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啥？你说这围巾！？（1/1）

果然，那老婆婆说的条件不可能这么轻易完成。

这个年代找人，没有名字，没有住址，简直是瘸子登天。

我叹口气，认命地道：“云姐，这个人很重要，我很着急找他，你可以帮我多留意下吗？”

“咦？很重要吗？”曹秀云倒是对我这句话很好奇，她又问，“你说的老太是不是长长的白发，有时候笑起来和蔼，实际上憋着坏。”

我连连点头，老婆婆确实是长白发，我见她时是盘在后脑。这时候的老人到了年纪大多剪成短发，好打理。而坚持留长白发的少之又少，我这些年见过的也只有她一人。

不过，这次我不太抱希望，曹秀云见过老婆婆不意味着她见过那个女人。

“差不多一个月前吧，这个医院确实送进来这样一个老婆婆。你要找的那个管闲事的女人，我认识……”

“就是我。”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

听老婆婆讲的时候，我自动会把她想象成一个母亲同样年迈激起她怜悯心的中年妇女形象。没想到竟然是曹秀云。

也许看出了我的惊讶，曹秀云带着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当时就觉得一个失忆还生病的老人很可怜，要是医院真把她赶出去，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从你口中说出我才反应过来，本来一个刚入社会的大学生为陌生老太出医药费照顾她的饮食已经不可思议，我竟然还连着三个月风雨无阻，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是不是很傻？”

我连连摇头，想要开口安慰她，到嘴边只能说出善良，好人这类词。

社会上就需要这种管闲事的人，但爱你的人绝不愿你去管闲事。

曹秀云跟我讲了当时的情况，老婆婆被送来医院时发现失去记忆，立马联系了警察，可警察能做到的只是登记老人的信息，数据查找匹配，而找她家人的期间她的去处是个问题。

医院自然不好因为没有医药费就概不接纳，只能寄希望于警察，希望早日找到家人把医药费结了。

送来时就为老人动用各种仪器做检查，除了基础病，还发现老人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失忆应该就是受到刺激再加上精神疾病导致。

身体上最严重的问题是子宫脱垂。

这种疾病大概率是在医疗卫生条件不够的年代生产落下的，随着年纪增长肌肉衰老，子宫会慢慢脱出，许多老人羞于启齿，不敢看医生，只用破布兜住。子女们在老人走后整理仪容才会发现。

这位老婆婆情况有些严峻，部分出现坏死灶，而一些受到磨损划伤的部分开始渗血。当即就安排手术将小部分严重坏疽危及身体的子宫组织切除。

这只是权宜之计，子宫已经脱垂，变性坏死是迟早的事，最好的办法是将子宫全部切除。但是，是切除或是保守治疗需要得到病人或亲人的签字同意，可惜老婆婆意识不清，更没有亲人。

老婆婆住在医院的日子里，每天需要按时吃药，量体温。

药费、诊疗费、住院费、伙食费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多。

20多天过去，找人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医院坐不住了，一天找不到，一天花的都是它的钱，如果一辈子都没人认领，岂不是要为她养老送终？

这可不行。送走，得赶紧送走。

医院开始暗戳戳做方案及时止损。

而关于一个痴呆没有亲人的老人被赶走流落街头如何如何艰难，这自然不在它的考虑范围。

负责老太的术后护理的正是曹秀云，彼时她刚调来没多久，这算是她的第一个长期病人。

老太虽然有时脾气不好，但在清醒时也会笑着夸她漂亮、能说会道；也会在她夜班巡房时躲起来给她惊喜……

当她无意间听到高层的决定时，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告诉自己这是人之常情，管不了也不应该管这等闲事，但是最后的最后，头脑一热，她掏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钱币。

“我直接跟他说‘老太认了我做干闺女，干闺女给她掏医药费’。之后的每天，我从家属院做饭给她，闲下来陪她唠唠嗑、拌拌嘴。没想到一直过了三个月，那天我是夜班，不清楚她的家人是怎么把她接走……”

“只记得她垫的无菌布该换了，就是用来兜脱垂的那个。”

“哎？怎么跟你这个破布围巾这么像？”

正在听感人故事的我，没想到下一刻引到了自己身上，直接就是一个骇然。

云姐，你说什么？？

老婆婆给我围上的破布围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