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帮忙（4）（1/1）
厨房灶台上正在烧着一壶水，是他特意烧开的，为的是待会儿为她烫药。
水烧得滚烫，传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北京卫视的一段中插广告，是一部旅游风光的宣传短片。
他的面吃干净了，随即放下了筷子，扭头看着一旁正在小口吸着面条的她，随口道：
“来这一段时间，没在北京到处逛逛？”
“没有，每天就这么两点一线得跑医院，根本没有心情玩，只想自己快点好起来。”
她实话实说，这也是很多病人的正常心态。
“是，遇见过很多从外地大老远赶来看病的病人，心态都跟你差不多，能理解。”
他点了点头，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良久又道：“我不如给你加点辅助疗法吧。”
季南荷：“诶？”
“一天到晚只跑医院的确影响你的心情，也会影响恢复，这样，明天老爷子和乔山他们都在医馆，我带你出去转转。”
听到这话的季南荷心情忽然开始多了几分愉悦，想来也很是奇怪，原本悬在心头的乌云，瞬间消散了几分。
“可是明天的针灸……”
“少扎一天不碍事，今晚记得喝药就好。”
“谢谢你，顾医生。”
她望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涌动着些许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情愫，他们的距离仿佛在一点点拉近，她有些庆幸可以有他这样一个朋友。
水烧开的声音就在此时不适宜地响了起来，呜呜的轰鸣像是庆祝的号角，倒也不知是在庆祝些什么。
“叫我名字吧，现在不是在医院。”
“好，顾云之。”
……
那一夜，季南荷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种相遇的场面实在是过于与众不同。
那般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仿佛是一个随时都要战火纷飞的战场。
这也让她对他的初印象带了十足的恐惧，可这短暂的相处下来，她却发现他并非凶神恶煞，而是难得的佛陀心肠。
在大多数的时候，他的情绪有时候都稳定到令人发指，这也是她最欣赏他的地方。
生活很难，作为一个成年人，情绪保持稳定已经是一件相当难得的事情了。
……
来这么一趟，季南荷还是带了全套的化妆品的，如今也算是尽数派上用场了。
身上穿的一条连衣裙，是跟着隔壁民宿老板一起去扎染的，她喜欢走到哪都把家乡的天空带在身边，甚至穿在身上。
下了电梯，黑色的红旗车闪了两下灯，似乎是在跟她打招呼。
开门上车。
她似乎早已经轻车熟路。
借着一侧的后视镜，她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只见他换了一身宽松的中式盘扣白衬衫，胸前随意地开了两个扣，挺直的锁骨若隐若现。
季南荷看了看自己，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白两个度！
“顾……云之，我们去哪里啊？”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回答的时候正单手转动着方向盘挪车，目光虽然表面上看着后视镜，可余光似乎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有，我想去故宫，看天安门！”季南荷不假思索道。
想起上次去看天安门，还是她上小学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来过一次北京，而后很多年，她再也没曾来过这个神圣的地方。
“那怕是要找个地方停下车，坐地铁过去了。”
季南荷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他还是耐心地给她解释了具体的原因。
工作日上午的一号线并没有到人挤人的地步，虽说没有座位，但是靠在车厢一侧还是能站开两个人的。
地铁轰鸣，说话声音小了还真听不见。
要想能听见对方说的话，只能尽量离得近。
两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坐地铁，其实前面只有三四站，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行驶中的地铁窗外是一片漆黑，借着车窗的反光，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身后的一对正闹冷战的小情侣。
女孩的那冷脸看手机的表情完全可以说明一切，眼下两个人之间的硝烟正浓，战事一触即发。
季南荷强忍偷笑。
偶然间，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似乎也在跟自己关注着同一对情侣。
她惊喜地扭头正好对上了他的双眸。
同样的眼神，满是看热闹的笑意。
“您这可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了啊。”他弯腰委身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地铁冷气开得很足，可她却感到耳朵莫名烧得生疼。
“彼此彼此。”
她的眼神闪烁，连忙倒退了一步。
却没想到地铁的一个转弯，车厢晃动剧烈，让她一个站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对面及时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拽住，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站稳点这位吃瓜群众。”
他的笑意莫名加深了些。
地铁播报：前方到站天安门东……
季南荷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像极了此时一号线的代表色。
他那温热的气息正好散落在了她的头顶，她却开始仔细回想起了昨晚有没有洗头……
地铁外的人格外多。
天安门无论旺季还是淡季的人群永远都是摩肩接踵。
上下交汇的两条人流像是两条奔涌的河流，向着各自的“入海口”涌动着。
她忽然感觉此刻的两人有点像是两座不相邻的孤岛，又像是漂泊在湖面上的两块不相邻的扶木，尽管如此，还是拼命地想向着彼此靠近。
眼看着即将被人群冲散，她忽然感觉手腕一重，一股温热的感觉包裹了上来，干燥温热的掌心，指尖却略微冰凉，正捏在她的脉搏上。
“在地铁走路不要分心，摔倒很危险。”
他那高大的身影很容易分辨，她刚抬头便对上了他那满是不赞同的眼神。
季南荷此刻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正被老师从一堆孩子里面提溜出来。
“对不起……”
人群逐渐消散，她终于挣脱了他的手。
手腕上一圈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怪事了，你竟然还会说对不起，你平时不挺倔么？伶牙俐齿。”
他的语气很轻松，却仍然隐藏不住刚才眼神深处那与她相同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