦睦有伦。舜华靡颓,德容兼茂。可封永乐县主。”
苏熙然心下一惊,但举止都甚为得体,她不慌不忙地跪下,颔首答谢:“臣女谢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何公公点点头:“洒家的任务这是送达了,永乐县主年末入宫别忘了先去见见殿下,殿下很是喜欢您。”
廖氏走过去,将苏熙然扶起,与何公公寒暄道:“自然是要去的,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一边说着,林姑姑一边给何公公身后带来的小太监手里塞了几个荷包。
何公公微微一笑:“这也是沾了县主的光,要我看这国公府的门槛得新修一下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得被人踏坏了。”
听到何公公这番恭维,廖氏眼角已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长公主殿下亲册的县主,估摸着想要求亲的人得是蜂拥而至了。
这下其他几位姑娘的亲事也会更加顺遂了。
廖氏亲送何公公离去后,回到大殿已是神清气爽。
她看着英国公笑道:“我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了?”
英国公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高兴:“还能怎么?当然是好啊!熙然这下可是给国公府长脸了!”
一下子国公府全然没了刚刚肃然的氛围,英国公的嘴是笑得合都合不上。
一旁的苏婉茵已是指甲掐进了肉里,为什么?明明宋娴当时赶了苏熙然离开,却还要册封她为县主?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苏熙然也没想明白,殿下虽说为了保护她让她早早离去,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要给她一个县主之位。
要说喜欢,她倒觉得这个封号应该给苏橙冉才比较正常。
她看了眼身后的苏橙冉,苏橙冉耸耸肩,在她耳旁低声道:“和我可没关系。”
苏熙然点点头:“看来只能等年末入宫再好好谢谢殿下了。”
……
锦阳别院内,宋娴看了又看手上那幅画,已是赞叹了许久。
石嬷嬷为她添茶:“殿下,您要真这么喜欢,我等下找人替您将它裱起来。”
宋娴点头:“寥寥数笔将冉冉的神态画了个十足,而且笔墨间都带着浓烈真挚的感情,怪不得冉冉会对苏熙然这么有信心,若是当时见了此画,其他人怕是都要自残形愧了。”
石嬷嬷为她收起那幅画,笑道:“对了殿下,太医看过了,二皇子无碍,明早估计就醒了。”
宋娴一听她提起宋灿,就不免有些生气。
宋灿出身寒微,母妃不过一介六品宝林,生下他后没过多久还撒手人寰了。
圣上孩子多,高位妃嫔都有自己的亲子,皇后的心思也都在她自己的大皇子身上,宋灿在宫里的日子难熬,宋娴心软,也就多照顾着点儿。
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是有点养歪了。
他别的没学会,把圣上对人心的猜疑学了个十分,为了讨好圣上,得到父亲的重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早他醒了,就立刻让他来见我。”
石嬷嬷应下,搀扶着宋娴回房,将藏在袖中的账本塞给了宋娴。
宋娴躺上床,石嬷嬷贴心地将床帘拉上,却没有吹灭蜡烛的灯。
而这房间的灯往往要燃上个半夜。
……
禅林寺后殿中。
方辞书与禅宗相对而坐,室内茶香四溢,甚是宜人。
禅宗微微一笑:“我这里无酒,将军便试试这茶吧。”
方辞书态度温和,敬重道:“无妨,我已有许多年未曾饮酒。”
他喝了一口那茶,只觉得又苦又涩,却还是强忍着咽下。
“禅宗这茶……挺特别。”
禅宗微微阖眸,摇了摇头:“看来这盛京风水确实独到,以前从不撒谎的人也学会撒谎了。”
他倒掉那杯茶,从桌下拿出一盏酒,为方辞书倒上。
“将军应是更想念这酒。”
烈酒的香气刚闯入方辞书的鼻尖,他便瞳孔一颤:“我确实许多年没有饮过新丰酒了。”
但他没拿起那酒,只是直直盯着禅宗:“但我今日来不为叙旧,只想问一件事。”
禅宗拿起自己的苦茶喝下,他叹道:“将军,缘起缘灭,是是非非,有人之所以会出现那是上天的安排,你不用顾虑太多,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至于到底会如何,不在你。”
方辞书真是受够了,他当初在漠西救下此人时,此人说话还很正常,如今真的是玄之又玄。
他眉头一皱:“禅宗,我只是想问苏橙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只是普通的盲女吗?”
苏橙冉的剑术甚至胜过叶山,他可不相信仅仅两年一介闺阁少女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禅宗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将军,我说过了,一切是上天的安排。”
方辞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从不信天意,人定胜天,若我把她杀了,你还会说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他不想自己与长公主的计划中出现太多变故,而苏橙冉很明显就会是这个变故。
禅宗打量了他许久,最终微微叹气:“将军,你若真把她杀了,才是辜负了天意,不过……”
他淡然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挑衅:“你也做不到。”
禅宗起身,打开房门离去。
徒留方辞书看着那杯酒,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