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远行（2）（1/1）

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凭借着直觉，季南荷听得了八成是医患矛盾。

没一会儿，声音逐渐放轻了下来，想来是休战了，她这才咬咬牙一头迈了进去。

如此才碰上了开头的一幕……

眼看着那高大身影跟着头也不回地一头迈出了院子，身后的警笛再次响了起来。

季南荷心中说不出地有些委屈，谁成想奔走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能碰上这档子事。

手紧紧捏了一把裙子，又放下了，不知道是走是留。

“姑娘，是季南荷季姑娘吧？”

正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旁刚才劝架的助理小医生终于将注意力重新移到了季南荷身上。

“是。”季南荷轻点了点头。

“是你朋友帮你预约的？”小助理乔山望着季南荷，实在是感觉有些新奇又古怪，这姑娘看起来胆子有些小啊。

“对，我朋友是北京人，告诉我这里的医生很专业。”南方特有的语调听上去有些慵懒的软糯。

说起医生，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愣，还是乔山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而笑了笑。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顾大夫已经很久没有跟病人家属起冲突了，今天这事儿实属偶然，我们也没想到……”

从乔山到解释中，季南荷大概能听出来大致的原委。

原本这顾大夫家族世代行医，乐善好施，有时候碰到看不起病的人，总是免费帮人看，甚至还免费帮人抓药。

有些不讲理的家属就想着趁机会讹人一笔，谁知道这顾大夫人好归好，可却不是软柿子，练就的一身功夫，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上派上用场。

当然即使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顾家人济世救人的心却从未变过。

听到这里，季南荷原本还有些生气，如今却也强忍着拍手叫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姑娘是从南方来的吧？听口音是很远的地方？”乔山人很健谈，说着还给季南荷倒了杯热茶，又端来了一些瓜子花生一类的零嘴。

“云南。”季南荷礼貌回答着。

“哦，那是挺远的，身体哪儿不对劲儿？”

“重感冒过后，一个多月闻不到味道了。”季南荷深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委屈。

“这事儿，嗯，挺大的，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

“合香师。”

“嗯，那更大了。”

庭院中，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些有的没的，这也让原本拘谨郁闷的季南荷终于打开了些许心扉。

季南荷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大小与自己在云南的工作室看上去差不多，但其中陈设却大相径庭。

相比于南方院落的婉约派，这小院子更具有北方院落所特有的大气恢弘之美，一砖一瓦仿佛都在讲述着厚重的历史底蕴。

院子角落的藤架挂着几颗胖乎乎的葫芦，葫芦下面盛水的大缸里还养着几条大锦鲤。

快到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稀稀落落的藤与叶，打在地上，打在石桌上，打在茶杯中，打在季南荷的脸上……

门外忽然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与其说有人进来了，不如说有人回来了。

这是季南荷与顾云之第一次正式相遇，也是在之后许多年里，季南荷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宿命。

男人背对着阳光径直朝着院中走来，光洒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光晕，有些刺眼，季南荷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是下意识抬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师父你回来了，怎么样，那家人没有为难你吧？”

还是乔山率先迎了上去，手上还端了一大杯刚倒好的茶。

“害，警察都知道是不讲理的常客了，不叫事儿。”只见来人一仰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像是在沙漠中渴了许久的迷失者。

季南荷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是低头打量着地上随风而动的影子。

许久，像是注意到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人，乔山这才抢着答道：

“这位是季姑娘，之前预约过的，人大老远从云南来的，我合计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你倒是会做好人。”顾云之佯装怪罪地将手中的茶杯磕在石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借着阳光，他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姑娘，正好遇上了对方抬头四目相对。

季南荷第一回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着顾云之，竟也在一瞬间怔住了。

刚来到这里的那会儿，事发突然，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多观察观察他的脸，印象中只记得他的身形很高大，皮肤很白，但却看上去很健康。

如今仔细端详，影影绰绰的光斑地下，竟然也能勾勒出如此完美的脸部线条，深邃的眼窝连接着挺直的山根鼻梁，再到笔直的人中、红润的薄唇，无一不在向她诠释着这件“艺术品”的完美。

季南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是实实在在发着光的好看。

清秀白皙的脸庞竟然还有那么些许少年感，只是眼神中的复杂与深邃却实实在在地出卖了他。

大学毕业后季南荷接触的人便少之又少，面前这人却让她怎么都有些看不透。

“还真执着，让走都不走。”

顾云之开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京腔所特有的戏谑与不正经。

“我挂了号的。”季南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连忙答道，语气更像是在赌气似的回怼，只是输在了软糯的口音上，顿时气势矮了一大截。

“知道了，跟我进来吧。”

顾云之望着对面的小女孩，心里也好奇她这不知道哪来倔强，八成是还在生气。

男人的声音醇厚悠长，又暗含着慵懒随意，犹如一只会捏紧人心的手，一点一点引诱着她。

季南荷跟着起身，才发现对方竟比自己高出这么多，自己166的身高竟然还不到对方的肩膀。

她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脖子有些吃力，也可能是头天晚上飞机坐了太久，她抬手揉了揉吃痛的肩膀。

不光是当下，就连之后的日子里，季南荷也总是会惊叹于顾云之身上的不协调与矛盾，明明生的如此白净清秀，奈何这身子却像是一个十足的莽夫打手，怎么看怎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