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愿意（1/1）
太阳昏沉，却有急事出门，到底下不下雨，着实让人忐忑不安，难以揣摩。
赵明空此时的样子，就和昏沉的天空一样，是下雨还是不下雨。
李平阳难以猜测，这份等待更是煎熬。却也知道，越是此时，越不能着急。
等上几分钟又能如何？
赵明空愿意为国为民，但也着实不喜欢党争，所以，他向来一个人。
也才能看见不好的就骂，看见阴谋就直白的揭穿，看着那些人冠冕堂皇的剥削百姓，他也会毫不犹豫将对方的底裤都给扒干净。
可以说，他深受平民爱戴，却又深受玉国朝堂厌恶。
若不是为了方便，他连门童都不想要。
此时若是答应李平阳，也就意味着他就此踏入了党争这个或者生或者死的旋涡。
生或者死，天下文胆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一旦参与了党争，他再说什么话，就变了味道，会被人认为他是在为李平阳摇旗呐喊。
名声这东西，他也可以不在乎，但正是因为他向来一个人，从不代表任何人的利益，他说真话，说实话，才会有人相信，才能为玉国朝野，留下一丝不被污染的光明。
李平阳，值得他付出如此代价吗？
若李平阳真的说到做到，自然是值得的。
赵明空点个点头，他已是二阶巅峰，还能留在三元界多久？一直像以前那样，也没有改变什么，不如选择相信一次。
或许，玉国就再也不需要他了，岂不美哉？
“老夫，愿意。”
赵明空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下定决心，便也就答应了。
李平阳很惊喜，开心的肉眼可见：“前辈放心，平阳定不会辜负前辈的信任。”
赵明空笑着点了点头：“好，不知，你打算何时与太子论道？”
说起这个，李平阳瞬间恢复冷静，道：“既然不发动战争，那我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用以威慑太子，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明空认可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北疆。”
李平阳扭头看向玉国北边国境线方向，那里驻扎着玉国最强大的军队之一，三十万北境军。
从种子山下来，李平阳的脚步明显轻松了几分。
古尘看到便知道这个丫头成功了，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李平阳，可和他之前刚去玉国国都见到的李平阳，大不一样。失败才会奇怪。
“你似乎并不奇怪我可以说服赵明空。”
李平阳却很好奇古尘的表现，也有些许失落。
以前看穿他人心思，他人做了什么都不会意外的人是她。现在她也体会到被人看穿是什么体会了。
的确不是很舒服。
甚至让她有些讨厌。
古尘看到李平阳眼中的抗拒，笑着道：“看来我还是太过直白，我应该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的。”
“为什么？”
李平阳皱了皱眉：“你难道要在我面前戴上面具吗？”
让我真心相待，却自己带上了伪装，换谁都会生气。
古尘摇了摇头：“让人心里舒服，和让人心里不舒服，你选择哪一个？”
李平阳张了张嘴，轻叹了一声道：“按道理，应该以对错为先，让人舒不舒服不重要，但现实，还是要让人舒服的。”
古尘道：“对错是底线，舒不舒服是为了完成对错的手段。”
“让人舒服的接受对错？”
李平阳一奇，也不得不点头道：“对，这样才是对的。”
“两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看着古尘和李平阳并肩离开种子山，赵明空一脸微笑的轻声自语，随之便看向国都方向，纵身而去。
二阶高手中，能够从种子山御空直达玉国国都的，整个玉国，唯有赵明空一人。
而没有赵明空相随，古尘和李平阳也只能继续隐匿行踪，不敢暴露。
也不能暴露。
此时太子只是知道李平阳还活着，也知道李平阳正在暗中搞事情。
不让太子知道行踪，就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应对。
等到李平阳积攒够足够的力量，给他致命一击。
也顺便让其体会一下李平阳在神陨之地时的感觉。
那种似有似无，云里雾里，又危机重重的感觉。
走在荆棘丛中，还要不断披荆斩棘，加上酷日，口干舌燥，古尘有些烦躁。
“玉国北疆，如果我没记错，有两处，你准备先去哪一个？”
古尘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烦躁的心情。
李平阳挥手打出一掌，将前面的荆棘从向前再度劈出一条道路，加上燥热的天气，也让她有些心浮气躁，闻言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一个都不用去，我原本的计划，你也是清楚的，只需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发动平民暴动，灭世家，灭太子党，只要我速度够快，就可以一瞬间扭转局势。届时，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也都晚了。”
“怎么？后悔了？”
李平阳摇了摇头：“成大事者，最忌讳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我既然选择如今这条更难走的路，就不会后悔，或者迟疑。只是现在也着实有些辛苦，抱怨一下而已。”
古尘看了一眼前面尚有百余里的荆棘丛，每一步都需要披荆斩棘。可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这是他们最好的路，再烦躁也得走，又看了一眼已经快晒出小麦色的李平阳。
心中不免也有些心疼。
别说李平阳，他都有些难以忍受这种烦躁的感觉，能够理解李平阳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古尘知道他这么做是真的为李平阳好，以后李平阳明白古尘的用意，也会真心感谢他。
“你应该感谢我。”
古尘虽然知道自己是对的，却也没有解释，更没有安慰，反而说出了这样一句让李平阳直翻白眼的话。
“让我受苦，还要我感谢你，臭不要脸。”李平阳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是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只是她还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古尘被骂不但不尴尬，反而理所应当然的反问道：“你不是从小就把你们家的祖训倒背如流吗？怎么，只是记，从来不去做吗？”
李平阳露出不解的目光，不知道古尘什么意思。
古尘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着道：“你们家祖训第七条所写，唐朝初始，皇位更迭，血光灿灿，而后世宗族，无杀不足以承皇位。怎么？你要效仿唐朝李世民，开启你们玉国皇位争夺的血光之灾吗？”
李平阳悚然止步，脸色一变。身为皇室成员，她自然熟知华夏大陆历朝历代的历史。
自然也知道唐朝的李世民为了争夺皇位，杀兄囚父的事情，也知道自李世民之后，唐朝每次皇位更迭，都伴随着同姓之人的杀戮。也因此让唐朝的国运跌宕起伏，坎坷不已，让世人失去对唐朝的皇权的敬畏，连几个太监都敢杀皇帝，把皇位当成玩物想给谁就给谁，最终灭亡。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样姓李的玉国开国先祖，就把此事写进了祖训之中，以告诫后人。
李平阳深深呼吸了一口，恍然回神，若是她之前真的按照她的计划行事，或许能够成事，但也很有可能真的像唐朝那样，开启玉国皇位争夺的手足相残之路。
“谢谢。”李平阳由衷道。
古尘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又突然被人陷害，从高高在上的大公主，一夜沦落为孤家寡人，能不疯都算是好的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不被打垮，还想着反抗，制定出那样的计划，不够完美也不足为奇。毕竟，你只是想报仇，夺回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哪能像我这个局外人，想的这么周全。”
李平阳侧目看向古尘，心中掀起涟漪：“原来你劝我围城，论道，放弃发动战争，不是为了少死几个人，而是让我以惶惶正道，浩然之姿打败太子，堂堂正正步入皇位，而不是以粗暴残忍的方式夺位。为后世树立榜样，也为世人树立正确的理念。”
古尘笑道：“其实我就是为了阻止战争。”
李平阳奇怪道：“兵家不都是渴望战争的吗？”
古尘摇头道：“不，你说的是政治家，不是兵家。”
李平阳立即问：“那兵家是如何看待战争的？”
古尘道：“真正的兵家，只是不怕战争，而不会想要战争，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是战争，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凡有一点慈悲心，都不会愿意战争的发生。”
李平阳愣了愣，再看古尘的目光，似乎再看一个智者，不得不点头承认：“说得对。”随之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我想要的也不应该是皇位，而是万世太平。”
啪啪啪！
古尘突然鼓掌，弄得李平阳一脸嫌弃，更是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想让我明白这个道理吧。”
接着又道：“可是，很难，很难。”
是啊，若只是为了争夺皇位，不管是对于古尘，还是对于李平阳来说，虽然依旧困难，却还是可以做到的，可如今要走的路，却让他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更是压力巨大。
尤其是经过和古尘的交谈，李平阳清晰的明白要做什么之后，压力倍增。
古尘却第一次一本正经的对李平阳道：“别担心，我会帮你。”
李平阳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曾经的仙王给她的承诺，不知道这份承诺有多重，但看着古尘认真的眼睛，倒是让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