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透过（1/1）

透过阳台的窗帘缝隙，射进来一束清晨的阳光，打在地板上，空气中的灰尘粒子浅浅扬起，跟随着光线，一圈一圈的旋转。

顾怀瑾将粥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完，端起碗起身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仔细的用手刷着碗，涓涓水流顺着手指的每一处关节缠绵的滑下。

这段时间爷爷住院，顾怀瑾整日整夜的陪护病床边，一刻不得清闲。

才几天未住人的家里，地面和家具上就已经附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因着这几天持续的下雨，床单被褥也都透着些霉土气息。

顾怀瑾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还早，趁着有限的时间，简单收拾了下房间，把两个房间里的被褥与床单都抱到阳台晾晒。

拉开窗帘，露出狭窄的阳台，才进了一个人，就显得空间有些拥挤了。

朝阳的角落里放了两盆芦荟，没怎么照顾过，还长得那么好，叶茎粗壮饱满。

阳台两侧的墙壁偏上方，一南一北的钉着两个钉子，一根粗麻绳牢牢的将两根钉子连在了一起，崩成一条直线。

顾怀瑾抬手将两床五斤重的春秋被和几条床单先后搭在上面，拉开展平，麻绳不堪重负似的向下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随后，顾怀瑾又将昨日雨水淋湿的衣服，放进阳台的洗衣机里清洗，工作中的洗衣机，机身发出“砰砰”的声音。

它太旧了，长年累月的使用，底部的轮盘带磨损不少，所以才会一直发出这种噪音，有时还会“咔哒咔哒”的响个不停。

家里这台洗衣机，还是在顾怀瑾刚上初中时买的。

平时节俭的一毛钱掰两半花的爷爷，在顾怀瑾开学前几天，突然大手笔的搬回家一台崭新的银白色的老式双杠洗衣机，机身上面厂家还用塑料贴纸贴了一朵兰花。

爷孙俩人站在洗衣机旁，大头挨着小头，一起着手里的小册子，对照着说明书上的图文指示，时不时伸手扭两下洗衣机上的按钮。

机器正常启动，透过洗衣机盖子上的半透明塑料面板，看到里面有水哗哗的流进去，砸到缸底，随后机器缓缓转动起来，发出“唰——唰——”的水声，缸里的衣服随着机器慢慢绞缠在了一起。

顾怀瑾惊喜的抬起头看着爷爷，小脸乐的泛红，爷爷冲顾怀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笑容中带着老人的善良，他在尽自己所能的，给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收养的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

顾怀瑾将洗好的衣服也挂到阳台的麻绳上，随后拎起沙发上放着的黑色双肩包，双肩包里鼓鼓的，看着分量不轻。

换上运动鞋，顾怀瑾拿起挂在鞋柜上方的一串钥匙，钥匙环上还用红绳子绑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布老虎，顾怀瑾一只手就能全部包住它。

玩偶布料有些褪色发白，色彩没有那么鲜艳。

之前上面还有几处开线的地方，顾怀瑾自己用针线，笨拙的缝补了好了，歪歪扭扭的线条与旁边紧密的手工缝纫线，重叠交汇在一起，这个玩偶还是小时候奶奶亲手做的。

顾怀瑾将钥匙和玩偶放进上衣口袋，轻轻的关上防盗门，走了出去。

楼下的邻居张叔脚踩凉拖，穿着件宽松的白色工字T恤，一只手拎着给一家人买的早餐，满满拎了一堆，另一只手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看见顾怀瑾下楼，朗声说道，“小瑾，还去医院看你爷爷啊。”

顾怀瑾应了一声。

“吃饭了没呀，叔刚买了豆浆油条，还热乎着呢，买的多，你来家吃点儿呗！”说着抬手往上掂了掂手里提着的一大堆早餐，示意顾怀瑾看看，又说道“你玲玲妹妹昨个还念叨你，好几天没见你，想你了！”

“这小妮子这会儿还睡着呢，哎，要能像你这样孝顺就好了。十七八岁人了，没心没肺的，天天在家给我顶嘴。”王叔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际上眼里还是带着点笑意。

“谢谢张叔，吃过了。等过段时间，爷爷出院了，我再去找小玲玩。”

顾怀瑾冲张叔腼腆的笑了笑，摆摆手，赶忙说道，“这会儿有点晚了，我先走了，王叔再见！”

顾怀瑾抬脚跳下剩余的两三层台阶，像是有人撵似的，快步走出单元楼。

8月中旬，初高中生都已经正常开学了，早班的公交车里，在封闭的空间里，像一罐挤满了沙丁鱼的罐头，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学子们，跟身边相熟的朋友们叽叽喳喳吵闹着。

“滴”，顾怀瑾排队刷了公交卡上车，从人群中艰难挤了过去，勉强在下车门附近的栏杆处找了个狭小空隙，扶着扶手站在那，身体随着公交车的运行，时不时小幅度的晃两下。

幸好，公交车停了四五站后，学生们基本都到站陆续下车了，车上人走了大半，空了几个空位，顾怀瑾走到靠窗的空座边坐下，把身后背的背包放在腿上抱着，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风景，发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