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于我之左，我于你之右（1/1）

云彩的事情结束之后，吴邪和潘子回了杭州，看胖子的意思是已经打算在巴乃常住，照顾阿贵一家。

摇光和张起灵的旅途也很愉快，没有一定要完成的目标，也没有期限以内的目的，二人完完全全就是出去散心的态度，一路走走停停，往着邙山去。

因为张起灵没有身份证，所以他们两个只能坐长途汽车。

三十八坐的大巴坐的满满当当，车上男女老少都有，但都还算有公德心，一点也不嘈杂。

张起灵和摇光坐在大巴中段，摇光坐靠窗的位置，精神的时候就看着沿途的风景，和张起灵说个不停，困了就靠着张起灵的肩膀睡一觉。

张起灵能感觉到他们从巴乃出来后，摇光的精神就放松了很多，人也变得更活泼了，而且变得更粘人了。

这一点从肢体接触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摇光无论到哪里都喜欢挽着张起灵的手臂，用旁人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或者蜜月中的恩爱夫妻。

在车站的时候，摇光拉着张起灵在一个小摊子上买煮玉米，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热情妇女，她在这车站摆摊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舌灿莲花的本事。

俊男靓女搭配最养眼，这女孩子看着和和气气的，男的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对女方挺好，宁愿自己背个大包，一点东西都没让女方拿。

“小两口这是出来旅行呐？”她注意到两人相挽的手臂，笑着和他们搭话。

摇光被她话里的小两口取悦到，心情大好，笑吟吟地点点头承认道：“是啊。”

摇光好像忽然变得很容易哄，之后大婶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听得摇光笑的合不拢嘴，就连上了大巴以后她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消失。

他们落脚的地方叫做横水镇，是隶属于洛阳的一个小镇子，规模不是很大。

下车之后，也许是摇光窝在座椅上的时间太长了，坐姿也不端正，她下车之后就腰酸背痛的，从车站到宾馆她一直在敲自己的腰背。

张起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到房间以后，他让摇光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肌肉。

人被宠着就会有惰性，洗完澡出来，摇光连头发都不想吹，就扑在床上趴着，任由湿哒哒的头发到处滴水。

张起灵看不下去，又把她从床上提起来，递了一块毛巾给她，示意她把头发擦干，但摇光明显不想自己动手。

她主动凑向张起灵，想让他帮她擦，张起灵抿着嘴没说话，片刻后，他把毛巾放到摇光的头上。

摇光的长发及腰间，发量也多，沾水之后变的很重，张起灵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他从没给别人擦过头发，怕扯疼她。

摇光能感受到他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睛里笑意愈发浓重，好像每一个眼神都在说她现在很高兴。

张起灵被她看得也有些想笑，二人视线交汇，摇光正觉得浪漫的时候，张起灵便给她转了个方向，让她去看墙。

眼前从心上人变成了冰冷的墙壁，差距一下有点大，摇光想转回去，但被张起灵按住了肩膀，他说:“别动”。

他的声音比平时的淡漠多了几分温度，听在摇光耳朵里，连心都熨帖了许多。

他擦的很仔细，好像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乌黑的长发上。

“长发绾君心。”摇光忽然想起这一句诗 结合如今，非常写实。

等摇光的头发半干后，张起灵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毛巾拿到卫生间挂着，摇光则又趴回床上，在大巴上晃悠了一天，她是真的很难受，她别着右手握拳一直在捶自己酸痛的腰背。

同时她也听到了洗漱间内传出的洗漱声，张起灵去洗澡了，他也是爱干净的人，有条件的情况下不会委屈自己的。

日子要是能这么平淡又温馨的过下去就好了，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腰间。

摇光回头去看，是张起灵洗完澡出来了，他按了按摇光右侧的腰背，复又停下来看她：“是这边吗？”

摇光点头，张起灵心里有了分寸，坐在她身边，力度适中的给她按摩起来。

张起灵这才发现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削，她的腰也非细到一掌可握，但她骨肉匀称恰到好处，体型也流畅，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隐约泛起莹润的光泽，是一种健康的美。

摇光腰间处的酸疼得到缓解，她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张起灵的服务，她唇角带笑，心想，能够得到张家族长的悉心按摩，光这一点也够载入史册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开始摇光还会因为他的力道问题哼唧几声提醒他，可很快这点哼唧声就不见了，相反张起灵敏锐地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他停下按摩的手，偏头去看，果然她已经睡着了。

他放轻动作，把被子掀开，然后又轻巧地把她翻转过来呈平躺状，把她塞进被子里，最后他自己躺到另一边，关灯睡觉。

在他躺到床上后，摇光立刻轻车熟路的滚进他的怀里，脑袋还蹭了蹭他的脖颈，含糊的道了句：“晚安。”

张起灵顺势摸了摸她的秀发，算作回应。

通过这几天晚上的同床共枕，张起灵发现摇光睡觉有个毛病，她喜欢把头埋在被子里睡，或者说是埋在他怀里睡，幸而这段时间已经入冬了，要是在夏天，张起灵怕她会把自己捂死。

为了改正她这个坏毛病，张起灵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让她在抱着自己，于是张起灵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摇光睡得浅，立刻就发觉了张起灵的动作，她迷迷糊糊的想在抱回去，可却又被他推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张起灵忽然不让她抱了，于是她一脸疑惑的坐起来看着他。

张起灵在她眼里看出来谴责，于是解释了一个字：“闷。”

摇光咬唇，要是能天天抱，闷死她，她也认了，于是她也认真的和张起灵说：“我不闷。”

但张起灵打定主意，不愿意让她在埋在他怀里，也知道言语上的拒绝没有用，于是他身体力行的践行了他的意志。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摇光睡，摇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堵的慌，忽然恶从胆边生，她居然想去踹张起灵的腰，但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脚就已经踢出去了。

可张起灵那里是这么好偷袭的，他头都没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摇光纤细的脚踝，然后又猛的一拽，下一秒，摇光就以一个八爪鱼的姿势贴在了张起灵的后背上。

摇光还懵着就听到张起灵略带笑意的声音：“睡觉。”他握着她的脚腕手也没松开。

摇光一下就泄气了，她贴着张起灵的背弱弱地想，怀里不能扑，有个背抱着也不错，反正人都睡在她身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

二人就用这个姿势贴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摇光的小腿都还压在张起灵的侧腰上，张起灵倒是没有大碍，但摇光的腿麻了。

她颤颤巍巍的想把腿收回来，但脚踝还握着张起灵手里，她试探着想把张起灵的手拿开，却把人给惊动醒了。

张起灵回头看她，摇光忍着小腿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艰难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我腿麻了。”

张起灵灵巧地翻过身，轻轻地把她的腿给放了下来，终于得到解放的小腿，血液立刻通畅起来，摇光侧躺着一动不敢动，现在她一动，她就感觉万蚁噬心，难耐的很。

张起灵看她僵硬的堪比一尊雕像，一眼还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知道她现在难熬，便打算先起床去洗漱。

下床的时候他好似不小心的碰了一下摇光发麻的小腿，摇光立刻就体验到了那直击灵魂的酥麻感，隐约中她好像听到张起灵在笑，她由此确定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等熬她过了那噬心的酥麻感后，张起灵已经洗漱好了，她愤愤地从床上跳下去洗漱，等她收拾好时，张起灵已经在等着她出门了。

他们一路上边走边玩，如今已经到了邙山附近，摇光点名要来的地方，说是邙山，但他们的目的地其实只是邙山的一段山脉，叫做宜苏山，据传是伏羲与女娲之母华胥氏的故都，山上还有古庙群，内有华胥庙、炎帝洞、汤王庙、周武王庙等。

时下已经入冬，还两天就要到正旦了，这里早已落雪，山上也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天地间格外空灵。

张起灵跟着摇光的脚步进入华胥庙，神奇的是，庙中的环境随着摇光的所过之处自动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简约古朴的寺庙，变成了庄严肃穆的宫廷建筑，张起灵通过那四周雕刻的图案判断那是隋唐时期的建筑。

他没有多问什么，跟着摇光一起进了内堂。

进去之后，原本明亮的内堂也突然昏暗下来，原本供桌上摆放的东西变成了一座座牌位，左右摆放的长明灯也亮了起来。

张起灵仔细观察左右，发现这里供奉的应该是两个有姻亲的家族，而且两家，社会地位都非常高，因为十来座牌位中，其中有一半生前都是当过皇帝的，也就是说这是两个王朝相融的太庙。

但如果是皇家太庙，这里供奉的牌位怎么会这么少呢？而且最奇怪的是牌位上所写的两个王朝称号，成魏、北宣，在中国历史上是更本不存在的。

摇光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主动为他解释道:“你可以把这当做一个平行时空，一段新的历史。”

她对张起灵娓娓道来:“我是宗室女，案上第二排从左数第三个是我父亲的牌位，第一排是我的祖父与外祖父，母亲建造这里之后，只取了她认为重要的几个人的牌位供奉在这里。”

张起灵了解到，她的父亲复姓拓跋，是北宣定王，北宣皇帝的亲弟弟，战功赫赫。

他巡视牌位:“那你的母亲呢？”

“我母亲是成魏的公主，不过她还未亡，所以不能把她的牌位放在这里。”她娘还活着呢，自然不能立牌位。

张起灵看到几个成魏皇帝的牌子，上面写的姓氏是越，若摇光是从母姓为什么会姓姜呢？

“姜是我母亲真正的姓氏，越是她作为凡人的姓。”摇光笑道:“就像是神仙下凡投胎转世一样，但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张起灵大概听懂了她讲的故事，一个类神者，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创造出了一个平行于历史的新世界。

“带你来这里，除了告诉你我的家事背景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摇光对他坦白:“你之前问过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告诉你是在上世纪的川西南，其实那只算是你对我的初见。”

张起灵微微凝眉，她所说的一切他是相信的，但他们的前缘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若按她所说，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呢？

摇光凑近他，二人四目相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认识我了，如果要按现在真实的纪年来算的话，那应该是在一千四百年前……”

她想起属于她的初见，笑的甜蜜，而后她又说:“不过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在那个时候见到我的，但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不论何时相遇，我们都不会错过。”

张起灵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遇到曾经的她，时间会证明她所言非虚。

张起灵心里也有自己的判断，他觉得摇光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能让她骗走的。

他伸手点了一下摇光的眉心，表示自己相信她的态度，

接着摇光从桌上拿起两对香点燃，然后她递了一对给张起灵，二人心照不宣，张起灵明白摇光的意思，这算是一起见过长辈了。

他没有犹豫，顺势接过，二人一起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再将香插进香炉里。

他们二人的关系已无需多言，虽然谁都没说过一个爱子字，也从未讨论过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他们是要相互陪伴相守终身的人。

摇光三拜时也向自己的父亲祷告:“爹爹，女儿已经找到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了。如果您真的未入轮回，那么就早些回到母亲的身边吧，母亲一直在等着你，”

最后在与各位长辈拜别，摇光和张起灵便要离开了。

出内堂时，张起灵主动牵起了摇光的手。

下山后，摇光和张起灵听这的旅馆老板说，两日后正旦这里要举行庙会，很热闹，如果他们不着急走，可以留下再玩两天。

摇光欣然的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想带着张起灵多沾沾人间烟火。

但分离的信号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当天下午，摇光先后收到了来自裘德考和黑眼镜的信息。

裘德考已经快死了，医生已经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而黑眼镜主要是通过她来找张起灵的。

黑眼镜借着摇光的手机和张起灵打了通电话，大概意思就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和他碰头，让他有点时间观念。

一通电话后，摇光和张起灵又沉默了，时间总是过的如此之快，他们从巴乃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张起灵和摇光说过他要替吴邪去守十年青铜门，她不是没有劝过张起灵，可回应她的只有张起灵淡漠和无奈的眼神，所以摇光对此也早有准备。

但二人也默契的先忽略了要分离的这个事实，他们都打算陪彼此过完正旦以后再走。

正旦初始，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开始了，夜晚的天空中炸起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摇光和张起灵站在窗边看着被烟火照亮的天际。

她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张起灵：“新年快乐！”

张起灵结过她手中的礼物，发现那是一颗糖果，很老旧的红色糖纸包装，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这估计是她从这镇子上的糖果铺里买的。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以前好像也有人给过他一颗糖，只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不记得那颗糖他到底吃了没有，也不记得那颗糖果是谁给他的。

现在眼前的这颗糖果好像和他记忆里的那一颗糖重叠在一起了。

他再看她，面前的这个女人笑靥如花，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面对喜欢的人，会期盼对方因自己而欢悦，摇光就是这样期望的。

张起灵打开糖果的纸衣，将糖果喂到了摇光口中。

摇光含着糖果，含糊的说:“这是给你的，我还有。”说着她伸手去兜里去捞其他的糖，想再拿出来给张起灵吃。

张起灵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他抱了抱她。

摇光听到他在她耳畔说:“等着我回来。”

他们都太明白分寸在那了，张起灵不能留下，但他依然陪伴了她两个月，所以摇光也不能没有分寸的得寸进尺，他们都做了让步。

摇光伸手回抱他:“我会等着你。”

我曾踩着时光，千山万水来和你相会，自然永远不会抛弃你，在你第一次牵我手的时候，我便决定可以和你去任何地方，你于我之左，我于你之右。

愿长相思，久勿相忘，摇光长明，长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