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重拾记忆(1/1)
有了灵果儿在,空荡荡的玉姮宫总算没有那么沉寂了。
何况,灵果儿还喜欢跟常景棣斗嘴。
一向沉稳老练的常景棣,在灵果儿面前经常吃瘪。
灵果儿的确如云晚意所言,虽然是颗千年果子,却才化形,就是个小孩儿心性。
最喜欢的是跟常景棣争宠。
只要常景棣牵着云晚意的手,灵果儿就得去牵她另外一只。
有他在,云晚意也不和常景棣腻歪了,说在小孩子面前,要注意影响。
气的常景棣越看灵果儿越不顺眼。
偏偏灵果儿视而不见,凑到云晚意跟前,奶声奶气道:“你吃了果子,身子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些发热。”云晚意还没来得及问他,整好顺势问道:“你之前说果子能促进修为。”
“我和常景棣都是肉体凡胎,不是修行之人,吃了会有用吗?”
灵果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喂,宗主没说起过这些。”
“反正当初吃果子的人,都是在玉姮宗修炼的弟子,不过你和他虽是肉体凡胎,体内却有千年前的魂魄。”
“小晚晚当时在玉姮宗修为便是数一数二,帝谌那家伙虽然喜欢粘着晚晚,却也是人中龙凤。”
“能感觉到发热,应该有效果,对了,你吃了那种紫色的果子没有?”
常景棣摘回来的果子,压根没有紫色的。
云晚意好奇道:“玉姮宫内,有紫色的果子吗?”
“对啊,你们没找到吗?”灵果儿从椅子上跳下来,道:“那种果子可厉害了,叫什么天果。”
“以前宗门里头,只有小晚晚还有宗主能吃,我带你去吃那个,好不好?”
云晚意看向常景棣。
常景棣目光幽怨,一幅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
和云晚意视线相触,还颇有怨念:“看我做什么,你都被这小家伙说动了。”
云晚意觉得好笑:“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谁家孩子活千年啊。”常景棣嘴上嘟囔着,却还是起身走到云晚意跟前:“走吧。”
“小晚晚,你肚子里还有小小晚,要小心点。”灵果儿立刻搀扶着云晚意,道:“我牵着你走。”
常景棣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中。
眼睁睁瞧着云晚意被灵果儿牵着走了!
好在,云晚意察觉到了,在被灵果儿拉着走的时候,空出来的手拽住常景棣的衣袖。
常景棣高兴了一瞬,旋即脸色又变了:“有了这个小东西,我连手都不配牵着了吧?”
云晚意讪讪一笑:“准备抓你的手来着,不小心抓错了,就成了你的衣袖。”
常景棣反手用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正要继续说。
灵果儿从一旁探出脑袋,做了个鬼脸,道:“咦,还是个大男人呢,竟纠结这点小事!”
“她是我媳妇儿。”常景棣瞪了灵果儿一眼,道:“牵着你,我当然不愿意了。”
“好了。”云晚意的手,和常景棣十指紧扣,轻笑道:“这样可以了吧,别跟个小孩儿计较。”
“就是,小气鬼,我认识小晚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灵果儿翻了个白眼,招呼云晚意道。
“小晚晚,咱们不理他,快些去那边看果子。”
云晚意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总算把两个人都哄安稳了。
灵果儿说的紫色果子树,也不怪云晚意两人没找到,竟然在一间密室内。
先前常景棣云晚意两人到过这个院子,不过两人都不知道密室的存在。
看样子,这间院子以前便是宗主姮姬的地方。
果然,灵果儿介绍时,还瞥了眼常景棣,意有所指道:“这是宗主的寝殿,一般人不能靠近。”
常景棣想跟他斗嘴,想了想,到底是云晚意母亲的寝殿,说出来不尊不敬。
他咽下那口气,道:“这果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果子树很小,还不到一人高,整个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孤零零的挂着三个紫色的果儿。
云晚意好奇,四下看了眼,道:“这里千年来都无人看管,树还能活着,不简单。”
“这是灵树,不需要阳光水分,也不需要人管。”灵果儿上前,摘下其中一个果子递给云晚意。
“我听宗主说过,这种果子厉害着呢,而且要几百年才会结果。”
紫色的果子闪着微光,晶莹剔透,仿佛是用琉璃做的假饰物。
“能吃吗?”常景棣看了几眼,蹙着眉道:“别不是修行之人才能吃,我夫人现在是肉体凡胎。”
“东西吃不对,容易伤身,你个小屁孩子一定要弄准了。”
“小晚晚连我的果子都能吃,体内又有小晚晚的魂魄,这个肯定也行。”灵果儿不服气的看了眼常景棣,道。
“我在玉姮宗千年,懂的肯定比你一个外人多!”
眼瞧着又要吵起来,云晚意赶紧接过紫色果子,道:“既是宗主和少宗主才能吃的东西,必然是好的。”
灵果儿眼巴巴的看着云晚意:“那你尝尝吧,肯定比之前那些果子有效,保不齐你还能想起来什么。”
云晚意点点头,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味道和之前吃的完全不同,不酸不甜不苦,无滋无味。
“好吃吗?”灵果儿小声问道:“什么味儿,比我的果子如何?”
云晚意摇摇头:“什么味道都没有,吃进嘴里如同在吃没味的桃子,脆,却没有滋味。”
灵果儿摘了一颗递给常景棣:“呐,你也吃一个吧。”
同时,还不忘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你好,你好歹能保护小晚晚,所以才给你的啊!”
常景棣嗤了一声,指着树上多出来的一颗果子,道:“你自己吃吧,这边还有。”
“我一个果子,吃别的果子做什么?”灵果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紫色果子塞在常景棣怀中。
常景棣接过来吃了几口。
的确如云晚意形容的一样,无滋无味,连基本的酸甜苦辣都没有。
“不太好吃。”常景棣边吃边点评,不忘和小灵果儿呛声:“可能是经你的手。”
“狗咬吕洞宾!”灵果儿气鼓鼓的,插着腰道。
常景棣刚想回嘴,却见一旁的云晚意神色痛楚,手中已经吃完的果核掉在地上。
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有毒吗?”常景棣连忙扶着云晚意,坐在密室里的椅子上:“你怎么样?!”
云晚意形容不了自己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非肉体上的疼痛,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她的灵魂撕碎一样。
痛,却又不是切肤之痛。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折磨!
常景棣自己的果子也吃了一大半,顾不得其他,沉声朝灵果儿呵斥道:“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灵果儿吓住了,一双葡萄似的眼中蓄满泪水,却又不敢掉下来:“能吃的,我没下毒!”
“别,别凶他。”云晚意用尽力气,说道:“可能,是果子……啊!”
她实在是辩解不下去了。
撕裂灵魂的疼痛和不适,还在持续。
脑中画面凌乱不堪,像是无形中,有人强行将不属于她的东西,强塞进她脑子里。
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一片漆黑,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
常景棣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痛楚,连五官都痛的扭曲,手脚不知道往那儿放好。
他心疼却又无奈:“晚意,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
然而,手刚挨到云晚意,他也出现了和云晚意一样的状况。
难以形容的痛觉,从灵台深入,仿佛要将他的脑子搅碎一般。
常景棣难受的蹲在云晚意脚边,目呲欲裂。
他想寻找灵果儿的身影,问一问灵果儿关于这种紫色果子的事。
然而,眼前却是黑的,如同置身在漆黑的夜晚,周围孤寂,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不对,除了他,还有那些陌生的画面。
“帝谌,你是无量宗的少宗主,切记行事稳妥,一切以无量宗和苍生大局为重。”
“要喜欢玉姮宗那个小丫头,爹给你下聘便是,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帝谌,魔物强大,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快走!”
“快,带着几个师弟去玉姮宗报信,我支撑不住了,千万别让无量宗在你这儿断根!”
“快走,别让我恨你!”
“……”
灵果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看着云晚意,又看向常景棣。
两人皆是痛楚不安,各自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明明小晚晚和宗主都能吃。”灵果儿手足无措,吓得哭了起来。
“小晚晚,帝谌,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云晚意耳边传来灵果儿的哭声。
“小晚晚,我不是故意的,你醒醒好不好,我再也不让你吃果子了!”
云晚意睁开眼,怀中是抱着她在哭的灵果儿。
“我没事了。”云晚意忍着不适,拉过灵果儿给他擦着眼泪:“你别哭。”
灵果儿抽抽搭搭,压根停不下来:“你刚才怎么了?”
“我……”云晚意垂下眼眸,神情复杂:“什么都记起来了。”
“你,你记得你是姮晚,对不对?”灵果儿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眼睛却亮晶晶的盯着云晚意。
这还不够,又凑上去嗅了嗅:“对了,属于小晚晚的气息很浓郁,就是这个味道,你彻底成为小晚晚了!”
云晚意任由他闹着,视线看向一旁的常景棣。
灵果儿没法子唤醒两人,只能把蹲在地上的常景棣扶去了另一张椅子上。
此时的常景棣瞪着双眼,仿佛灵魂出窍一样,毫无动静,
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带着痛楚的神情。
云晚意看了眼,就知道他肯定和刚才的自己一样,被迫接收帝谌的记忆和过往。
“他不会死了吧。”灵果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心翼翼道:“也不知道玉姮宗的果子,他吃不吃得。”
“可以,这种果子叫天果,能开魂魄灵台神识。”云晚意什么都记得了,自然也认得这种紫色果子。
“修行人吃一颗能敌修炼百年,我和常景棣皆是凡胎,吃进去后只能先开神识,这也是我们都记起的原因。”
云晚意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脑中那些画面,对她而言还是陌生。
潜意识,却又有熟悉的感觉。
很矛盾。
每一个画面,她明明都没经历过,却有切身体会。
就连姮晚用血诛魔,她都能明白的感觉那股锥心之痛。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该叫云晚意,还是该叫姮晚。
或许,无尘道长说得对,她们本就是一体,没有姮晚,就没有她,没有她,姮晚的记忆不可能复苏。
灵果儿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声问道:“小晚晚,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何还是不高兴?”
“我不知道。”云晚意垂着眼眸,声音低沉:“千年过去,我什么都没有了,玉姮宗,母亲,长老,弟子们,甚至其他宗族。”
“且,我又经历了云晚意的一生,若是可以,我只想做个平凡人。”
灵果儿瞪着大眼睛,疑惑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有我,有帝谌,有无尘小老儿,还有很多关心的你人。”
“虽然,我没有见过云晚意的世界,可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善意,你身边必定有很多好人。”
“还有这个小子。”灵果儿指着常景棣道:“千年前他就满眼是你,为了护着你,不惜跳下轮回之眼。”
“你可知道,生人投入轮回之眼,要历经千刀万剐,肉身尽碎,魂魄生离的痛苦。”
“他……虽然我不想他跟我抢你,但他对你的爱意,当真无人能敌。”
灵果儿说完,有些失落。
云晚意实在没想到,常景棣,或者说帝谌,竟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以血诛魔后,率先入了轮回,不知道后面的事。
刚才的记忆中,也并无画面。
云晚意的目光投向常景棣。
此时的常景棣,刚好清醒,如溺水的人忽然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