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太坏了，准备更坏（1/1）

最终那一巴掌还是没呼过去。

抬手都费力，更别说打人。

吃早饭时都是谢卿年喂的他。

“那颗莲子现在是在归墟吗？”方修允卧在梨花木美人榻上，手里胡乱翻着记有各种灵兽灵草的图谱。

“嗯哼，是在那里没错。”

思索片刻后方修允沉吟出声：“现在想要进去归墟……很难，得想个能避开所有人的法子。”

小师叔季枫庭守着归墟，倒是可以溜下去，但那颗莲子太过特殊，在被他自己融合之前，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碰到。

江与眠在识海里跟系统一起用云朵堆小人儿，闻言顿了下，似是无意间提起：“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沈淮之跟阿年，你觉得身边有谁对你抱有好感或者其他什么不一样的态度吗？”

听他这么问，方修允合上手中的书册，半眯着眼蹙眉思考，仔细想来，好像没有吧？

师尊跟师叔如父如母，暂且不论。

之前十六年的记忆里，多多少少也有人跟自己表露过心迹。

不过因为当时的大小姐脾气把人都气走了。

最近？

宋简跟阮墨的话，方修允觉得那是单纯的同门情谊。

不过阮墨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之前那般戏弄他，他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就因为临走前师尊的嘱咐？

方修允并没有脸大到以为阮墨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他觉得如果是出于师尊吩咐的话，阮墨的各种行为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其他的人……

似乎没有了吧？

于是他干脆道：“我觉得没有。”

听了这个回答，江与眠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跟重置前的表现一模一样。

“哦。”

“那可能是你还没遇见。”

“比如太一宗的首席大弟子席玉，比如妖皇独子奚倦，再比如魔界最近新上任的魔尊还有普陀寺佛子伽叶。”江与眠每说一个人，就在识海的云朵里捏一个小人儿出来。

方修允不解：“为什么要提这些人？”

系统瞬间get到了关键点：[宿主！这些人都是咱们刷好感的任务对象！]

都这种时候了，就算方修允再迟钝，也瞬间理解了他们的意思，他有些惊疑不定：“那谢卿年怎么办？”

江与眠有些无奈，他还没有说清楚：“你别急。”

“我可没有让你把人绿了的意思。”

“刚刚说的那些人都是有大气运者。”

“原本只有一个气运之子，也就是谢少禹，现在的谢卿年。”

“后来咱们跟人搞上了呗，天道就开始筛选一些其他有潜力的人，赋予他们气运。”说起这个，江与眠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天道才是真的疯，为了搞自己心态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承认自己当时犯的杀孽很重，可江与眠杀的都是些曾经折磨过自己的该死之人。

为什么非要盯着自己不放？

眉心拧成团死结，方修允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抬起捏着山根，月白色长衫落在地上，外面的薄纱外罩在阳光的映照下跟片星河一般晃眼。

他感到心累：“你的意思是，咱们不想跟他们产生交集都得强制产生？把好感度刷到及格线就行了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江与眠曲起一条手臂托着腮，语不惊人死不休：“主要是咱们的圣莲道体对身边人的影响太大，这个体质……哎，怎么说呢，会让人产生疯狂的占有欲。”

什么玩意儿？

方修允捏着山根的手一顿，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只会让人看到自己的欲望吗？怎么还会……”

江与眠摩挲着下巴，省略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方面以后简要为方修允解答疑惑：“其实我也不太懂，什么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在我还不是邪神之前，我还是一个自大到以为能拯救苍生的笨蛋热血少年，可是他们能够从我身上看到自己的欲念，羞愤之下便生杀意。”

“神明从不会对凡人出手，更何况我们那时候的系统任务是要我们扮演好救济天下的白莲花形象。所以便被一次次虐杀。”

“再然后我们成了邪神，在鬼界无定河边碰到了此世第一位身负‘言灵’之能的老乞丐，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感到十分不忍心，就说——任谁看你一眼，都会忍不住想要爱护。”

方修允算是明白了：“所以老乞丐好心办了坏事？”

识海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江与眠继续道：“是啊。他只想让我们被爱护，结果没想到任谁看我们一眼都会忍不住心生倾慕。”

“最糟糕的是言灵不可更改。”

江与眠托着腮，卷着头发玩儿，语气漫不经心：“我以真身为祭，在额头上下了封印，每一世自诞生起就有，可天雷的力量会逐渐抹去这道封印。”

“也就是说，随着修为越高，这个体质对我们的影响就会越大。”

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寒意，之前他以为的“原身方修允”确实有在故意摆烂不提升修为，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

江与眠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自顾自喃喃道：“当年我分裂神魂把你送入轮回的时候，半真半假说了有关圣莲道体的消息，真的部分在于我担心自己在秘境里一直出不来，你没办法应对体质带来的影响，假的部分在于我害怕你修为低下，易被有心之人拿捏弱点欺负。”

想了这么多，方修允有些头疼：“可我们不能不修炼，否则没有实力护住自己就太糟糕了。”

江与眠点头，摊手作无奈状：“所以啊，这就是死局，咱们的真身不敢过多浪费，所以一世只能结一道封印，不然以后入不了轮回。”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道：“当时刚被赐了言灵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偶然遇到了位要投奔自己生父的小姑娘。”

“那姑娘染上恶魇，满身死气，临死前拜托我去帮她把母亲的骨灰带去江家。”

“那个女孩你应该知道名字了，她叫江小蛮，是百灵门弟子，我顶了她的身份，去了江家，入上族谱以后便叫江与眠。”

“可这跟体质有什么关系？”方修允一时费解。

“有啊，关系大了，我后来脱离了百灵门，去了十方宗，当年十方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江与眠语气散漫地陈述着那一段最不堪、黑暗的过往。

“之后我的修为越来越高深，化神期到洞虚期雷劫的时候，我被掌门联合几个长老暗算。”

“在渡完劫最虚弱的那段时间。”

“他们废了我的修为，囚禁了我，要我成为供他们淫乐的玩具。”

“江家的人来的很快，我天真地以为那是来救我的，可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早就想把我当成泄欲的对象。”

系统担忧地趴在江与眠腿上，不断地蹭着他。

方修允脸色有些苍白，就听人接着道：“于是我自杀了，神魂很快脱离，肉身随着我的死迅速腐烂。”

江与眠的嘴角挂着神经质的笑，嗓音低哑中带着病态的沉闷：“再然后我就把江家跟十方宗灭了门。”

话锋一转，江与眠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没心没肺的散漫模样：“我跟你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这个体质的影响后果很严重，要么我们彻底隐居，前提是你不想完成任务后回家。”

“要么我们就做个无情的任务机器，谁敢对咱们有不一样的心思就灭了谁。”

窗外的枝梢微动，方修允抬头往外看去，脑海里不忘回复：“或者让谢卿年去灭。”

短暂的愣神过后江与眠轻飘飘道：“也是，不过后期的好感任务得给他报备，臭年糕醋性大着嘞。”

方修允捧着脸看向院落里正在摘桃子的谢卿年，讶然道：“他知道系统任务的事情？”

“知道啊，谢少禹那时候就知道了，在床上做得狠了我受不住，被他逼问出来的。”江与眠呈大字状躺在识海内的云朵上，语气平淡到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

这让方修允更觉惊讶：“他占有欲那么强，肯让我们完成任务后回去？”

那当然是不肯的。

世界重置之前，谢卿年的那部分好感任务失败，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不过后来江与眠解释清楚了，任务完成以后他可以往返各个世界，到时候还可以跟谢卿年在一起。

没有办法，他实在太想回家了。

现世的社畜生活虽然很累，但总归安宁、稳定且普通。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璇玑界里，没有深厚的修为，完全不够资格去争取什么东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与眠的目光柔和几分：“他当然不舍得我们走，但他更希望我们不用颠沛流离，笨年糕很爱我们，在关键时刻从不会做出让我们失望的选择。”

所以他在知道现世多么的安宁美好以后，选择了放手。

但这句话江与眠不能说出口，世界重置过的事情只有天道、主系统还有他知道。

说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站在院子里端着个果篮摘桃子的谢卿年何其敏锐，早就注意到了方修允捧着脸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是饿了？想吃桃子了？

谢卿年在对敌谋划和经营产业时脑子转的倒是快。

碰上方修允以后，他毫不怀疑，就算再来十个他，脑子都转不动。

算了不想了，越猜越错。

况且谢卿年觉得自己长了一张嘴就是来问的，索性直接开口：“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窗边的人眉眼弯弯，那双桃花眼里盈满秋水，红唇饱满，似乎是昨晚的热情还未消散，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谢卿年留下的痕迹。

少年的眸光稍暗，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偏偏这时候那人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跟逗狗似的。

可偏偏发出动作的人言笑晏晏的，眼底清澈，装满不知名的情愫，并没有折辱之意，反而像是情人间的撩拨挑逗。

谢卿年把果篮放在树下的石桌上以后，小跑几步过去，两臂交叠搭在窗楞上，疑惑地歪头看向他，模样乖巧，像是偷跑出来跟邻家姑娘见面的思春少年。

心上再次受了一击。

方修允本来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人屁颠屁颠跑过来，还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现在这副样子完全跟昨晚那一副压迫感满满的状态不一样。

让方修允觉得亲近了不少。

而且还有点可爱。

谢卿年这边心里直犯嘀咕，是师兄还是小蛮？

刚刚的动作太过撩人心弦，像是小蛮干出的，师兄一向单纯易害羞，不会那样做。

还没等他多想，眼前人倾身过来，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

还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

方修允刚想后退，就被呼吸骤然急促的少年按着头按了回来。

一吻结束，有银丝被牵出来，方修允身子向后撤，偏头掩唇呼吸急促，眼角微红。

谢卿年满脸餍足，站直身子语气雀跃地得寸进尺：“师兄，今晚双……”

“啪”的一声窗户被关上，堵住了谢卿年的未尽之言。

谢卿年十分委屈。

刚刚师兄好凶，关窗户的时候差点夹到他的头。

装满师兄的恋爱脑都要被挤出来了。

明明是师兄先撩拨的自己。

撩完还不负责。

怎么跟小蛮一样。

屋内方修允缓过神以后不忘给人画大饼：“看你表现，说不定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你就可以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屋外的谢卿年委屈撇嘴：“刚刚明明是师兄先撩拨的我，我哪儿忍得了。”

识海里围观全程的江与眠揶揄道：“可以啊方小满，你怎么跟个玩弄姑娘感情的渣男一样？”

这话说的。

方修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看你可爱，所以我也没忍住。”

窗外，谢卿年见人一直不开窗看自己，索性收了那副狗勾样，两臂交叉放在胸前，斜倚在窗边，盯着紧闭的窗户，目光似要透过窗户看到里边的那人。

谢卿年的眸中一片晦暗，面上哪儿还有方才面对方修允时那种委屈巴巴的表情，全然是十足的慵懒随意。

听人这么说，谢卿年眸光微动。

就知道他喜欢这样的。

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少年的薄唇轻启，声音里带着些委屈跟无可奈何：“师兄就仗着我心悦你，总是欺负我。”

明明昨晚欺负人欺负最狠的是你好吗？

方修允忍不住腹谤。