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巧合（2）（1/1）
“喂——”由于刚起床，她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听上去甚至还有些病怏怏的。
“——醒了吗？”大概过了五六秒，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几分试探，环境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嘈杂。
“嗯，醒了。”软糯的声线，让他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我在机场，待会儿，回去接你。”
季南荷思绪在此混乱，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她明明已经拒绝过他了。
“啊？我说过了不……”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吧，我到楼下。”他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便匆匆收了线。
留下季南荷握着手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刚刚的对话，怎么都让人感觉不像是“正规”普通朋友。
罢了，总之两人也实在没什么，她为什么要怕他，去就去呗，反正鼻子也快好了，她离着回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苏黎世到北京的航班，刚刚降落。
挂断了电话的顾云之，此刻内心竟难得变得平静了起来。
算上小时候，他原本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就没有多少，而这次见面距离上次也过去了将近十年，中间虽说时不时父亲也会打来电话，可对于父亲的印象，顾云之的脑海中早已模糊。
而父子二人的话题无非也就那么多，来来回回不是爷爷就是弟弟，像是在例行汇报着彼此的工作，仅此而已。
顾云之低头看着手机，界面上正显示着航班已落地。
接机口的旅客大包小包鱼贯而出，顾云之甚至还低头看了好几眼手机上父亲的近照，眼神飞速扫视着陆续走出的旅客，生怕遗漏。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高瘦的身影拖着箱子走了出来，也许这就是骨肉至亲间所特有的默契，顾云之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单凭一个轮廓，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羁绊。
顾清源年纪大概五十多岁，可相比较于大多数同龄人，要显得年轻许多，身姿挺拔，除去眼角些许细微的皱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天命之年的人。
父子俩身高相当，甚至连走路姿态，背影，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一个人。
顾云之走上前去，礼貌接过了行李，才发现父亲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容貌姣好、风韵犹存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同样也是一个被岁月所款待的人。
女人长发挽于脑后，一脸精致的妆容，丝毫看不出长途旅行所带来的疲惫，唯独在见到顾云之后，一直放在身侧的双手，竟然交握在了一起，不经意的指尖交缠，将她内心那种无措与担心暴露无遗。
尽管一次面都没见过，但顾云之的反应倒是坦然许多，那抹礼貌疏离的微笑已经成了他独特的保护色。
“云之，这是你心枚阿姨，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顾清源热情介绍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也在观察儿子的反应，夫妇二人面对顾云之，更像是面对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阿姨好，之前一直听父亲提起过您。”
女人点头回以微笑，原本局促的双手，终于放松了下来。
送下了父亲继母，顾云之这才掉头重新回去接季南荷。
好歹也是小辈见长辈，作为顾云之的朋友，季南荷还是懂礼数的，翻箱倒柜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款自己亲自调制的名贵香作为赠礼。
至于她自己，她同样也难得费心打扮了一下，仅仅打了个底，涂了个口红，看起来就十分明艳动人了。
顾云之等在楼下的车了，电话打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一身蓝裙，摇曳生姿的身影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直至她走近，他才重新整理好了平静的心绪。
“顾医生好准时啊，今天不用坐诊吗？”
“请了师哥帮忙，今天不用去。”
沉默，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人一不说话，其他一举一动都十分引人注目。
这一路上，他有没有走神不知道，然而平日里跑过一万遍的道儿，这次却跑过了三个路口。
顾老爷子的小院子坐落在胡同的深处，门口还停着他常开的那辆代步“老头乐”，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反应敏捷，如今依旧可以正常驾车上路。
还没到院子门口，季南荷原本时好时坏的鼻子忽然工作了起来，一股三鲜馅饺子的香气猛然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是在包饺子吗？好香。”这也让原本一路无言的她忽然来了精神，忙一脸兴奋地问道。
而他脸上的惊喜程度，却一点都不亚于她。
“哦？能闻到味道了？”他眉毛微微一挑，脸上难掩笑意。
“最近有好一些，不过一阵一阵的。”她老实答道。
“看来老爷子的饺子有奇效，下次我也学学他的秘方，走吧，进去吧，估计第一锅已经出来了。”
他的那黑眸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喜，几乎就在她眼神望向他的同时。
……
顾老爷子独自住的小院，季南荷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脚刚迈过门槛，便被院中那一派生机的景象深深吸引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外婆的那个小院子，院中种着各种各样的好看的花，一年四季都是那个样子。
院中央的藤架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藤，阴凉之下的圆桌上，正坐着远道而来的一家三口，只是就气氛来说，看起来并不温馨。
不省心的小儿子正低头站在桌前，对面的老两口看起来脸色出奇的难看，似乎这里刚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顾云之进门开口：“爸，阿姨，我们回来了。”
熊孩子顾柏铭似是如临大赦，飞一样的没了影。
“云之，这位就是你提起来的那位朋友吧？”顾清源望了一眼季南荷，原本板着的脸上，立马有了些许和缓的笑意。
“是，也是我的……病人，季南荷。”
他说话时的眼神，并没有望向她。
季南荷上前一步，颔首微笑打了个招呼，笑容甜美明亮。
“南荷，早就听云之提起过你了，听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合香师，还略通医术，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呢～”
两个大老爷们都不善于表达，倒是袁心枚看出了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率先起身，满脸堆笑着将季南荷拉到了自己身侧的凳子上。
“阿姨过奖了，我也就是小时候跟外婆多学了一些手艺。”
季南荷说罢拿出了早已备好的盛放线香多精致木盒，递了上去。
袁心枚常年在国外，对这种传统的东西原本就没有抵抗力，眼看着季南荷送来的见面礼，自然是欢喜得不行。
“这孩子，真厉害啊，阿姨也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你……”说罢，袁心枚转头兴致勃勃朝着一侧的里屋走去。
不是！
季南荷愈发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自己作为小辈送长辈礼物是应该的，这长辈的回礼可不是随便就能收的……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伸手拽了拽一旁正品着茶的顾云之的衣角，一脸求助的表情。
“你倒是拦着点啊……”她凑近他的耳侧，咬着牙道。
“国外收礼回礼跟国内的意义不一样，别想太多，给你你就收着。”他同样凑近她回道。
当然，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无语，又不好发作，只得悄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却被他眼疾手快用掌心挡住。
小学生般的偷偷打闹，全都被对面的顾清源尽数看在了眼里，到底还是亲爹，一眼看破。
“这是我去佛罗伦萨旅游的时候相中的一串手链，那柜台里放了好多，我一眼就相中了！我就知道以后肯定有机会能送出去，这次回来我就有预感，没想到是真的。”
袁心枚踩着高跟鞋小步跑出来，对季南荷说着话，眼神却望向顾云之，闪烁着的满是欣喜。
手中的精致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绝美蓝宝石手链，那款式，季南荷从未在国内见到过，应该是设计师品牌，蓝宝石成色上等，阳光下一连串白色水晶拥簇正中央的蓝色椭圆形宝石，正闪烁着犹如翡翠般的油润亮泽，这一切，在季南荷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是一件价格不菲、十分贵重的礼物。
“不不不，阿姨这太贵重了，这我不能要。”季南荷连连摆手，眼神瞟向了一旁的顾云之。
“你快收下吧，她开心送出的礼物你不收，她会哭的。”他悄悄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季南荷一脸震惊地望了他一眼，他的笑容总感觉像是在糊弄傻子，可她没有证据。
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绝，手却忽然被一下子拉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很适合你，多好看啊，云之，你说是吧？”袁心枚握着季南荷的手，仔细端详着，像是在欣赏一组十分契合的艺术品。
“嗯，很漂亮。”这次他没有在逗她，语气异常认真。
袁心枚十分满意，望了一眼正“眉来眼去”两人，随即拉着自己的老公跑去了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