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长生殿、谢少禹（1/1）
阵灵原地化作飞灰后江与眠紧张地握住身边人的手，不无后怕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处处作死，你天道爹还没搞你？反而是一直搞我心态？”
谢卿年回握住那双泛着些微冷意的手，语气沉沉：“不知道，可能祂有病。”
天道之子怒骂天道。
有意思。
江与眠忍俊不禁，笑弯了腰，望向谢卿年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不说这个了，赶紧把剩下六只被魇感染的东西做掉，我就跟你回芥子空间给你净化身上染的魇。”
提起回芥子空间，谢卿年瞬间充满干劲，收回揽山雪以后，抱起人就御剑朝来时的方向飞。
江与眠细细感受着“魇”的气息。
“少了一个，有人帮了咱们的忙。”
见谢卿年点头，江与眠接着道：“我感受不到那些刚刚被感染上魇的那类人，他们身上气息太微弱，如果不是咱们这种近距离接触，还真发现不了。”
谢卿年了然：“你担心有潜在的危险？”
江与眠“嗯”了声：“所以你最好别想着折腾我，我给你净化了以后得赶紧出去解决其他被染上魇的人。要是让魇散播出去就麻烦了。”
“好，我知道了。”谢卿年又垮起了个小狗批脸。
江与眠彻底服了，臭年糕是真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明知道自己很容易心软，还总是仗着这点占自己便宜。
算了。
“别折腾太狠也行，给我留两天时间休息，反正染上魇以后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看出来。而且你们完全可以自发组织，把那些进过幻境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思忖片刻后江与眠又推翻了自己这种想法。
“不行，秘境里鱼龙混杂，那些人不一定会老实听话。”
谢卿年扬唇轻笑，语气散漫：“没事，到时候你好好休息恢复元气就行，其余的我来操心。”
江与眠眨了眨眼，没再追问。
两人很快就到了画外城曾经坐落的地方。
如今那里已然是一片废墟，修士们对上传说中的恶魇时都有些畏畏缩缩的，毕竟没人想被同化。
他们可是连被感染同化的条件都不知道！
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此只能尽量避开那一坨坨淤泥状黑色扭曲人影。
谢卿年御剑带人飞过来的路上还让江与眠进芥子空间换了身衣服。
这次他从芥子空间里出来的时候被谢卿年牢牢锁在了怀里抱着。
江与眠突然觉得累了，跟方修允商量：“你来？多点实战经验也不错。”
怕人不清楚，还交代道：“魇同化他人的手段只有三种。”
“第一种就是扩大欲望，让那些人被自己的欲望吞没。”
“还有就是把人吞噬让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最后一种就是谢卿年那样，伤口处被魇碰到，污秽进入身体，进一步感染同化。”
思忖过后方修允询问：“那我们没事？”
江与眠让他安心：“我们能有啥事，本就是从魇中生出来的，不会被同化掉，魇天生都会亲近我们。还有你要注意一下圣莲道体的影响，记住尽量减少与人接触。我有些累了，之后再给你解释。”
听见方修允应声，江与眠才放心交换身体掌控权，抱着系统在识海中沉沉睡去。
只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姿势是最没安全感的婴儿式。
系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轻轻哼着舒缓的小调哄着他，见江与眠眉头微松，系统才悄悄松了口气。
方修允注意着识海中的情况，总觉得江与眠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上来。
等人醒了再问问吧。
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打断了方修允的思路：“师兄？”
微怔过后方修允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你怎么每次都能分清？”
一阵沉默过后，少年把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暗哑低沉，说不出的失落：“我能感觉得到。”
少年口中喃喃：“我有时候真希望师兄不要拿回那部分记忆，那部分……我没出现在你身边的记忆。”
这是在说自己被无数次虐杀的时候？
可江与眠只让自己接收了个大概，真正的苦楚，都在由江与眠承着吧。
折磨、虐杀还有长达万年的静寂。
真不知道江与眠是怎么忍过来的。
只要想到江与眠就是经历过一切并且记得一切的自己，方修允就觉得心中发寒。
他被保护的很好，对于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去，江与眠只让接收了个大概的记忆，反而是那些欢乐的时候，分毫不差地让自己看了全貌。
没人能比自己更爱自己。
所以才让方修允觉得一阵心疼。
记忆并不是全部融合的，也许随着灵魂的逐渐融合，江与眠会带着那些最不堪的记忆一起消失在他身边吧。
谢卿年注意到了他情绪低落，目露担忧：“师兄，你还好吗？”
方修允抿直唇角，岔开话题：“先解决那些被同化的烂泥，得快点了，你的情况不太对。”
从刚刚起，谢卿年就有些过分粘人了，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一直蹭蹭贴贴搂搂抱抱。
现在这样子更像是要沉沦于自己的欲渊。
正想着呢，就又被谢卿年轻轻蹭了下，毛绒绒的触感，真的无法忽略。
谢卿年答得爽快，可方修允就不那么好了，这才刚从芥子空间里换完衣服出来，眼看着就要到画外城遗址了，谢卿年发什么疯？
天旋地转间方修允跌入柔软床榻，谢卿年双手撑在他旁边，明明是一副笼罩圈禁的样子，因着少年眼里的迷蒙水光和过于柔和的面色而显得更像是只大狗勾趴在主人身上撒娇。
“师兄，我马上处理完事情回来。”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方修允一脸懵逼地陷入柔软床榻之中，被只属于谢卿年身上的淡淡清香所包围。
叹了口气后方修允扶着额头起身，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那边，谢卿年出去以后便从玲珑骰里取出一个人形傀儡，一抹神识附于其上。
傀儡一点点生出血肉，变成一个成年体的谢卿年。
随后其戴上黑灰色半面恶鬼面具，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
没再耽搁，谢卿年召出揽山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绞杀被魇同化的人，速度快到提剑与那摊黑泥对峙的李静娴都没看清那是自家小师弟。
全部解决完以后便是傀儡的主场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周边响起：“诸位留步。”
随后是方圆百里升起的屏障。
眼见透明的屏障将要在众人头顶结成，一些人想要御剑飞出去，却被几位身着黑衣，脸上带着鬼面的人给击退。
正在包扎伤口的应纵雪蹙眉。
下边不知是谁惊呼出声：“长生殿？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出声的青年把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向众人走来。
离得近了，众人得以看清来人样貌。
那人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墨色劲装勾勒出他精悍有力的腰身，黑色白底绣花底纹云靴踩过地上的枯叶，发出细碎声响。
青年身后跟着二十余位同样面带恶鬼面具的人，此时那些人随着青年停下步子，正恭敬地立在他身后。
屏障外是更多的黑衣鬼面人，络绎不绝，不知从何处来。
人群中有个人先声质问：“长生殿殿主少禹？你怎么会来这里？”
越春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有些不解地询问一旁见多识广的李静娴：“长生殿殿主？那是谁啊？”
李静娴的脸色难看，闻言回复道：“是万年前创立的一个组织，专门对付传说中的‘魇’，据说组织里边的人都已经断情绝欲，不会被‘魇’所迷惑。”
林昭月不解：“可魇不是已经没有了吗？怎么这个组织今天还存在？”
李静娴摇头：“魇没了以后长生殿一直不曾解散，作为璇玑界一把肃清万象的利剑，一直在暗地里解决那些有小动作的人，据说扶光仙尊就曾经是长生殿长老，而且就连先前鬼界十大鬼王的内斗，长生殿也多有插手，不然不会那么快形成三个鬼王三足鼎立之势。”
姬芸澜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长生殿管的事情太多：“插手这么多事，仙盟那边不说？”
“这是璇玑界默认的，由长生殿肃正一切，况且……”李静娴秀眉紧蹙，沉声道：“长生殿并未直接干涉各界内务，作为中立势力，他们只负责修正腐朽和错误。而且长生殿手下还有很多产业，总之不是那么好撼动的。若不是他们无心参选四大宗门的评级，目前的四大宗门还不知道有谁入围呢。”
那边，长生殿殿主少禹笑的温润清朗：“自然是因为察觉到了恶魇再次现世，为了防止诸位中有人染上恶魇，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赶在群情激愤前少禹继续补充道：“当然，如果在十天内没有检查出被恶魇感染的迹象，诸位可以自行离去，长生殿也不会亏待诸位，每人在临走时可以获得一件地级上品法器。”
璇玑界法宝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阵灵说的怪好，完成任务后可以有机会得到天阶上品法器。
实际上在璇玑界，只有最顶级的炼器大师才能做出此种等级的法器。
众人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幻阵，更何况有的人本就实力不济，怕是连得到玄级法器都难。
但现在长生殿殿主说留在这里十天后就可以得到一件地级法器，出手如此阔绰，哪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本来还想再继续闹下去的人群逐渐安静。
但有些自诩实力不差，又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的修士就不一定了，比如奚倦。
小玄凤对此嗤之以鼻：“本少主才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可没有碰到魇，而且我还想多在秘境里历练一番。”
听他这么说，少禹竟也没生气，反而温和劝道：“请太子殿下稍安勿躁。防范魇的出现是为了整个璇玑界考虑，不再重现万年前的人间炼狱场景，我想在场的诸位都明白，刚经历过十六年前那场浩劫的璇玑界已然不可能在今天再次受到创伤。”
一阵沉默后人群中逐渐出现附和声。
“对啊，魔族那边听说最近又有动静了，璇玑界不能再乱下去。”
“我外面还有爹娘，我可不想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被这种恶心的东西困扰。”
“就是就是！修道者为苍生考虑，我辈义不容辞。”
“待十天看看情况也好，不然自己离开了还要担惊受怕的。”
奚倦仔细考虑以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失偏颇，为大局着想的话，这人说的确实不错，那就勉强接受吧。
少禹见众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便指挥手下开始清理此处残局，在这里安营扎寨。
毕竟不能让这么多人风餐露宿十天。
姬芸澜挠头不解：“这个什么殿主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怎么还能进入扶光秘境啊？”
少禹耳尖一动，听到了姬芸澜的疑惑，于是主动解释：“抱歉，是在下未提前说明。我有很多化身，这个化身不过是元婴期大圆满修为，刚好能进扶光秘境。况且长生殿中的归兮针近万年不曾动过，这次竟直接指向此方秘境，所以告知三界以后我便率人进来了。”
归兮针众人还是知道的，据说是由大魔头江与眠亲手制作而成，能够探测哪里有恶魇波动。
也不知魔头做这个东西干什么。
但自从恶魇被消灭以后，归兮针便再没动过。
没想到这次竟会有异动。
那便难怪惊动长生殿的人了。
这边众人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以后便开始帮着长生殿的人收拾残局，扫出一大片空地以后开始打木桩搭帐篷。
那边，方修允正蹲在木执花丛前赏花，就被谢卿年抱了个满怀。
随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方修允被再次打横抱起，力道轻柔地放到床上，谢卿年睁着双亮晶晶的狗勾眼望向他，目光太过直白，方修允想假装眼瞎都做不到。
“师兄，双修。”谢卿年曲起一条腿跪在床榻上，倾身向前，抵着方修允的额头，直勾勾看着他。
方修允满脸冷漠：“选一个，掌对掌传输灵力，净化魇，或者不许折腾，不能进去，不能太过分的双修。”
眼中的光亮微暗，谢卿年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选二。
床帐被拉下，惊鸿不知去了哪里，系统识趣地进入夜间休眠状态。
整个院落只有他们两人，无人打搅。
——
再醒来时已然是下午，谢卿年出去了，身边的位置入手微凉，应该出去很久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方修允睡眼惺忪地撑着手臂费劲巴拉地坐起。
左边小臂上的鹤守艳的滴血，并没有消失。
满眼迷茫的方修允低头看向自己，衣服被换过，床单也是。
他掀开被子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红的，青的，紫的，牙印……
从脖子到小腿，没一块好地方，就连嗓子眼都觉得疼的厉害。
江与眠抱着系统打了个哈欠，看他这副呆呆的模样，有点心疼：“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方修允摇头：“没有，他上过药。这些痕迹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他从小就是这种体质，一掐就红，一捏就乌青一片，所以没太往心里去。
不知是否是因为昨晚跟谢卿年太过亲密，今天做的梦大半都是关于他的。
还弄清了一件事，谢卿年果然有往世记忆，只是不知，他会因何种契机想起那些前尘往事。
而且……难怪江与眠经历那么多苦痛还会是这种开朗傲娇又俏皮活泼的性格，就知道是谢卿年娇纵的。
或者说，谢少禹娇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