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逼离婚(1/1)
“啪”!
刚刚回到家还没换鞋的许如意,被丈夫江平安迎面丢来的文件砸中了脸颊,她抚摸着被砸中的脸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平安低沉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趁早签了它!”
许如意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上面几个大字映入眼中:离婚协议书!打开协议书,上面一条条写得很明白,她的负债由她自己还,房子和孩子归江平安,她还需每月支付1500的生活费给孩子。
许如意还想挣扎一下,毕竟小宝也才两岁,正是黏她的时候,她绝望的时候、累的时候,只要看到小宝的笑脸,就觉得生活还可以继续,她喃喃道:“亮亮怎么办?”
“不用你管,我儿子我自然会管,怎么,你欠那么多钱,还想拖累我们到什么时候?”江平安冷着脸,一点不客气地指责她,然后从桌上递过一支笔,指了指离婚协议书,“赶紧签了!别啰嗦了,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许如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江平安,这个她从高中时期就与自己相爱的人,自己的枕边人,现在却恨不得马上与自己撇清关系的男人。
许如意咬咬牙,不再试图解释什么,她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两人干脆利落地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是的,现在没有所谓的离婚冷静期了,离婚很简单,拿着协议书就可以办。
出了民政局,江平安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拖出一个行李箱丢给许如意,“这是你的行李,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再出现,两个儿子也不用你管!”
江平安毫不留情地开车走了,将许如意丢在民政局门口。
许如意只好拖着行李箱,顶着大太阳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这个大中午拖着行李箱的中年女人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手机响了,许如意仿佛没听见,继续漫无目标地游荡,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里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老房子是妹妹一家在住,妹妹过得也不怎么好,她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
她摸摸口袋,没带现金,拿出手机,手机还在一个劲儿地响,上面显示是麻阳县人民法院的电话,她隐约猜到是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你好。”
“请问是许如意许女士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我这里是麻阳县人民法院的诉前调解员,我叫沈丽。我们受杜小满平台委托,就你与杜小满平台所借款项进行诉前调解,如你不接受调解,对方将正式起诉你。”
许如意只说了一句,“我现在除了负债,没有任何资产,根本还不起钱,不是我不接受调解,是我真的没钱还。” 她不想再说任何话,直接挂了电话。手机里的短信,全是各种催收发来的威胁短信,要上门,要走访,要起诉她。
许如意心灰意冷,她欠了很多网D和信用卡,全部都逾期还不上了。从结婚开始,她一直在欠钱,婚礼是贷款办的,当时家里人不同意她和江平安结婚,父亲更是差点和她断绝关系,后来结婚时双方父母都没什么钱给他们办婚礼,所以从那时起,许如意就开始贷款。后来又买了新房到装修房子,她又开始接触网D,刷信用卡,短短几年,她拆了东墙补西墙,等到窟窿大到无法堵住的时候,她静下心仔细算了算,倒腾这么多年,还的全是利息,本金一点没减少,负债已经一百多万,以她每个月五六千的工资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实在支撑不下去,再贷下去这窟窿只会越来越大,于是鼓起勇气,和江平安坦白了,没想到江平安一点也不含糊,指责她借钱不和他商量,现在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承担,他没钱帮她还,还警告她不要连累到自己,直接提出离婚。
许如意曾经无数次懊悔,为什么那么要强,为什么要碰网贷,为什么要办那么多信用卡,导致现在负债累累。她无数次站在家里,想从楼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只是幼小的孩子提醒她,她还不能死。她心里想着不能让孩子吃苦,靠着这个信念吊着这一口气,每天都努力工作,工作之余想办法挣其他外快,她想着,不死终有出头之日,负债也总有还清的一天。
现在这口气也散了,许如意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一时之间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
许如意请了公休假,用仅有的钱,订了去张家界的机票。走之前她打电话给江平安,想听听小宝的声音,没想到江平安根本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只是发了一张银行卡号来,让她按时将生活费打到卡上。
许如意悄悄回了一趟曾经的家,躲得远远地看着孩子的奶奶带着小宝出门,孩子玩得很开心,只是嘴里还总是念叨着“妈妈、妈妈”。
江平安很宠爱小儿子,毕竟中年得子,这一点让许如意放下不少心。她的大儿子,也已经开始工作,尽管工作一般,收入不高,但也没什么值得她再担心的了。
临行前,许如意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给大儿子,然后毅然决然地独自一人去了张家界。
没想到在去张家界的途中,遇上了山洪暴发,许如意所乘坐的大巴车被洪水淹没,什么交代都没有,许如意就领了盒饭。
临死之前,许如意觉得如释重负,她买了意外险,受益人是两个儿子。她死以后,两个儿子应该能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也算是她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事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许如意猛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去川渝旅游,曾经在一个寺庙里遇到一个算命先生。
当时她还年轻,二十来岁,跟着单位一群差不多同时分工的小年轻,好奇地挤过去。
一个穿着长褂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在桌子面前,周围围满了人,都在等着他算命。
许如意挤过去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仿佛有感应一样,抬起眼睛,透过人群看向她,左手用扇子指着她,“小姑娘,你过来。”
周围的人都看向她,许如意懵懵懂懂地指着自己,“我吗?”
“对呀,就是你!”
众人让开一条道,许如意心想,这旅游景点的算命先生哪能信得,不过还是走上前去站定。
那算命的从墨镜后面抬起眼睛将许如意打量了半晌,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起来,许如意就看他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你这面相,是个长寿的命,这一生也顺风顺水,命格是真不错。”
许如意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但还是顺嘴问了一句,“那请问大师,所谓的长寿是能活到几岁?”
“至少98岁。”
许如意当场就要笑出声来,听这算命的胡咧咧,信了才有鬼。
“只不过——”那算命的盯着许如意的脸,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最好保留你眼角的那颗痣,如果这颗痣不在了,你这命格可就不好说喽。”
许如意摸了摸左内眼角的那颗肉痣,并没把算命先生的话放在心上,这颗痣长在内眼角,她一直觉得碍眼,前几年去美容院里找人取了,那肉痣长得挺深,取了好几次才取干净。
却没想到,从那以后许如意的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小病小灾不断,去年下半年,她开始莫名其妙淌鼻血,她也没重视起来,只要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她就不想去医院花钱,是不是大病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已经债务缠身,花几十块钱她都要考虑半天。
人到中年,越活越回去,现在家也散了,命也跟着没了。
许如意最后的意识,是眼角那颗痣的位置,仿佛被火烧了一样,连带着左眼也像火烧一样地疼起来,接着这疼痛蔓延到全身,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却阻止不了这锥心的疼痛,她无法挣脱,只能硬生生受着,直到疼得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